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缨听得更是糊涂,“请来的……师父?”
卫浩歌正要回答,忽听那白发老者自喉咙里咳了几声,居然自己醒了。
老者在床铺上转了转头,目光自乱发下透出来,看见屋里有姜缨这个外人,遂清了清嗓子,端着声音道,“徒儿,你好不晓事,为师……正忙于修行,你怎么把外人带来了?”
姜缨眨眨眼,不明白这唱得是哪一出戏?
卫浩歌看看姜缨,面露微窘,却向着老者道,“张爷爷,这个不是外人,是我跟你说过的那位年少心慈的小姐。”
那老者一听,突地哎呀一声,翻身便起,那动作快得简直都不像个年迈的,冲着姜缨纳头便拜,“小老儿见过小姐,多谢小姐活命之恩!”
姜缨吃了了惊,慌忙闪过一边,连连摆手,“不敢当老人家大礼,这位……张爷爷快起来,小卫,这,这是怎么回事?”
卫浩歌上前扶了老者起身,对姜缨笑道,“这位张爷爷原先也同我一般无家可归,我想着要做这生意,我一个小子怕人家不肯相信,便请了这位张爷爷来,我们扮作一对道士师徒,师父是世外高人,偶然制些百花清邪丸之类的奇药来度化世人,且这百花清邪丸炼制不易,不但用料精细,且要耗费师父元气,所以每月供应有限,只有百十来颗,其余时间,师父他老人家便要养神补气,静养修行。”
那张老头却是连连顿首,道,“小卫这孩子就是心善,看我小老儿快要在街上饿死了,自己才有个住的地儿便也拉拔小老儿一把,救了这把老骨头,小老儿人老了,虽不大中用了,但还是能给小姐看个家,扫个地,只求小姐莫要嫌弃老儿。”
姜缨听得目瞪口呆,要心思转了几转才明白过来。
好个卫浩歌,真个的好算计,既收留了这个同行张老头,又能有人帮着他演戏卖药,还把救助张老头的善行归功于自己这个背后出钱的人头上,让自己不好出言反对,倒真是四角俱全了。
百花清邪丸?起的好名字啊!
只是自己何时成了小姐这种身份,倒真是稀奇了,也不知卫浩歌是怎么跟张老头说的。
当着千恩万谢的张老头,姜缨自然不好多问,只把带来的药给了卫浩歌。
又从卫浩歌方才上交的荷包里头,算出了给卫浩歌的部分,大约是五钱银子,想着多了个张老头,又添一百个钱。
卫浩歌也没推辞地收了。
姜缨想起身上还带着点心,又把点心拿出来请张老头吃。
张老头捧着那点心,眼馋地直放贼光,却是故做样子地道,“这些点心什么的,还是留给小卫这小孩子吃吧。”
姜缨笑道,“老爷子只管吃罢,一会儿让小卫送我出去,我请他去吃摊子。”
张老头这才点头,咧开缺了牙的嘴笑道,“好,好,那小老儿就尝尝?”
姜缨和卫浩歌出门时,只听见屋里呜呜的狗叫和老张头的呼喝声,“黑子,一边去,好狗才不抢点心!…哎呀……”
想来是狗棚里的黑子闻香而至,人狗展开了点心争夺战。
太特么的温馨了啊。
谁还会记得这屋子原来是鬼屋?
姜缨甚至都有点妒嫉身边这个黑脸少年了。
有自由有房,有伙伴有狗,还有卖药为生的职业,和自己这个金主?
这小日子不要太好哦。
卫浩歌随着姜缨旁边,边走解释道,“张爷爷是个心善的,我初来阳平镇时,好几天都吃的,还是他分了我半个窝头,……我这才活下来,前些天天冷下雨,张爷爷又生了病,我…才接了他一道过来。你放心,我从我那份里头匀出来供养他。”
说着便要把那多给的一百文还给姜缨,姜缨没有接,笑道,“多个人也多出份力,日后若是生意好了,多这一个人的花费也不算什么。不过,张老爷子怎么称我为小姐?”
卫浩歌笑了下,道,“我跟他说,你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因身世有些坎坷所以暂居阳平这小城,这卖药的生意,不过是小姐心善,一来想帮穷苦要饭的一把,二来练练营生的手段。所以张老爷子当你是千金贵女哩!”
