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儿整日呆在西厢照顾着吕氏,吕氏第二日一早便醒来,精神看起来特别的好,连着吕氏自己都觉得,病情好了许多,这些日子心情也放下来,不时会抱着惠哥儿,婉儿陪着一块去府里的寄畅园游湖喂鱼赏花。
这些日子似乎王逸之也很忙,出出进进书房的人特别多,大多数人看起来都挺面生的。
便是在忙,王逸之也会抽出时间来教导惠哥儿,有时就在书房一边理事一边教导惠哥儿读书写字,惠哥儿人小鬼大,也听到不少消息,这段日子来府上的都是天香楼各地的掌柜,几乎都是来告状的,说是新来的老板怎么怎么胡来,让天香楼的生意冷淡了不少,在这样下去,天香楼就垮了云云。
这段日子,知道娘亲身体不好,惠哥儿只要一有时间,就窝在吕氏身边,倒是和婉儿的关系越发的好起来,没有闹什么别扭。
这一日。
吕氏正带着两个孩子在湖中游玩。
王逸之好不容易得了空,正好也想到湖心中的亭子作画吟唱,正好瞧见母子三人,看起来其乐融融,他不由的心中松快下来,腾身一跃,正正落在小船上,只荡起一层微波。
婉儿侧目,低下头掩饰心中的惊讶,什么时候王逸之居然有如此好的身法,原来她怎么从来都不知道。
惠哥儿一副仰慕的神色。
吕氏瞧见王逸之,纵使为妻数年,今日见着,仍旧脸一红,羞怯起来。
吕氏赶紧问安,王逸之扶起弱妻,见她脸色越发的红润,放下心来,惠哥儿和婉儿还小,需要母亲的照顾,问了婉儿几句,他便说起,婉儿已经回府这么久了,总要正式开宗族会,让婉儿正式的见过族中的各位长辈,认祖归宗,恢复族谱才是,时间定在了后日。
过了后日,王逸之打算去边关一趟,现今大燕国和黎国边境线上冲突越来越多,在加上勇武将军李炜可不是个善茬子,很可能首先发动战争。
他必须将弟弟和侄子带回来,军功什么的都是次要,只要人没事。
他知道写信根本没用,弟弟执拗的很,一定要做出成绩给天下说闲话的人瞧瞧,弟弟不明白,现今的金陵王府一点都不缺名声地位,反而名声次一点,地位弱一点,对于整个家族的繁衍发展只有好处,没用坏处。
当年,她离开时,曾经抓住他的手,说过的话,至今仍然历历在目。
婉儿很想告诉王逸之,已经来不及了,估摸着在过半个月,王雪怡父亲和哥哥的死讯就会传过来,按照消息传递的速度,估摸着这会王雪怡父亲和哥哥已经没有气了。
她保持沉默着。
惠哥儿高兴极了,爹爹不在,他就能溜出府去玩,找找柳白雷那小子的晦气,听闻前几日柳府养着的江湖豪客们,让人打的鼻青脸肿,好不快意。
第三日。
婉儿一早让秋月拉起来,沐浴熏香,梳洗换衣,今日的妆容中规中矩,让人挑不出一点差错,按理说王逸之和吕氏已然认同了她的身份,府中上下,乃至整个金陵,都知道她是府中的大小姐,嫡长女。
前一世认宗恢复族谱之时,也没出现多大的差错。
可这一早上起来,右眼就跳个不停,心中略微有些不安。
昨日个,王逸之在西厢留宿,这一早上便起来,携着吕氏一起,来昭阳园接了婉儿,去府中的宗祠院,王氏家族的宗祠远在金陵王府之中,一代代传承下来,由嫡脉的一支继承,其他儿孙在成年之后,便另立府邸,成家立业,这样就少了许多纷争。
