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氏惊了一跳。
为奴?
这怎么可以!?刘家代代都出进士, 世世都有人为官,是已经传承了百多年的书香门第,怎么可以没入奴籍!
绝对不行!
“老爷。”刘氏拉住了盛兴安的衣袖, 祈求道, “我让我大哥来负荆请罪, 来向颜姐儿磕头赔罪, 您就饶过他吧。老爷, 您就看到我给您生下瑛哥儿的份上, 饶了他吧。”
她哭得一把眼泪, 一把鼻涕,糊得脸上的妆都全化了。
盛兴安一脚踹开了她, 冷着脸道:“我待你们刘家可不薄!”
他的心里又恨又恼。
娶了刘氏后, 他对刘称和刘家也有过几次提携, 本来觉得都是亲家, 不过是费费人情的事,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刘家简直就是越纵越不要脸, 有的时候,刘称捅出来的烂摊子,他其实是想甩手不管的,也就是刘氏求了又求,又看在刘氏给他生了盛瑛的面子上, 不想让盛瑛长大后, 觉得舅家太难看,才会履履出手相帮。
“可刘称呢?”他气得站了起来, 左右踱着步子,对着刘氏骂道, “上个月,刘称打着颜姐儿舅父的名义强占耕地,让我骂了,他不服气了,就想对颜姐儿动手,是不是!?”
最近朝堂太乱,颜姐儿几次告诉他别出头,别惹事,他一直都记着。
没想到,他没惹事,倒是和颜姐儿八杆子打不着的刘氏假着颜姐儿的名义耀武扬威。
他知道这件事后,简直傻眼了。
颜姐儿现在都是仗着萧朔的偏爱,萧朔这个人素来喜怒无常,若是让他知道,盛家有人用他的名义乱来,做得还是强抢耕地这种不入流的事,指不定会觉得颜姐儿让他丢人,从此不再理会!
盛兴安知道后,就去骂了刘称一通,为了以示警告,他让人把刘称儿子在国子监的学籍给取消了。本来这学籍也是他举荐的,现在他不想举荐了总可以吧?
盛兴安本想着,刘家可以识时务,安份些,没想到,人心不足蛇吞象!
刘家现在的一切全是靠着他才得来的,而他们呢?他们害得他妻离子散。
若不是刘称太过贪婪,又想对颜姐儿下手,怕是直到他死,刘家还会在背地里笑得他蠢吧,笑他被骗了一辈子吧!
可恶可恶!
楚元辰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伯父以为如何?”
盛兴安回过神:“好!”
为奴好啊。他们不是想把他儿子给卖为奴吗,那么就让他们一家也去为奴,尝尝这永世不得翻身的滋味。
盛兴安才不会觉得刘家的其他人是被连累的,要不是盛家,刘家早几年就没落了。
刘家现在的一切都是通过卖了他的儿子,害死他的原配得来的!
刘家人享受了这一切,现在不过是到了要付出代价的时候。
刘家是官身,也没犯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依《大荣律》,拐卖良人者杖一百,徒三年,动手的是孙嬷嬷,若是刘称推脱不知,说不定会无罪开释,最多罚些银子撸了官身,刘称的子孙将来还能继续靠科举入仕,盛兴安光是想想就觉得怄。
现在,楚元辰肯出手,简直再好不过!
盛兴安看都不看他一眼,只道:“王爷,就劳烦您了。”
刘氏的脸色越发白了,瑟瑟发抖。
刘家完了,她又会怎么样?!
刘氏跪了下来,哭求道:“老爷……老爷!”
盛兴安想了又想,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刘氏,我今日给你一纸休书,你带着你的嫁妆归家去吧。”
虽说在这件事上,刘氏并没有插手,甚至她自己都被蒙在鼓里,可是刘氏现在所拥的一切,全都是因为刘家的谋划而来的。
她这个正妻的位置,也是因为他原配的死得来的。
她不配!
