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罢宴罢,鲛王便邀请青华他们留宿,这一路从长江到东海再到南海,朗月他们也的确是有些累了,于是就顺从了主人的安排,由侍者带着他们回了客房休息。
何皎娘被安排的房间是一间靠窗的“海景房”,雪白的墙面上装饰着珊瑚明珠,更令人咋舌的是房间的床竟然是一个张开的巨型贝壳,里面铺满了柔软的海草,何皎娘摸了上去,轻薄滑软,一点也不比人间的丝绸差。
门外响起叩门声,何皎娘应道:“请进。”
鲛人公主阿净端着一个托盘进来:“姐姐,这是我们南鲛人特有的鲛纱,我来送给姐姐做衣裳。”
朗月说过这一尺鲛纱可抵千金,何皎娘连忙推辞:“这么贵重的东西,我不能收下。”阿净没有听而是兀自拿出托盘里的一卷白纱朝着何皎娘比划,笑着说:“我一看见姐姐就觉得亲近无比,在这南海之中少有来客,姐姐不要推辞了。”
说罢,她满意地将手中鲛纱放下,自得道:“我就觉得姐姐穿白色还有青色最好看,果然不错。”
何皎娘这才看见托盘中有一白一青两匹,细密又轻薄的鲛纱上隐隐有珠光流转,犹如夕阳西下,天边上被镀了一层日光的云彩,想必裁成衣裳穿在身上一定美得夺目。
她伸出手摸了摸光滑的鲛纱,赞叹道:“朗月说这些鲛纱还能水火不侵,刀枪不入,你们南鲛人真的是心灵手巧啊。”
阿净拉着何皎娘坐下,颇为自豪的说:“那当然啦,这些鲛纱取材自深海里的一种海草,把它们织成纱很费劲的,只有我们南鲛族人会这门手艺。”转而又愤愤道:“比起北鲛那些只会喊打喊杀的粗鲁家伙,我们南鲛平和知礼,这些年在我父亲的治理下鲛人们的日子过得可丰足啦。”
这涉及到两族多年的恩怨,何皎娘也不好说些什么,她只拉着阿净的手,真诚道:“公主,谢谢你送我这么珍贵的鲛纱。”
阿净有些不好意思,她红着脸,踟蹰了半天才开口道:“姐姐,其实我来也是想要问问你关于青华尊者的一些事,你,你在他身边多久了?”
何皎娘了然的笑了,如实答道:“我被他带去冥界东极殿养伤,好像不到一年,这期间尊者一直往返人间救灾,我们接触不多,还是上个月荆州城水灾他才把我带出来帮忙的。”
阿净听何皎娘这么说,心里不知道是满意还是失落,她又问:“姐姐和青华尊者接触这些日子,你知道他的喜好么?”
青华尊者喜欢什么?他当然喜欢管闲事还有救人了!不过何皎娘知道小姑娘想要知道的不是这些,便有些爱莫能助:“他一个道士,不喝酒不吃荤也不近女色,我实在是不知道他有什么喜好,不过~”她顿了顿:“公主你可以去问朗月啊,他跟在尊者身边好多年了。”
阿净双颊更红了,扭捏道:“他一个男孩子,我不好意思问他,要是再让青华尊者知道了,那可就太糗了。”
何皎娘才知自己失言,忙道:“是我考虑不周,公主莫怪。”
阿净摆摆手,笑着道:“没关系的,我就是随口问问而已。”这位鲛人公主对青华的情意明眼人一看便知,有道是,少女情怀总是诗,正是这种欲说还休,懵懂真诚的爱恋之心最是动人了。
何皎娘又觉得惋惜,不由问道:“公主跟青华尊者认识多久了?”
阿净难得有人倾诉,她海蓝色的眼睛满是回忆,慢慢说道:“我们认识也有十几年了,当日我偷偷浮上海面去浅海玩,就在一片礁石中看见溺水昏迷的青华尊者,他那个时候可怜极了,浑身湿透,身上还有伤。”
何皎娘实在想象不出一向风度翩翩的青华“可怜极了”的样子,只能听阿净继续回忆道:“我把带回了南海救治,等到他醒过来,我才知道他是天极宫的大弟子,是个仙者。”阿净的声音有些低落:“后来他道过谢就走了,我父王也对我说,天机宫的弟子都是修道之人,是不能娶妻的。”
何皎娘不忍见她失落,就劝道:“我们人间也有道人,他们的确是不能娶妻生子的,公主,我看鲛人一族中英俊勇敢的小伙子很多啊,你不如多看看他们。”
阿净有些执拗的摇摇头:“我就是只觉得青华尊者最好,后来他还帮着我们打跑了侵扰南海的海怪,我们鲛人族的女孩子没有不觉得他厉害的。”她顿了顿,又羞红了脸:“还有我们鲛人族有个传说,从前有一位鲛人公主在海边解救了一位英俊的男子,她爱上了那个男子并且最后嫁给了他,这正不是说的我和青华吗?”
何皎娘有些匪夷所思:“鲛人可以上岸吗?”青华是仙人能够入水,这倒也说的过去。
阿净点点头又摇摇头:“鲛人能上岸,只是付出的代价很大,要找海巫弄来一种药水撒在鱼尾上,等到鱼尾蜕皮变成人类双腿,就可以行走了,不过会很疼很疼。”
何皎娘光是想象就觉得疼痛了,鲛人的鱼尾柔软之极,如果变成双脚走在地面上,将全身重量都压在双足,无异于断骨挫筋。“那后来呢?”何皎娘又问。
阿净低下头,轻声道:“那个男人最后负了鲛人公主,鲛人公主失去鱼尾,就溺死在大海里了。”
何皎娘听得咋舌:“那你还如此喜欢青华,他也不是你们的同类啊!”
后者急忙否认道:“青华尊者不一样,他可以下水,而且我相信他不是那种人,他绝不会负我的!”阿净越说声音越大,最后几个字像是吼出来似得。
何皎娘听得振聋发聩,他绝不会负我!这句话好熟悉,好像击中了心底的某一处记忆,她是不是,也曾经很多遍很多遍的,对着一些人斩钉截铁的说过这句话呢?
何皎娘半天没有说话,愣愣的出神,阿净还以为是自己的无礼惹的前者生气,一脸慌张的晃着何皎娘的肩膀,道歉道:“姐姐,对不起,我不该对你那么大声的,你不要生气。”
何皎娘终于回过神来,她看着一脸急色的阿净,挤出个笑容安抚她:“我没有生气,我只是替当年的鲛人公主感到伤心罢了。”阿净这才放下心来,她舒了一口气,这才道:“我父王还有奶娘都劝过我,可是我就是死脑筋吧,满眼里都是他。”
她口中的“他”必是青华尊者无疑了,情窦初开的小姑娘就是这样,向往一见钟情,轰轰烈烈的爱情,哪怕听过了再多身边过来人的规劝,哪怕已经见识过太多太多凄凉悲惨的结局,却还是一往情深的将希望押注在男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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