明湖之上,漂浮着寥寥船只,其中一只,乘坐着银玄与段榆景二人。
银玄淡声问道:“在船上练剑?”
段榆景略过这句,满眸情深的看着银玄:“阿玄,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乘船吗,当时你身形不稳跌到我怀里,你羞涩的将我推开,脸颊像是春日的桃花。”
银玄顿时感到一阵恶心,握拳的手背青筋隐隐跳动,她起身拔剑向段榆景砍去。
段榆景一惊,手快拔剑抵御。
两剑相撞,嗡鸣窜耳,剑风呼啸吹起碎发乱扬。
“阿玄!”段榆景蹙眉,厉声道:“你做什么?”
银玄呵笑一声,将剑往下压:“你不是说练剑吗?说这些废话做什么?”
“废话?”段榆景难以置信,他感到了银玄剑式的认真,哄道:“阿玄,我作为师兄,要照顾的人不止你一个,难以全身心的去照顾你的情绪,我以前是忽略了你的感受,但你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这一次我一定以你优先!”
银玄怒气炸燃,越听越恼。
假意惺惺,有利而图的谄媚模样,真是演绎的淋漓尽致。
他也不嫌倒胃口。
银玄的剑压至段榆景脖颈,划过皮肉浸出鲜红点点,他才肯定银玄的攻击不是因为吃醋的娇气,是认真且带有杀意的。
段榆景起身逼退银玄,回挑其剑,拉开两人的距离。
段榆景抬手,小心的摸了一下的脖颈刺痛的位置,手指染上血液,他愤然的看向银玄,说道:“阿玄,旧梦你不听,深挚你不信,竟到了忍心伤我的地步,那我们曾经的情爱对你来说算什么?”
“段榆景。”银玄的声调平稳,眸中情绪失望至极,“我银玄这一生最后悔的事,就是遇见你,你所说的情爱只会让我作呕。”
段榆景的神色痛苦万分,艰难吐露:“银玄,你、当真这样想?”
银玄不想再看他演戏,眸色转红一瞬,剑刃绕上灵光,她横剑朝段榆景砍去。
段榆景眉心微蹙,心中暗骂一声,执剑与之相抵。
银玄,你既然要如此绝情,那就别怪我了。
段榆景的剑划过银玄的剑身,他挽剑侧身越到银玄身后,一道灵斩袭去。
银玄唇角勾笑,绕了个剑花,回身横斩。
弯月灵刃飘渺似雾,夹含着黑气在空中与对方灵击产生爆炸,顿时雾气扩散,迷乱视线,余波掀起水花四溅。
失去了银玄的身影,段榆景瞬间提高警惕,静待雾散。
忽一缕黑气趁机融入段榆景的双眼。
视线即刻模糊一瞬,他认为是眼花,抬手揉了揉眼。
彼时,正中央的雾亮起红色光芒,段榆景心道不好,好在他迅速抬剑,挡下银玄的正面一击。
剑风呼哧耳边,带起墨发舞动。
银玄的容颜逐渐从雾中透出,她双眸呈色血红,眼尾泛着黑红交绕的光。
段榆景的瞳孔放大,无比震惊,说道:“你入魔了?”
银玄贴近段榆景半分,直视他的眼:“段榆景,你在说什么?入魔的不是你吗。”
段榆景猛然垂眼一看,银玄的剑刃亮着灵光,熠熠生辉。
他的剑笼罩着一丝黑气,正不断衍生。
“我入魔?不可能绝不可能!”
魔族这种低劣,卑贱的东西,他绝不会是!
段榆景嘶吼着,手背青筋暴起,蛮横的压过银玄。
银玄也不去强硬对抗,只轻声一笑,消散回雾中。
段榆景看着剑刃上的黑气马上就要入侵自己的双手,他立刻将剑扔下,嘴中安慰道:“我不可能入魔,这是银玄搞得鬼!银玄你这个贱人!疯子!”
周遭沦陷黑暗,一张张鬼面或大或小,围绕着段榆景。
他挥手想让鬼面远离,口中不自觉的说道:“银玄你给我滚出来!别耍花招!若不是因为父亲的命令,谁想去向你这个杂种赔笑!”
