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海忠坐在自家餐桌前,拿起筷子夹着[水炒鸡蛋],没有油的生活条件下只能用水炒蛋,这种做法更能突出鸡蛋的腥味。
“当家的,你别光吃饭啊!光齐的事儿还没着落呢!”
“嗝……”
“你不会真让他下乡吧?”
刘光齐没有得到自己父亲准确的答复,手里拿着筷子也没了胃口。剩下的俩小子则是筷子不停,手里端着碗咕噜咕噜的吃着。
“这个王建平真是一点面子也不给!不就是拖几天嘛。他也不打听打听我在轧钢厂里的地位!砰!”
刘海忠把手中的筷子砸在桌子上,提起酒杯喝了一口。
“你们俩还有脸吃饭?自己大哥都要下乡了。都给我滚!”
刘光天、刘光福俩人撂下碗就跑了出去。
“眼巴前只有一个招。”
“什么招啊爸!”
刘海忠眼神略微低下,看着盘子里的菜汤说道:“去机械厂。”
“这不是挺好的嘛!机械厂也2000多人呢,不小了,不小了。”
二大妈耷拉着脸问道:“昌平那个啊?”
“嗯。”
“爸,这个机械厂是军工厂吗?”
“不是,重工机械厂才是军工厂。你这个不算。”
“那我也认了!只要不去下乡,怎么着都行!”
“当家的,你就不能再去你们厂子里问问?看看有谁能弄个工作岗位?不管怎么说光齐也是个初中文凭。”
“轧钢厂能留下他的话,我还废这个事儿干啥?”
“可这不是……”
“老大啊!”
“诶,爸您说。我听着呢。”
“你去了工厂之后多听话,多做事儿。有点眼力见,我找个师傅好好带带你。”
“哎呦~我的爸爸诶!怪不得您是院里的领导呢,我的这点事儿都让您给安排明白了!”
“多跟你师父学,多去你师傅家里走动走动。你师傅他是技术员,跟工人完全是两码事儿。记住喽,多去他家里走动。等过个一年半载稳定住了,我和你妈再给你说门亲事。”
“爸您放心吧,我保证按您说的做!”
刘海忠拿起酒瓶子晃了晃说道:“你去院子外的供销社问问,要是还卖酒的话,打1斤回来。咱们家今天庆祝庆祝!”
“好!”
刘光齐接过酒瓶子,推开门就跑远了。
“当家的,只有这个办法了吗?”
“就这么着吧,走一步算一步。老王毕竟就这么一个闺女,不会亏待咱们家光齐的。”
二大妈抹了两下眼泪,吸溜一口鼻涕抱怨道:“这不成了卖儿子嘛!”
“说的什么话!不可能的事儿!”
刘海忠也觉得心里有些堵得慌,推开门站在后院里透透风。
刘光齐拿着酒瓶子跑到前院,路过周家时差点撞到人。
“瞅着点儿!扳不倒骑兔子,没个稳当劲儿。”
“我今儿高兴,懒得搭理你!”
何雨水哼了一声,抬手敲了敲周文忠卧室的玻璃。
“咣咣……周文忠!”
正在屋里画路线图的周文忠听见有人叫自己的名字,走到窗户边打开了一条缝。
“何雨水啊?找我什么事儿?”
“你不请我进屋里坐坐啊?”
周文忠指了指窗户缝说道:“正好你这人瘦的跟个竹竿精似的。顺着窗户缝进来呗!”
何雨水弯腰捡起地上的石头子就砸了过去,周文忠躲闪开来。
“诶诶诶,打不着。气的你哥鼻子里长白毛。”
“有你这么跟姐姐说话的吗?”
“我说你初中都没毕业呢,你跑来瞎认什么弟弟?有事儿说事儿!没事儿回家待着去!”
何雨水皱着眉头,提鼻子闻了闻空气中的味道。
“你搁家烤花生呢?我都闻见味了!”
“真是个狗鼻子。得,反正我也快走了,不乐意跟你计较这些。”
周文忠转身走到煤炉子跟前,抓了7、8个花生和1个烤土豆。
“给。”
何雨水把花生揣在兜里,双手捧着烤土豆暖暖手。
“没事的话,我关窗户了。”
“等会儿!”
“快点说吧,就这么点儿热乎气。到底什么事儿?”
“看在你给我这些东西的份上,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你知道谁给你报名下乡的吗?”
“我爹呗。”
何雨水瞪着眼睛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你到底有事没事?”
“你把小四的哨子还给他。”
周文忠想都没想,拉开抽屉从空间中取出铁哨子,揪着毛线递给了何雨水。
“你把哨子还给小四他家里人,另外嘱咐他们两句。别让孩子嘴里叼着哨子到处乱跑,万一要是绊倒了,保不齐就得出大事儿。”
说完后就把窗户关上了。
“咣咣!咣咣!”
“又怎么了?”
何雨水气呼呼的说道:“你就不能等我把话说完啊!还有最后俩事儿。看在你给我这些东西的份上,我有俩玩得好的朋友,一个在张家口的农场,一个在承德的农场。我给你写两封信带在身上,你要是分到他们附近的农场里,到了知青点相互之间也好有个照应。”
“用不着。”
“我说你这人真没劲!对了,还有最后一件事儿,我真的年龄比你大,你上学早,15岁就初中毕业了。我今年都16了才上初二。”
“哦。我没兴趣知道这些。”
周文忠关上了窗户,气的何雨水在外面直跺脚。
“没意思。尽打断我的思路。”
周文忠重新拿起笔,在纸上画着华北地图,其中有条很粗的铅笔线,从京城一直往南边画。
途径房山区、涿州市、高碑店市、定兴县、徐水区、保定、安国市……一直画穿了整个石家庄,又接着往下继续画。
嘴里叼着烟嘟嘟囔囔着:“狗屁的插队,老子才不去呢!谁爱去谁去!”