姜缨嘴角微抽,默然了一会儿,方道。
“你小时候一定听了不少话本。”
不然也不会编故事,演戏都这般顺溜。
卫浩歌发出一串笑声,“不算多,也就五六十本…”
只是说到后来,面上笑容微顿,声音也带着点涩意。
姜缨瞧得分明,心想,那个贵人千金流落在外的故事,应该改成贵族公子才是。
说着话,二人已走到路口,一阵香味飘入二人鼻中。
姜缨抬头一看,正是曾经喝过的丸子汤摊子。
卖的人还是那对一对老夫妻,此时摊子上还没有人,老夫妻坐在那里,巴巴地瞧着路过行人。
“走,请你去喝一碗热的。”
姜缨想起他家的丸子汤的鲜美,不由口水直流,且怀中有钱,便大方一回。
见两个半大孩子过来光顾,老夫妻两个都是笑开了颜,招呼二人坐下,老头子便给二人盛好汤端上来,俱是满满的一大碗,汤上飘着碧绿雪白的小葱花,配合着香气,让人食欲大振。
那老婆子见这二人吃喝得香,心里也挺高兴,开口道,“小道士,这位小姑娘是你相识的么?”
这小道士和他师父两个租住在里头那条巷子里,虽从前没来过自己摊上买吃食,但这附近就这么些人,小道士打扮得又这般显眼,自然就记得了。
卫浩歌咽下一口汤,方点点头道,“这是我俗家的表妹。”
日后姜缨势必还要经常来往这边,说成是表妹倒也方便。
姜缨嘴里正咬着一个肉丸子,冲着老婆子笑笑。
两碗热汤下肚,这一对伪表兄妹都有一种肚子饱满的幸福感,姜缨正要掏钱,卫浩歌倒是抢先付了。
那老婆子笑眯眯地对姜缨道,“小闺女,你这表哥节俭得很,从来也不见他舍得花钱买吃食的,今天你来了,倒是头一回光顾俺们这摊子哩。”
旁边看着锅的老头子瞪了老伴一眼,“你这老婆子,恁地多话!”
卫浩歌垂了眼,面上泛热,倒是显得肤色更深黑了些,姜缨只心中偷笑。
二人离了路口,又走了几步,姜缨要把钱给他,笑道,“你如今也有了进账,莫太节俭了。”
卫浩歌推了回去,轻声道,“我也请你一回吃食罢。”
姜缨便没坚持给他,笑道,“好,日后等赚了大钱,你须得请我去阳平酒楼去吃席才是。”
卫浩歌眼内闪过一道光芒,“那是自然,你想吃什么都随便点。”
姜缨此时不过是一句戏语,哪里能想到卫浩歌日后手握巨财,掌控一地民生之盛况,而日后被赞为北地龙王的卫浩歌,如今还是穿着一身旧道袍的假道童。
姜缨呵呵一笑,只当是开开玩笑,想起姜大姐来,正要问问卫浩歌这些日子有没有见过姜大姐,忽听马蹄声响,由打西边来了数骑,都是高头大马,银鞍金镫,马上少年各个轻裘华服,仪容不凡,身姿挺立,长弓箭囊悬于马侧,依次策马向北而去。
这阳平小县城,何时见过这许多贵公子策马而过的翩翩风采?
顿时经过的路人都驻足在一边瞧看,就连大街两边的店铺,也有不少听了信儿出来见识面的。那些大姑娘小媳妇的,更是瞧得目不转睛,芳心萌动。
就算是四人已经远去好一会儿,也还有不少人在八卦着这些贵人少年的来历。
卫浩歌也瞧得出神,面上若有所思,但那四人一走,便恢复如常。
这四个人姜缨可是都认得,可不正是那京城里来的贵少四人组么。
这四人过去约有半盏茶的工夫,街西边又来了几十名随从模样的,都骑马护卫着一辆华贵的云纹马车。
PS:
四少骑马打大街上过。。。
姜缨(坏笑):打扮得这般风烧,打不着野鸡和兔子,也能勾到狐狸的么。
小卫(不屑地冷笑):穿毛皮的都是暴发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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