刘氏打了个哆嗦,她难以置信地抬起头来。
“不,不要,老爷,您不能休了我。”刘氏膝行到他腿边,泪眼纵横,“我给你生了两个孩子啊,你不能休了我。”
“对了!”刘氏一激灵,“有所娶无所归者不休,刘家都快没了,您休了我,我没处可去啊,你不能休我。不能……”
盛兮颜没有插嘴,由得盛兴安自己决定。
盛兴安冷冷地说道:“不休也行,你就当妾吧。这纸婚书就是刘家骗来的,我拼着这张老脸不要,也要去京兆府,判定婚书无效。”
贬妻为妾不和律法,更不和礼法。
可是,若是能判婚书无效,那么,刘氏就不是妻了。
这点小事他花点银子,用些人情还是办得到的。
刘氏:“……”
她的脸色更差了,若被休,她的瑛哥儿虽说身份尴尬,可也是嫡子,若她成了妾,那瑛哥儿就要跟着成了庶子,而且还是个生母不得宠的庶子,这该如何是好?
她的大脑像是塞了一团乱麻。
盛兴安不含半点感情地说道:“你自己选吧。”
“我……我选休书。”
说完这句话,刘氏就像是被抽走了全身精神气,瘫软了下来。
盛兴安不发一言,挪开了目光。
夫妻这么多年,若说完全没有感情,那也是假的,刘氏虽蠢,却并不狠毒,也是体贴温柔的,只是这一切,都比不上被欺骗的痛恶。
至于这刁奴。
“来人。”盛兴安的眼中闪过厉色,“把人拖下去,打死。”
按大荣律,主杀奴不过是赔罚些银子,这孙嬷嬷不打死,实在难解他心头之恨。
“先留着。”盛兮颜冷静地打断了他,“那个人牙子,还需要她来认。”
孙嬷嬷像是捡回了一条命,如同一滩烂泥,趴在地上。
盛兮颜语气里没有一点起伏,接着说道:“先送去京兆府。”
盛兴安惊了一跳,说道:“这样,不好吧……”
家丑不可外扬。
盛兮颜看了他一眼,问道:“父亲不舍得。”
这怎么可能不舍得!盛兴安立刻应了:“你说报官,那就报官好了。就送京兆府!”
“阿辰,”盛兮颜说道:“我要孙嬷嬷一家老小,包括他那个当县丞的儿子和刘家人关在一起,然后,告诉刘家人,是孙嬷嬷告发的他们。”
奴害主,孙嬷嬷肯定是死罪,不需要脏了她的手。
孙嬷嬷为了儿子一心给刘称卖命,就让他们关在一块,自己打去吧。
楚元辰应了,带着纵容的含笑道:“先把刘家砸了,可好?给你……出出气。”
这三个字一出,就是凌厉肆意,听得盛兴安等几个人都是心头一跳。
盛兮颜点头:“好。”
楚元辰使了个眼力,慕白就领命下去。
不过半个时辰的时间,镇北王府的侍卫们就到了刘府前,直接一脚踹开了府门。
刘府的门房被吓了一跳,赶紧出来拦,又被轻飘飘地推开了。
王爷说砸,他们就砸。
他们北疆军军纪严明,还没做过什么打砸的事,可从前在北燕的身上还是见识过一二的,大可以学一下。他们北疆军向来都是好学的。
刘称正在府里,得了报讯,先是吓了一跳,又有些恼火,直接就冲了出去,还没等他质问出声,就看到了那块悬挂在正堂上的“臣心如水”的匾额,被人拿棍子挑了一下,摇摇欲坠。
刘称双目圆瞪,尖叫道:“不要啊!”
这块牌匾是他的太曾祖父得到的,是英宗皇帝的嘉赏,英宗皇帝亲笔,示意他为官清正,高风亮节,这是他们刘家人世世代代的荣耀,他的外曾祖父是进了名臣阁的,但凡说出去,大荣朝都会知道这是他们刘家的老祖宗。
这块匾额不能毁啊。
“不要!”
