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才你把寨中的平民等都集合出来,让他们收拾家当,随你一起押着财货去林县吧,这座寨子一把火烧掉,尸身挖坑埋了……”
寨子不能留了,留下也要饭死人的,毕竟除了一两千老弱残病和妇孺没能干活的青壮,去了县城或话能有一条生路。
“诺。”
刘三坤也觉得的是,寨子肯定不能留,不然以后又被哪股贼匪修起来聚众于此做腌臜害人的勾当。
他又道:“装车的财货都是金银细软、珠宝玉器等,库里还有不少衣物布匹粮食之类的,卑职请小姐令,是否都装车带走?”
“衣布口粮之类发给这些平民百姓吧,纵然他们子嗣落草为贼,也是世道所迫之无奈,如今死的死、残的残,但人总要活下去的,上天有好生之德,皆予一条活路,以残躯苟活,何尝不是赎其前罪?”
周围跪着的一大堆平民、残兵闻此言无不痛哭流涕,他们还以为要被杀尽斩绝,不想,竟予一条生路,还开寨库发衣发粮……
刘三坤躬身拱手领命。
杨勇和韩飞在一侧也同时向秀芸抱拳躬礼,以示心中之敬意。
大人的‘女人’果然是与从不同啊。
“韩统领,我们何时开拔?”
一刻钟已经过去了。
韩飞抬头看了看天色,在这个没表的时代,看日头天光判断时辰是成年人基本常识之一。
冬天红日已跃出云海,韩飞判断已经是辰正时分,也就是早晨八点多。
他蹙眉道:“此时开拔有点早了,我们从这里去青林涧也就是两刻钟,而这个时辰大人都未必开拔出城,我记得高沛德定计时讲,多熬贼匪一阵儿,整出动静来,稀稀拉拉出城便是,从林县走到青林涧去怎也要走到巳初的,那我们就能多歇半个时辰,正好帮着刘光才把寨中民众清出寨子,待我们开拔后的两刻钟后,才能烧寨子,不然老远被青林寨那边看到恐生变故。”
“善,九霄兄果然心细如发,悍武佩服。”
杨勇还真没想到这个,他这阵儿就一心想到再冲到青林涧杀上一场。
难怪大人如此看中这个韩飞,此人果真是大将之才。
秀芸也不由颔首,情郎真是有眼光,居然能看出这个韩飞是个有能力的将才。
上位者最能为的表现,其实就是用对了人。
于是,韩飞一声令下,余下二百五十多禁卫也都跟着忙起来,之前龙禁卫杀伐这场居然无一阵亡,连重伤的都没有,只有三二十人轻伤了一点点,这战果着实惊人。
这个战损比表明此战妥妥就是一场‘屠杀’。
……
青林涧,小疏林。
百余匹战马静静立在林后,官道就从小疏林中延伸过去的,林左是豹突涧罗永方的人马,由他和罗柄坤这位前云骑尉负责。
疏林右埋伏着玉虎侯周昆的人马,由他和‘义贤三雄’负责。
延伸出去的官道正面是由狐丘岭的丰娘子宝琳和智深大和尚坐镇负责的,可以说这座小疏林形成了一个口袋,只等钦差使臣队伍开进疏林埋葬他们。
似乎能想象到,过了桥的队伍不可能一拥而入这小疏林,要等前队深入,中队进入后只剩一点后队还在过青石桥时,才是最佳的动手时辰。
有鉴于此,周昆、罗永方、罗柄坤、丰娘子、智深大和尚,商议把埋伏撤进疏林后深一点,所有埋伏的人都趴在高地不平的土丘后,三家凑出的百余骑军,绕到疏林后南面去,到时骑军最先发动,由南而北快马将青石桥和疏林间这个口袋口子截断封死,其它三面埋伏一起冲出,把官道上的钦差使臣队伍包了饺子。
正好借了青石桥和小疏林的‘地利’才布置下了这个口袋阵的埋伏。
几个人又议了一阵儿,都颔首不已,认为万无一失。
“周大哥,百三十骑军就交给你了,你带骑军封林口阻石桥,截断他们的退路,余下三面包抄掩杀,此战必胜、大功成矣。”
“善,封口断桥的营生交给我便是。”
周昆捻髯笑着答应。
那罗柄坤此时开口,“某家在南边高丘之上观阵,你们听到鸣镝再动手,过迟过早都难尽全功,毕竟青天司的獬卫们还是非常勇悍的,又都是骑军,来去如风,必须让他们保护的车辇入了疏林夹道,使他们投鼠忌器不能奔逃,骑兵的优势就荡然无存。”
“这正是此役关键之处,击其救所必救之软肋,精锐封阻其退路,可期大战也!”
一个个都当足了自己是战术大家,跟这天寒地冻的疏林里纸上谈兵呢。
却忘了他们的人马已经在三九寒天里冻了快两个时辰。
可恨的是,钦差使臣队伍的影子仍未出现。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马蹄之声。
有个小喽啰飞奔先至,“各位头领,我们的探马回来了。”
“快快召来。”
众人神情大振,终于来了吗?
