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浩歌不是傻子,既然说开了,这小丫头的背后也不象是有人的样子,他若还怀疑就是蠢了。
卫浩歌望着姜缨的双眼,郑重地点了下头,“好,我答应你。”
看着姜缨面上露出了然的笑意,卫浩歌暗想,这小丫头倒是这般信任我,也不怕我拿了银子就跑?
“小卫,算你聪明,日后定是个有造化的。”
姜缨绽开笑容,一时忘形,抬手拍拍卫浩歌的肩头,不过卫浩歌的衣衫上满是灰土,登时扬起一蓬烟尘来。
一个小丫头做出官老爷的模样来,真是说不出的古怪啊。
卫浩歌边咳边想着,却见姜缨皱了眉道,“咳,寻着了租处,就换些干净的衣裳吧,脸上也不必涂得那般厚,用墨汁染了就是。”
被看穿的卫浩歌脸上有些微热地应了声,这小丫头也太精怪了些!
姜缨咳了几声,想起自己身上带的东西来,正是那剩下的止咳丸,便拿出来递给卫浩歌,“这个你拿着,止咳有奇效的,你寻着了租处,正好试试看,能不能把这个卖出去。赚得钱,五五分。”
卫浩歌接过了那些药丸,心想这药丸居然还有这么多,也不知来路是否正当?
“这,这药,可是主家赏的?”
卫浩歌可不想被抓进大牢里挨板子,那赵家看起来可是财大势大的。
“这是我自己制的,放心吧。”
卫浩歌果然心眼不少,难怪能孤身一人从北雍逃到大昭来。
这样也好,总比找个头脑简单的二楞子给自己做事强得多吧。
卫浩歌放了心,却想着这小丫头居然还会这手,若非是身为奴婢,有这本事都足够撑起一份家业了。点了点头,就要将东西放进自己怀中。
蓦然间臂上一疼,卫浩歌只觉得一股巨力扯着自己,身子向后便倒,另一手抓住了旁边的树干,这才勉力不倒。
“你做什么!”
姜缨喝了一声,她站在卫浩歌对面,看得清楚,方才突然从树后伸出一只黑乎乎的大手,一把捏住了卫浩歌的胳膊,将卫浩歌拉得几乎倒地。
“呵呵呵,…两个小东西,躺在这角落里头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哩,快把东西都交出来,不然爷爷我发起火来,把你们两个腿都打断!”
却是个中年汉子自树后转出来,蓬头垢面,衣衫褴褛,虽身形略瘦,但比起卫浩歌和姜缨来,就显得十分身高体壮了,嘴里洋洋得意地说着恐吓之语,两只三角眼中露出凶光,一手抓着挣扎的卫浩歌,另一手抡圆了在空中,像是随时都要落下来打在卫浩歌的身上。
初时的惊吓过后,卫浩歌侧头一看,原来抓住自己的这人倒是个脸熟的,正是阳平县城里的资深乞丐,这阳平城不算大,城中也不过六七个乞丐,都是些老弱病残,只有这位算是个身强体壮蛮横的,也因此他霸去了城中那条饭馆最多的街道,吃的上头比别的乞丐强多了,偶然溜哒到别处,看见旁的同行还会欺压一把,上去抢钱抢东西。
今日这乞丐路过这条小巷,本来是想进来撒泡尿,却听见树后似有人声,便悄然屏气地靠近过去,隐隐听见什么钱,五五分,再偷眼一望,不过是两个小孩,且其中之一还是跟自己一般的叫花子,自己也没少抢过他的东西,只不过这小子精滑,被抢过几回见了自己就远远地躲了,这几个月说起来倒是没怎么见过。
看这模样,定是哄骗了个有钱的小丫头,要小丫头将家里的东西偷出来,二人卖了钱,好平分哩!
见卫浩歌两只眼睛怒瞪着自己,一个巴掌就扇了过去,“小杂种,还不快拿出来,再不识相,老子打得你满脸花!”
“你住手!…给他吧。”
后半句话却是对着卫浩歌说的,姜缨心里这个悔啊,不该说着事就忘记了提防有人过来,说不得这回损失些钱财罢。
手在衣袖中捏紧成拳,要不是这具身体才九岁,…
卫浩歌面上结实地挨了一下,头偏了过去,却只是闷哼了一下,对着姜缨骂道,“都是你这讨厌的丫头连累的我,还不赶紧滚!你家这东西能值几个钱,平白让小爷挨打!”
说着便从怀里把那盒子药丸拿了出来,却被中年乞丐劈手夺去,虽然盒子不起眼,但那份量却是令他心中一喜,还想着不定有什么好东西呢。
姜缨给他骂得有些懵,双足略退后了几步,但见卫浩歌眼中其实并无惧色,心下略明,随即装作惊惶失措,带着哭腔道,“小哥哥,你莫怕,我去喊我爹来打跑坏人!”
