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墨看着陆淑清的肩侧。
热油淋下来造成的疼痛不比他所受到伤痛少。
他声线坚定:“王夫人当初替我挡下热油时没有一刻犹豫,我也要将王夫人的嘱托明记于心。”
“傻孩子。”陆淑清无比痛心,泪水滴滴砸在淮墨手上,“我虽有托付于你,但这也不能成为你被伤害的理由啊,路方是我的儿子,你又何尝不是你爹娘的宝贝。”
淮墨半掩双眸,眼底的情绪悲伤而绵长,他的嗓音淡淡的,好似已经看到了尽头:“我不是。我害死了他们,也害死收养我的人,还有姜黎姐姐、长命……我就是个灾星,我不该在这世上的。”
陆淑清摸着淮墨的头,满面慈爱,温柔的说道:“你怎么会这样想呢?”
“做父母的谁会不想让孩子看看这繁荣世间。”
“只是生死难料,意外难说。”
陆淑清看不见,但她了解淮墨,伸手抹去淮墨的眼角的泪珠,
淮墨眼睫微颤别过头去。
陆淑清轻轻一笑,孩子大了,觉得哭羞人了。
她继续说着:“你还记得以前你常常摘花送我吗。”
淮墨点点头。
陆淑清笑道:“那你知道我是怎么发现是你送的吗。”
淮墨摇摇头。
“你是藏不住心思的人,只要我将花别在发髻,你就会笑的像小太阳一样。”
“花虽常见,但欣喜难得,我能为你挡下哪一锅热油,是因为你给予我的东西,远比我替你承受的更多,所以你值得。”
“我相信他们也是。”
寡妇不忍孤独,是淮墨给予了她陪伴。
青楼烟花之地,姜黎假笑讨客,自觉身体污秽,是淮墨给予了她心灵的归宿。
长命无亲无故,看似性子开朗活泼,其实心中急需关怀,是淮墨给予了情谊之交。
命运让你坎坎而行,却有人愿意为你铺下沿路繁花,让你遥看世间。
淮墨的眼底点起一盏星火,肆意燃烧,随着他缓缓抬头,满眸载满星辰。
陆淑清不知道淮墨的眼里重新燃起了光,她耐心说道:“你不是在修道吗,那就带着我们的份,好好的去行善事。”
淮墨的眉眼微锁,伸手在陆淑清的眼前晃了两下。
陆淑清还是那副慈爱的模样,眼皮都没带眨一下。
淮墨的情绪瞬间紧绷,起身握住陆淑清的双肩,忧心的盯着她的双眼:“王夫人你的眼睛怎么了?”
陆淑清的神色一惊,又淡然一笑,拍了拍淮墨的背,释怀般:“我一介妇人难掌家事,直到路方他爹走到临头和我透露,我才得知他勾结朝中官员欺压百姓,但路方前程不能因此而毁,我便将他送去南沂池,之后封条下达,罪涵贴满全城,他爹入狱后不久,撞死在石壁,我给路方写信想他回来看看,可信去不返人也不见,我不争气的哭瞎了眼。”
淮墨欲要开口,被陆淑清阻止道:“我不是王夫人了,你叫我陆姨吧。”
淮墨嗯了声,眼神飘忽,想了一会,才说道:“陆姨,当时可能赶上新生大典,所以他才没给你回信。”
陆淑清摇了摇头,声线苍白寡淡:“你不用为了安慰我替他说话,他和他爹都是一样的人,我了解他,但做娘的人难免会难过。”
“他将修炼不增之事怪罪于你,也是因为他不如你罢了。”
陆淑清拍拍淮墨的背,她温和惯了,嫌少语气有些坚毅:“你看看我,即使眼睛瞎了,我也能好好生活,刺绣生计,你呀,也要好好修炼,今后拯救苍生。”
淮墨使劲的点着头,重重的应了一声:“好!”
陆淑清的眼睛看不见,但她比谁都看的清。
她还将淮墨眸中的雾拂散了。
诺兰都快把店里的布匹给介绍完了,银玄还是不休的问她。
诺兰此时口干舌燥,微微喘着气,语气依旧很乖巧:“姐姐,还没有选中心仪的吗?”
银玄探头看见淮墨出来了,上下扫了一番诺兰,之后指了几个布匹,勾起唇角,有些歉意:“就这几个吧,辛苦妹妹了。”
诺兰欣喜的合掌拍拍,因为银玄选的都是最贵的布匹,她压抑不住笑意:“不辛苦不辛苦,姐姐再逛逛也没事儿的。”
一个布匹顶三,嘴皮子说烂都没事!
淮墨走了过来,银玄摆手说不用了,付了钱后,也朝淮墨走去。
淮墨抿了抿唇,视线不敢直视银玄,别开了头。
银玄满面惊疑,眉心蹙了两下。
这该不会是聊崩了吧?
她唇角抽搐,试探性的问道:“你、你还想死吗……”
“不想了。”淮墨向外走去,声音弱弱的:“师姐,我们回客栈吧。”
“啊?嗯。”银玄悬着的一颗心松下,不想死就行。
诺兰盯着银子,两只眼睛闪闪发光,余光瞥见银玄走了,速速上前唤道:“姐姐,你住在哪里呀,衣裳做好了,我好给你送去。”
银玄转身倒着走,说道:“”那几个布匹颜色挺适合你的,下次来穿给我看看吧。
说罢,银玄回身,与淮墨并肩而行。
诺兰痴痴的望着银玄越走越远的身影,五指逐渐收缩,攥紧手中的银子。
她简直就是个仙女!
长得好看有钱又大方!
淮墨的步子一次甚比一次宽,导致银玄也跟着加快。
她不解的看向淮墨,淮墨立即转过头,走的更快了。
银玄停下脚步,不跟了,跑去买桃花酥了。
银玄回到客栈后,淮墨跟见了鬼似的,咚咚咚的跑上楼,闭门不出,饭也不吃了。
银玄:“???”
怎么了这是?
银玄一边吃着桃花酥,一边思索着自己是不是做了什么让淮墨不开心的事。
全全将事件理了一遍。
怪银玄干涉他的自由?
还是自作主张来穆城?
可银玄让他不想死了呀。
怀揣着疑问,银玄躺在床榻上入了眠。
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被一阵敲门声吵醒。
银玄打着哈欠去开门,视线朦胧半睁着眼。
她知道是淮墨,但因光线昏暗不清,属实不怎么看得清他的脸。
“师姐。”淮墨嗓音沙哑,衬着夜色格外磁性。
银玄墨发散乱及腰,单单着一件薄薄的里衣,她闷声的嗯了一声。
“谢谢你。”
下一刻,淮墨伸手圈住了银玄,将她紧紧的抱住。
银玄顿时清醒,她的头贴在淮墨的胸膛上,心跳声回荡在整个耳畔。
银玄推开淮墨,懒洋洋的说道:“不用谢。”
她困得连眼都懒得睁了:“很晚了,快去睡吧。”
大半夜的,是来说谢谢的啊。
看来突然不理人,是因为害羞说谢谢啊。
银玄解开了疑惑,睡得更舒坦了。
只是入眠前,喃喃道:“不用谢的,帮你也是帮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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