他连滚带爬地飞奔了过去,这一刻,一切仿佛都停止了,四周也成了一团灰,唯独这块牌匾以极慢的速度在他的眼前掉落了下来,然后在半空中,被一道剑光劈了上去。
牌匾断了两半。
仿佛连刘称的心都碎成了两半,这是他们刘家无上的荣耀啊。
没了。全没了!
刘称恨恨地高喊:“来人啊,报官,报官!”
“正好了。”一剑劈开牌匾的小将墨九冷笑道,“不是要报官吗,那就去吧。”
他一挥手,说道:“全都带去京兆府。”
“然后,把刘家砸了。”
他目光冷厉,有着一种在战场厮杀中养出来的血腥和杀意,眼神如刀,向他刺去。
刘称直抖,忍不住问了一句:“你们、你们是谁?”
“镇北王府。”
刘称:“……”
镇北王府虽说势大权大,却一向低调,怎就会突然上门打砸?
莫非!
莫非是孙嬷嬷动手了?
他的心头一阵狂跳,那孙嬷嬷成功了吗?脸上不由自主地露出了一丝喜色。
墨九挥了下手,就有两个侍卫过来一左一右抓住了刘称的双肩,刘称回过神来,意识孙嬷嬷可能失败了,这个认知让他的心里惊慌不已,他能做得就是叫嚣道:“你们做什么?放开本官!”
“来人,快来人啊!”
侍卫手上的力量极大,一旦被挟制住,刘称连动都不能动,只能破开嗓子,大呼小叫,喊着“镇北王府没有王法”,又喊着“本官是朝廷的五品大员,镇北王府不可以这么对本官”,还叫嚣着“本官是盛大姑娘的舅父”,“本官要去告御状”云云。
实在吵得让人耳痛,墨九让人找了块东西堵住他的嘴,终于整个世界安静了。
“砸。”
镇北王府在抄家上比不了东厂专业,可他们出来前,世子爷说了,只需要砸了那些让刘家赖以为傲的东西就行。
刘家不是自诩书香门第,百年传承吗?
刘家不是为了家族崛起才弄出这一切,害人性命,让刘氏嫁为盛家正妻吗?
那就让刘家从此彻底消亡好了。
看着那一样样他珍之若命的东西在眼前砸坏,刘称叫嚣不出来了,他又急又气,眼睛一翻,厥了过去。
等到砸完了该砸的,墨九让人把刘家上上下下全都押到了京兆府,并把楚元辰的意思传达了:
刘称凌迟,其余人等没为奴籍,发配闽州。
以奴籍发配和流放发配是不同的,流放发配,到了流放地后,可以进军籍,日后是能立功翻身的。
而奴籍就是奴籍。
京兆尹本来还有些迟疑,毕竟实在有违大荣律法,要暗箱操作的话也有点麻烦,可是一听说是刘家是要害盛大姑娘才被抓来的,立刻肃然起敬,拍着胸膛保证,绝对会让刘家人在大牢里过得十分“舒坦”。
等到办完了差事,夕阳已经彻底落下,墨九就回王府向楚元辰复了命。
楚元辰闻言,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就对书房里的慕白说道:“接着说。”
“是京城东街的一个私牙,姓钱名随,他在十年前进了人牙子这个行当,鼻翼上有颗黑痣,如今不在京城,属下已经让人去追了。”
慕白言简意赅地把话说完。
自打上次盛兮颜说了她弟弟走散的事后,楚元辰就已经在命人找了。
一个四岁的孩童,不管是被拍花子拐走,还是自己走丢,十有八九最后都会落到人牙子手里。
官牙买人都是有规矩的,不会收这种来历不明的孩子,私牙什么都收。