周昆都不由抬头看了看天光,狗官们果然腌臜,拖拖拉拉的,开个拔走半天?
一骑飞至,骑士滚鞍下马,单膝点地禀报,“报诸位寨主头领,钦差车驾出了林县东城,沿官道而来,只是,行走缓慢,怕、怕要走半个时辰才能到了青林涧……”
“好歹是出了城,这群狗腌臜,害的老子们白冻了两三日,终于来了吗?今儿好生出口恶气,斩不光这些狗腌臜才是怪事。”
义贤三雄之一破口大骂。
倒是罗永方有些精细,他问道:“出来多少车辇,可曾看清?”
“回罗寨主的话,看清了,车辇足有三四十驾,后象后面还有……”
“哦,那就是了。”
罗永方不由颔首,脸上笑容更浓了几分。
至此,再不虞有误。
他道:“诸位,我们分归本队坐镇吧,听等坤叔的鸣镝一声响,便一起冲杀。”
“善。”
几个人各返本队而去。
丰娘子与智深返回时脸上露出了一抹红光,走出老远她才轻声道:“师兄,你道那豹突涧此时是不是已经杀的尸山血海?”
智深大和尚微抬头睇了眼天色,呵呵一笑:“怕是已经结束,龙禁卫都朝青林涧赶了过来,谁包谁的饺子啊?笑死洒家了……”
他言罢拍拍光脑壳子,一付意气风发的模样。
“我们一会就悄悄移到义贤庄众喽啰埋伏的后面去,堵着他们去路,他们敢冲来,到时弓矢先伺候他们几轮,南边的豹突涧就交给‘龙禁卫’去砍瓜切菜好了,”
“嘿嘿,洒家只闻‘龙禁卫’勇悍凶猛,却未见过。”
“我和师兄一样,只闻其名,未睹其容。”
“今儿能看看这些杀胚到底是不是传说中的凶猛?又或腌臜?哈哈。”
他们回了本阵之后,八百狐丘岭精锐喽啰都列阵以待,隔着疏林,涧西那边根本看不到这里的状况,不用在冰冷的地上趴着吸寒气。
丰娘子小声吩咐几个头目,让他们传令下去,一会儿大队北移,就抢占有利地势,先操弓矢出来备战,目标是正前方疏林埋伏的义贤庄众喽啰。
智深和了空了尽碰了头。
“了空小师傅你何时出发?”
“你们既然准备了,小僧也出发吧。”
“善,指引龙禁卫的事就交给你了。”
“师兄放心便是。”
了空自去了队伍后面,那里有几匹备马,他翻身骑上一匹,悄然往东南方向而去。
……
巳时一刻,最终看到了旌旗飘摆的钦差车辇大队,两旁是骑在高头大马的獬卫,官道上排成了一行迤逦而行。
涧东南边高丘上,罗柄坤藏在一株老树后,伸长脖子观望着。
照这速度还要走一两刻钟,他们才能进入口袋阵,这拖拖拉拉也太长了吧?
罗柄坤真恨不能这时候就冲过去掩杀一番,杀的陈氏父子俩跪在自己面前乞命,不过这一刻不太远了,快了,快了……正午之前,一定能收尽全功。
再忍一会儿,害的罗氏于朝中失势的陈家小儿必然将其剥皮抽筋、碎尸万段。
“大人,有些奇怪啊,你看,车辇都在前面,公主的凤辇反而落在后面?”
一个小头目在罗柄坤身侧进言。
“你它娘知道个屁,那是龙禁卫的安排,他们知道这场埋伏,甚至会寻理由推迟出场时辰,当然要把公主凤辇落在最后面的,面明有可能是空辇,嘿嘿嘿……”
“啊?原来如此。”
“下去告诉周昆他们骑军准备吧,只待某射出鸣镝,立即出阵。”
“是,大人。”
小头目哈着腰缩着脖子下丘去传令了。
这高丘坡陡,马是上不来的,人都要半爬着才能上来,丘后藏一二百骑兵根本不能被涧西那边看到,而丘下与疏林间有三丈多宽的一条沿涧土道正可通行。
周昆等百三十余骑都望着丘上老树后的罗柄坤。
只见老罗已经摘弓下来,手拎着一支鸣镝箭,歪着脑袋还在观察,随时可能鸣镝。
此时,骑军已经整装待发了,军容还颇为壮观呢。
周昆心下也暗自感慨,自己义贤庄也就三五十匹马,都不及豹突涧,毕竟这时候的战马太贵太稀有,只北面游牧民族不缺这个,但想搞来了也极难的。
若义贤庄能有二百骑军,他做梦都能笑歪了嘴的。
今日一战过后,官军五六百匹马,自己都能分二百匹啊,真是美事。
此时,官军前队已经开始过桥了。
只是,骑马的獬卫只过来几十个,也驻在涧边桥前不再开进,然后是车辇一架架过来,再然后是车辇也没有往前走,而是南北一分,过了桥的北面堆了十驾,一字横开,将沿间道给封上,南边也一样,横开封了十余驾车。
高丘上的罗柄坤都懵了逼。
这是要搞哪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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