当下便撒足向外奔,几下便转到槐树后头,不见影儿了。
那中年乞丐手里揪着卫浩歌,自然腾不出来去拉着姜缨。
见小姑娘不见,中年乞丐心想万一这小女娃真唤了人来,就算是这两只小鬼有错盗卖家中财物,但自己强抢他们的,只怕也要挨皮肉之苦…这般一想,手上捏了木盒子便也要跑,却又觉得这小杂种既然哄了这小丫头,说不定之前已经偷卖几回了,此时身上必有油水。
中年乞丐把小盒子往怀里一塞,恐吓道,“把身上的东西都交出来,不然老子捏断你这小胳膊!”
边说着,那只腾出来的手就准备去搜卫浩歌的身,卫浩歌似乎吓得厉害,手里忙去怀中掏摸,带着哭腔道,“都给你就是…大叔你放了我吧…”
中年乞丐哈哈大笑,“小杂种,赶紧的,…不然你那小相好的带了人来,只怕要打断你的狗腿…啊!你…”
卫浩歌的右手自怀里出来,拿着一包东西,中年乞丐一边得意地说着话,一边就伸手去接,却见卫浩歌手腕一翻,冲着那乞丐的脸上就拍了过来,中年乞丐还来不及反应就见白影弥散,心道不好,欲待后退,却是已迟。
“啊!啊…”那乞丐双手捂着糊了满眼满鼻白色粉末的脸,感觉面上灼痛难忍,发出阵阵惨叫的同时,拼命用手拨拉着脸。
脚下跄踉着退了几步,一时又想到都是那小杂种可恶,居然还有这般的暗算。
“小杂种,看我不撕了你!”
然而原本被他制住的卫浩歌已趁机跳开,此时正离得他有一丈之遥,正噙着冷笑看着乞丐闭着眼四处乱摸,一只脚踏到了地上的钉针尖上。
卫浩歌拉着姜缨跑出巷子口的时候,那乞丐正抱着被扎了好几个眼儿的脚丫子鬼哭狼嚎,那眼瞎脚疼却又不敢再乱动怕碰到了其他钉针的狼狈模样,落在二人眼里,却都没有丝毫动容。
一口气跑到四条街外,那一声比一声高的惨叫被甩得远远的,再也听不到耳中。
二人对视一眼,心里俱想,这人倒是够狠的!
姜缨喘了口气,半是兴奋半是后怕地问道,“方才,那是…生石灰?”
以前姜缨手下有个从市井混混一路打拼上来的侍卫,通晓世情,察言观色是一把好手,姜缨虽不甚喜欢他略显浮滑的调调儿,但这侍卫的办事风格确实别具一格,虽邪性却也干脆利索。因此姜缨出门,常带着他在身边,自然也听他讲过些底层的稀奇故事。
那些混混们打架,生石灰、钉针、短刀什么的都是法宝啊!
多少英雄好汉的招子,可不都是毁在生石灰这个大杀器上头么…
卫浩歌抹去额头上的汗,心里暗自庆幸,还好自己一有了余钱就去买了些防身的东西,不然这会定是要给那恶人把钱全抢了去,那可是二两多银钱啊!
且以那恶人的性子,得了好处也不会见好就收,定然会盯紧了自己,只要自己一落单,他就跟那恶狗一样上来咬血吃肉,这回让他吃个巨大的亏,看他还敢不敢再来招惹本小爷?
卫浩歌答了声是,却也问道,“你那钉针是自己做的?”
一头是小木块,针尖朝上,撒在地上,冷不防地踩将上去…想想都觉得脚底板生疼啊!
姜缨点点头,略有些遗憾道,“头一次做,才不过五六个。”都给用上了。有两三个着地不稳,都没发挥出威力来,看来仍需改进啊。本来还打算布置好了,再出声引得那恶人来追的,没想到卫浩歌一包石灰下去,跟自己布的钉针配合得极好,呵呵,如今那恶人就算不变成瞎子,那脚上的伤也得几个月才能好吧?
至于姜缨为什么会有针?
常常出入于针钱铺子的姜缨,自然也少不了要买些针头线脑的。因是熟人,那曾家婆婆还给了个成本优惠价呢,如今姜缨房里还有一大包咧。
嗯,说起来绣花针可是个一针多用的好东西啊…
那远在冷巷里的苦逼阵亡乞丐若是知道这两个的手段,是绝不敢打他们的主意的,可惜这世上没有后悔药可吃,而这两只,想着对方的举动,相视都是一笑。
这一笑,便隐隐有了一同打过架的交情在里头。
卫浩歌有些可惜那落在了中年乞丐手里的一盒子药,姜缨却道,“只当破财消灾了。日后我再做些就是。”
因那冷巷槐树已被恶乞丐发觉,日后再碰头,自然就不能还在那里,幸好姜缨已决定让卫浩歌租一处地方住,再要碰面,只消姜缨直接过去寻他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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