所以楚元辰就让人去查了京城这些年来所有的私牙,打算一个个问。
刚刚听孙嬷嬷这么一说,楚元辰就让慕白回去核一下,果然,在私牙里,有一个男人和孙嬷嬷描述的很像,而且八年前,他已经在这一行干了。
楚元辰只说了一句“尽快”,慕白应声退下,等到第二天巳时,人就被带到了楚元辰的面前。
这是一个鼻翼上长着一颗黑痣的男人,身形消瘦,神情不安,他拘谨地行过礼后,就站在那里一动都不敢动。
楚元辰直言问道:“八年前的元霄节,你有没有买过一个小男孩,四岁,长得很好,是个富贵人家的孩子。”
钱随在这一行干了这么久,买卖过多少人连他自己都记不清了,不过一提到元宵节和那个小男孩,他还是记忆犹新的。
他是人牙子,不是拍花子,经他手的孩子大多是家里头实在养不活给孩子寻条活路,那些孩子大多面黄肌瘦,衣裳破烂,身上长满了虱子。唯独那个孩子,实在长太好看了,白皙粉嫩,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的孩子。
他一开始是不敢要的,可对方连钱都不要,还给了他一锭银子,只让他把孩子远远卖出京城,他一时贪心,就收下来了。
“那个嬷嬷说,孩子是府里的侍妾所生,正房娘子容不得他,让她把人给扔了,我要是不要,这孩子的命就保不住了。小的就收下了。”
“小的没有随便作践,给他寻了个好去处。”
那孩子太可爱了,长得又好看,他又生怕那户人家哪天寻上门来问他讨,就没敢也不舍得卖作奴婢或者卖去那等腌脏的地方。
楚元辰问道:“孩子的身上可有印记?”
钱随拼命回想,忽然眼睛一亮道:“他的耳后有一块小小的胎记。”
盛珏的耳后有胎记,这一点,盛兮颜告诉过他。楚元辰心中的肯定又多了三分。
他冷声道:“你把他卖去哪儿了?”
“江南。”人牙子小心翼翼地说道,“有一个教书先生,他快四十了,两口子一直没有孩子,那先生也不想纳妾,本来是想从善堂里领一个,后来他看上了那个孩子,把他带回去了。”他强调了一句道,“他们是充作儿子在养的!”
钱随也觉得自己做这事有点不太地道,不过那个时候,他也实在分不清这孩子到底是不是像那个嬷嬷说,是侍妾生的,大妇容不下。
“这些年,小的偶尔去江南时,也会悄悄去看一眼,那位夫子把孩子养的很好……”他挤尽脑汁,想出了一个词,“儒雅斯文。”
楚元辰暗松一口气,要是这样就好了。
“那位夫子家住何处,姓甚名谁,你领我去寻。”
钱随缩了缩脖子:“他们死了,全死了。”
楚元辰的心里提了一下,急问道:“怎么回事?”
钱随悲切地说道:“听说是外出的时候,遇到了劫匪,一家老少全都被劫匪杀了。小的这次去江南的时候也跟从前一样去看了一眼,谁想,夫子的小屋一直空着,小的还以为只是偶尔外出,可等到小的要离开,他们还没有回来,小的就去找他家邻居打听了一下,这才知道。”
楚元辰:“……”
钱随咽了咽口水,又说道:“那位夫子,真是惨,邻居说他的身上被砍了十七八刀,舞文弄墨的手直接被砍断喂了狗。”
楚元辰忽而心念一动,他想到了一个人。
他问道:“夫子叫什么?”
钱随连忙道:“小的不知,只听有人称他卫先生。”
卫先生?