“呼……”
周文忠弹了弹烟灰,掐着手指头算着大概距离。
“白天装做聋哑逃荒人员昼伏夜行。空间里已经存了8双布鞋,假设一天走个50里地,用不了多久就能成功摆脱这个狗屁四合院。明天先去把粮食买了,做成馒头带着路上吃。嘿嘿……”
周文忠画好了路线图,仔细检查两遍之后收在空间中。端起酒杯抿了一口。
“哈……要不是因为故宫的各个大殿太高,我怎么着也得把故宫给洗喽!”
左手从地上扣出一块砖头,右手拿着铁轨压过的铁钉小刀在上面反复打磨,最后用手指头刮了刮刀刃,感觉不太满意,对着瓷碗的底部又开始了再次加工。
阎埠贵家中则是快炸开了锅,刘光齐拿着酒瓶子躲在他们家窗户下听了一会儿,脸上带着坏笑往自己家中走去。
“老阎,你到底怎么个章程?你想学对门周家?对老大不管不顾?”
阎埠贵掏出个手绢擦了擦眼镜,瞅了瞅阎解成。
“两条路,第一条就是跟着大部队下乡去。第二……”
话还没说完,阎解成就给出了答案:“我选第二条!爸!”
“第二条就是去农具厂上班。”
阎解成双手捂脸用力揉搓着,阎埠贵并没有打断他的思考。
农具全厂职工共计400多人。属于京城最垫底、最出名、最差劲的厂子,全厂连个“高科技”的机械设备都没有,全凭工人们用手组装木制农具。
“爸,要是去农具厂上班的话,家里得花多少钱?”
阎埠贵听到这个问题笑了笑,顺带着推了推眼镜框。阎解成一看这个架势就明白了,自己爹准备狮子大开口了!
“解成啊,咱们家里的条件你也明白。跟院里的其他人压根就没法比。虽然我每个月工资加补贴有个40块钱。但是家里家外,全指望着我一个人的工资吃饭呢。更别提你弟弟妹妹还要上学。”
“爸您放心,我领了工资全都交给家里。”
“诶?话也不能这么说。你上班也要交朋友,也得维持关系。也要有人情往来,这么大的人了,身上能不备点钱吗?”
阎解成刚露出笑脸,就听见自己老爹开口说道:“学徒工每个月18块5,你就往家里交18块钱吧。自己留5毛钱买点烟就行。”
“爸!我兜里就……”
“这只是暂时性的,等你转了正之后,正式工基本上就是每个月22块5。到时候你就每个月自己留2块5毛钱。”
“才2块5啊?等我转正,最起码都是2年以后的事儿了。”
“解成,你这个算法就不对!2年时间,你的零花钱从5毛变成了2块5。足足翻了5倍!你想想是不是这个道理?更何况,你厂里的一些补助,我都没给你算进去呢!我连你的伙食费都没算呢!进了厂就是大人了,得自己顶天地立,住宿费呢?我管你要了吗?”
趁着阎解成还没回过神,阎埠贵趁热打铁继续补充说道:“给你弄个工作指标起码得800块钱。”
“800块钱啊!今年怎么这么贵!”
“坐下!说了多次,还这么沉不住气。”
“我还没说完呢,就知道打断我。今年的工作指标价格都贵!听说老易他们厂子的一个工作岗位就得1000块!
谁都明白留在城里就能活命,谁想下乡去啊?你2年学徒工时期,拢共才往家里交360块钱。正式工每个月往家里交20块钱,2年时间才480块钱。”
“爸,这些钱加起来都840块钱了!够了吧?”
“够?合着你这4年的伙食费,住宿费就40块钱?有这好事吗?要不你给我介绍介绍?”
阎解成低头不语。
“都是一家人,何必计较的那么清楚。你就先这么干着吧,等你转了正之后,你妈还得给你说媳妇呢,你要是单位里分不了房,我和你妈还得给你买房子呢!所以这里面的账能算清吗?你想想是不是这个道理?”
“老大你先回屋里,关上门好好想想吧,自己年龄也不小了,应该为你以后的道路有个规划,成与不成明天都给我个准信。我也好对别人有个答复。你都不知道,几十号人等着抢这个农具厂的工作岗位呢!”
“知道了。”
阎解成活了这么大,第一次没吃晚饭。丢了魂似的,迈着如同灌了铅的双腿,掰扯着手指头走进里屋卧室。
三大妈看到自己儿子离开后,把屁股下的板凳往阎埠贵跟前挪了挪。
“老阎,农具厂的指标这么贵啊?”
阎埠贵先是蹬了她一眼,左右瞅了瞅窗户,小声说道:“骗他呢,农具厂的指标600块钱。今年的价格确实特别贵!老易他们厂子压根就没指标。9月份时候都招满了。”
“你就吓唬他吧!迟早被你吓出毛病!我瞅着你包里的鸡蛋哪来的?”
“嘘!小点声,你想把狼召来啊!对门老周送给我的。”
“他能求你办什么事儿?你不求着他买东西就不错了!不管怎么说,人家也是百货大楼的职工,求你教他知识啊?”
“男人的事,娘们家家少打听!”
三大妈抬手指了指阎埠贵,端起餐桌上没喝的棒子面粥放进五斗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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