段榆景转望着四周,脑海中好似有根线断了,他察觉到了精神的崩溃。
他这是…中了幻术?
段榆景的心瞬间沉到谷底,脊背阵阵发麻。
他刚刚胡说了些什么。
终于露出真实的面目了吗,也不枉费银玄犯险设下窥心意乱镜。
还得是段榆景自挖火坑,选在了船上又行至明湖的中央,不见人迹,即使被发现,身缠魔气的人也不会是银玄。
“段榆景,滚去清醒一下吧。”银玄抬手推向段榆景的左肩。
扑通一声,段榆景坠入水中,瞬间清醒,他扑腾着想要呐喊,嘴里却一直涌入湖水。
银玄点水而踏,稳稳落到平地,没有留下一个回眸。
经过此事,段榆景应该会安静些时日。
魔灵根疯狂的悦动,打压着仙灵根,因为帮助了主人而雀跃,可下一刻,就迎来了银玄的压制。
银玄偷偷的去瞧了淮墨。
趴在墙沿上,透过窗棂,看见淮墨正解去身上绷带,准备换上新的。
古韵碧琼浆果然名不虚传,他的伤已经好了大半。
可银玄的眉却蹙了起来。
淮墨身形单薄,后背骨骼凸显,风一吹就能刮到似的。
男子身材可以不用健壮如牛,但也不能这般瘦弱不堪。
淮墨换好新的绷带,走到桌前坐下,端起桌上一碗火红红的东西吃着。
银玄寻思着他吃的是什么,此时,红枣枸杞这两样浮过脑海。
银玄眉梢一挑,颇为震惊,跳到院中推门而入,上前一把拉过淮墨的碗。
淮墨一怔,木讷的抬头。
银玄看出了他的惊疑,解释道:“这是昨日的了,而且是凉的,别吃了。”
“不吃就浪费了。”淮墨舔了舔唇,将嘴皮上的粥带入口腔。
“坏身子的吃食,扔了也不浪费。”银玄说着就要将这碗粥端出去倒了。
身后却传来肚子咕咕叫的声响。
淮墨羞涩的捂着肚子,低着头。
银玄继续走着,没有回头,留下一句:“别乱吃东西了,等我回来。”
银玄将粥倒了后,去到斋堂,要了一份红烧排骨、粉蒸肉、干锅兔和两盘素菜,打米饭时,特意给其中一碗压了压。
银玄提着食盒回到淮墨的居所,将这些一一摆在桌上后,给淮墨递了筷子。
淮墨的眼睛亮晶晶的,盯着桌上的美食,肚子咕咕请求快点吃。
银玄坐在淮墨对面,看着淮墨不动筷,说道:“不要再对我说那些客套话,回绝话,饿了就吃。”
淮墨是想说的,但肚子的响动堵住了他的嘴,他说了一句谢谢师姐,便乖巧的动筷开始吃饭。
银玄没问他为什么宁愿吃隔夜凉粥都不愿去斋堂吃饭。
一个认为自己不幸的人,怕连累别人的人,斋堂众多弟子进进出出,他可能连看都不看一眼。
可斋堂人散尽,哪里又剩些什么呢。
银玄都想不出淮墨之前吃的都是些什么。
饭后。
银玄淡笑道:“明日你应该就能拿剑了。”
“今日就可以。”淮墨像只急于表现的小狗,疯狂的摇尾巴。
银玄摆摆手:“刚吃完饭,还是先休息。”
银玄视线扫到桌上干净的碗盘,滞了几秒,唇边柔出一抹月牙:“明日你拿剑无碍,我便陪你练剑吧。”
淮墨都没意识到,自己跟着银玄笑,“真的吗,好啊师姐。”
他这一刻好似忘却了,自己是一个不幸之人。
心境不知为何变化,应是因为眼前人告诉他。
人只要足够强大,即可掌周身万事。
这让他灰暗的世界燃起一丝光亮,让他想要变强。
银玄次日如约而至,只是她先去了斋堂,拿了些吃食。
还未走到淮墨居所,巨大的摔物声便从中响起,银玄心头一紧,加快了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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