“卫临!”楚元辰惊喜地脱口而出,“池喻的恩师卫临。”
池喻是江南举子,师从大儒卫临,后因江南知府在乡试时舞弊,池喻率一众学子上京告了御状,进而遭到报复,恩师一家外出时被“匪徒”劫杀,卫临的右手被匪徒砍断,喂了山间野狗,随后又活生生地被“劫匪”一刀刀生剐而死。
卫家只剩下了卫临的幼子卫修。
池喻主动投向楚元辰的时,不但是想看透了朝廷的腐败无能,更是想求他派人保护卫修,池喻当时说的是,那孩子因为认出了当日“匪首”是江南学政的小舅子,所以,可能会遭人灭口,而池喻一介书生,无力相护。若非如此,以池喻的性情,怕是不会轻易折腰。
如果真是同一个人的话……
楚元辰按耐住心中的激动,问道:“池喻呢?”
慕白禀道:“池公子前些日子回了江南,说是想把卫修带来京城安居,属下就派了十个侍卫随他回去。”
楚元辰微微颌首:“慕白,你快马加鞭亲自去一趟江南,向池喻打听一下他恩师的幼子,不管池喻是不是知道,护送他们尽快来京。”
他补充了一句道:“也不用太快,若那孩子吃不消赶路,慢点也无碍。”
慕白拱手道:“是。”
他使了个眼色,钱随就被带了下去。
楚元辰几乎有八成把握可以肯定,卫家这个小公子卫修就是盛珏,只是还没有看到人之前,还不能完全肯定。
他脑海里不由浮现起了盛兮颜昨日压抑到极致的哭泣,心就像是被狠狠地掐了一下。
他不想看她难过。
一次次的从满含希望,但绝望难抑。
楚元辰沉吟片刻,心道:还是先把人带来京城后再说,左右也就这几天了,不急在一时。
他看了一眼钟漏,起身道:“备马。”
此时,已经快到午时,楚元辰先去了盛府,接上了盛兮颜,再直奔招文街。
招文街上的琳琅阁是京城里头顶顶有名的洋货铺子,远近驰名,开了也有七八年了,因东家自己有商船往来南洋,琳琅阁里新鲜的玩意比别家多了不少。
楚元辰昨天临走前就和她说的,今天带她来这儿,也是为了陪她散散心。
两人一块儿进了铺子,铺子很宽敞,里头有好几个客人。
他们一进门,就有伙计迎了过来,热络地问着:“客官想买些什么?”
楚元辰没有理会,一副趾高气扬的纨绔贵公子样,不冷不热地说道:“爷瞧着你们店里也就这点东西,实在不够看。”
他着紫色云纹镶边锦袍,发束玉冠,腰系嵌玉锦带,通体贵气,也不知道是哪户勋贵王府的公子,而且还是个脾气不好的。在京城里开铺子,都得有些眼力劲,掌柜的赶紧把伙计打发了下去,自己招待,陪笑着问道:“不知公子想要什么?”
楚元辰朝他勾了勾手指,笑道:“爷在闽州见过一样好玩意,你这儿可有?”
掌柜的立刻就明白了,说道:“公子说的莫非是十全膏。”
“你家有?”
“有!”
“拿出来给爷瞧瞧。”
掌柜的不答反问道:“公子想要多少呢。”
楚元辰随手掏出一个荷包往柜台上一扔,他故意先扯开了荷包的系口,里头是满满一荷包的金锞子,光这些也足有上百两黄金。
一旁的伙计看得眼睛都直了,来他们店的客人不少,但能面不改色地掷出百多两黄金的绝不会多。
掌柜收下了荷包,笑呵呵地说道:“公子,里头请。”
盛兮颜看得有趣,心道:他耍起纨绔劲来还真是娴熟的很!这身打扮也好看。
注意到她在看自己,楚元辰偏头对她微微一笑,桃花眼轻轻眨了一下,流转的眼波勾人心魄。
盛兮颜的心“怦怦”直跳,忍不住横了他一眼。
掌柜的亲自领着他们进了里间的雅室,又拿出了一个精致的匣子,这匣子和当日在女学时,秦惟让人进给太后的一模一样。
这里头就是十全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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