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杜家众人端坐大堂，是都要听小杜莹背书的。
不管有没有不情愿的，都一锤定音，如果杜莹能顺利的把一本书背下来，说明孩子心诚，就谁也不能挡了孩子的脚步。
为了这，杜颜颜一大早就带着晴雪一起回来了，身后跟着喜气洋洋特意换上新褂子的方院使。
小杜莹看晴雪有些紧张，便小跑过来安慰她，“没事，就背过多少是多少。”
《七言脉学》算是中医入门的一本，主要就是认穴把脉方面的，而且可以灵活背诵，并不是非要一字不差全背下来。
当然，一字不差那更好了。
就是想着这个好处，所以方院使才等于悄悄放点水，选了这本书。
众人都坐好，杜莹才看了杜颜颜一眼，得到鼓励之后，抬头道，“太祖父，师父，可以开始了吗？”
“开始吧。”杜老大人笑着点头。
杜丞相也有些说不上什么滋味，就觉得这一刻调皮捣蛋的孙女好像突然长大了一样。
心里还有些失落。
杜莹点点头，“足太阳经六十三……”
“你先说一说桂枝汤膀胱穴针……”
方院使的声音与小杜莹的声音同时响起，又同时都是一愣。
“……”
“你要直接背？”杜颜颜也有些吃惊，她还看过那本书，虽然只是薄薄的一本，可里面的东西却是极其拗口的。
直接背下来的难度极大，几乎是不可能。
但有人边提问边说，如果真的努力背了，还能差不多。
“嗯。”杜莹冲她点点头，又扭头向方院使道，“师父，莹儿可以自己背。”
这真是把方院使感动的热泪盈眶，且不说能不能背下来，就是背不下来，这个徒弟他也收定了！
这大无畏的勇气，他当年花了一个月的时间，也不过是在他师父的提问下算是对答如流。
“背吧。”方院使缓了缓自己的情绪，面露得意的看了一眼上面坐着的杜老大人。
果然，杜老大人也露出了一丝赞赏之色。
杜莹挺了挺小胸脯，便从第一个穴位开始……
中间虽说也有停顿，可她稍微一思索就能想起来，甚至在每个穴位上还要指一指自己的身体，也是丝毫不差。
杜颜颜虽说听得迷糊，可也忍不住眼睛亮晶晶。
其他人也是如此。
半个时辰过去了，不过是背了一半而已，也没有任何人说一声歇歇。
直到杜莹的声音开始有些沙哑，才被方院使心疼的叫停。
“好了好了。”方院使赶紧摆手，“这已经是不错了。”
哪里是不错，简直是太好了！
“莹儿能不能说出自己的见解？”杜丞相真是没想过这个连学堂都不愿意去的孙女震惊到他。
“什么见解！”方院使有些不愿意了，赶紧道，“杜丞相您不知道，这本书背下来就极为艰难，更何况老夫的徒儿是一字不差的背！”
其实还是错了两个字，但是也无伤大雅。
不过看这护犊子的样，杜颜颜先是忍不住笑出声，看向上座的老人，“祖父，您说呢？”
“很好。”杜老大人摸摸自己的胡子，满意地点头。
让杜老大人说出这两个字，方院使就更高兴了。
下一个是晴雪。
晴雪倒是自知背的没有杜莹好，所以主动道，“还请方院使提问。”
方院使对这个小姑娘也很有好感，便点点头。
提问的方式自然也不会是全都问个遍，只是找一些出其不意的点子去问。
晴雪虽然不能一字不落的叙述，但是也能说个大差不差。
最后两人都行了拜师礼。
即便晴雪的年纪稍大些，可方院使坚持要让杜莹做大弟子。
不过是敬杯茶，磕头的事，所以很快就结束了。
回宫的路上，冬瓜就有些不解。
“娘娘，杜小姑娘拜方院使为师天经地义，可是那晴雪姑娘，会不会是太简单了些？”
她的意思是好歹杜莹算是纠结这么久，而那晴雪一上来就捡了个便宜。
“你以为，莹儿跟晴雪之间，谁学医术最容易？”杜颜颜躺在马车上闭着眼睛，晃晃悠悠道。
答案是不言而喻的。
晴雪出身没有多好，又是经历了许多磨难，收晴雪为徒自是简单。
即便是没什么天赋，可是后天的努力也很重要，而最重要的一点，杜颜颜看得出来，想必那晴雪自己也心知肚明。
她的存在，就是为了鞭策好不容易拜上师父的杜莹的。
“出身有时候是顺力，有的时候也是阻力。”杜颜颜又来了一句，“有时候极为重要，有时候也不那么重要。”
冬瓜似懂非懂的点点头，这次杜莹就是这样的道理。
亏得是杜老大人一开始的教育就很特别，不然杜莹想学医，别说找门，连窗户都见不到。
“那杜公子……”冬瓜有些迟疑。
“我大哥这个人啊。”杜颜颜想着想着突然笑了起来，“当初要是真找了那赵檀儿，说不准整个杜家都要鸡飞狗跳呢。”
确实有富不过三代的说法，难不成还有聪明不过三代？
也不是不聪明，可比起祖父跟爹爹，确实差的有些远了。
“娘娘好好的提她做什么，肯定是娘娘这一辈，所有的聪明都落在娘娘自己头上了。”冬瓜赶紧道。
不过，冬瓜这一句话，突然让杜颜颜想起一件事。
到了晚上，杜颜颜就把今天的事情跟刘璋说了出来。
“皇帝哥哥，会不会是祖父故意把大哥教育成这样的？”
就在杜颜颜以为他要笑话她时，刘璋惊讶的看了她一眼，“颜儿，你其实该做官的。”
“……”
“你大哥虽然没有杜丞相的脑子，可若是杜帝师好好教导，也不会亚于杜丞相。”刘璋轻笑道，“只不过朕当年登基，杜帝师眼光长远，在朕亲政后，就开始直接退出朝堂了吗？”
而且杜毅并不起眼。
仅仅一个杜丞相而已，所以这对杜家来说，是最安全的。
“只是他们考虑一个帝王的正常心思而已。”杜颜颜接口道，“帝王多疑，若是杜家三代都如此优秀，恐怕也活不久了。”
刘璋嗯了一声，若是没有颜儿的存在，那杜家真做到三代这么厉害，那还真是……
所以说，杜毅才是杜家的保住荣华富贵的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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