过了百年,形成了整个金陵东城几乎都是王氏宗族的府邸。
王逸之作为嫡脉一支的掌管者,自然是族人,前两日和吕氏商议之后,便通知了主要的王氏族中的长辈到来,过了早饭时间,王氏族人陆陆续续的到来,也有后辈中比较得宠的跟着一起来。
都是些男孩儿,跟惠哥儿的岁数差不多,一近府里,便嚷着去找惠哥儿,一帮小少爷在府里窜上蹿下,累坏了一众丫鬟婆子。
且不说后院子中的热闹景象,宗祠院中,王氏族里的长辈差不多全部落座,几乎清一色的白胡子白头发,一张威严严肃的脸,王逸之虽是族长,但论起辈分,他还是低一些,全部落座之后,他才含笑坐在中间的位置上。
婉儿大大方方的上前,一个个磕头,敬茶。
这些祖爷爷们,倒也不为难她,每人都会赏赐一物,和夫人们赏的不同,祖爷爷们赏的有剪刀,缝衣针,毛笔,古琴之类的东西。
“八祖爷爷,请喝茶。”
婉儿磕了头,端着茶碗托举到头顶,八祖爷爷是个看起来严肃的老人,双眼低低的下垂,双唇极薄,脸上带着老人斑,头发花白,胡子搭在胸前,也全部白了,一身墨青色的长衣,头发和衣服全部一丝不苟,整理的极为服帖。
一看就知道是个很严苛的人物。
八祖爷爷没有接茶碗,一双依然矍铄的双眸瞧着婉儿。
婉儿心里咯噔一下,心道:你这个老妖坏,想要使什么幺蛾子。
八祖爷爷捋了捋胡子,看向王逸之:“这是你的嫡长女?”
王逸之不明所以,他知道婉儿的八祖爷爷是个一丝不苟的人,忙应声点头:“是,名王雪婉,今年九岁,胎记全部都确认过,绝对没有错。”先将话说到前面,免得这位老人挑剔起来,连他都受不了,
所幸,今天这位以啰嗦和严苛著名的老人,并没有在婉儿的身份上较真。
他瞧着婉儿,问:“何为孝?”
婉儿答:“为全。”
“何为全?”
“听言索欲皆为父母所表,以为孝,孝至亲,侍奉勤,不免立……”
“若亲错,可为乎?”
“欲谏劝,扶听录,担责起,子女误。”
八祖爷爷极薄的唇一牵,竟是笑了,他接过茶杯:“是个好孩子。”喝了一口,婉儿接过来放在托盘上,幸好她练过,要不然这么久举着,胳膊早酸软的不能用了。
她刚要站起身。
八祖爷爷摸了摸她的脑袋:“等一等。”
婉儿只好重新跪下。
八祖爷爷向王逸之道:“当年婉儿满月日时,你说的话可还记得?”
王逸之一时懵了,时间过了这么久,他哪里记得当时说过什么话,他又是个一高兴,便口若悬河的人,哪里记得这么多。
八祖爷爷见王逸之的模样,脸有怒色:“亏你读了这么多圣贤书,就是不干些君子之事,竟往那些嘤嘤鬼鬼的事情上钻。”显然是早就对王逸之不满。
也难怪,百年来,继承王府的嫡脉一支,哪一个不是精彩决绝之辈,将金陵王氏家族推向一个又一个的高峰,原本王逸之十几岁中状元,着实让王氏家族长辈们期待不已,哪里想见王逸之是这么个性子,这些年不知道败落了金陵王府多少家底。
“老八……”有人提醒。
八祖爷爷敛了怒容,指着跪着的婉儿:“这孩子因为你这个当爹的疏忽,受了这么多年的苦,应该好好补偿补偿。”
“是,一定一定。”王逸之赶快表态。
“你说过的话自然也要算数,等婉儿十二岁之后,便将府中名下十分之一的产业转在婉儿名下,我们在做的老辈子就当个见证。”
此话一出,惊讶全场。
谁都知道王逸之的性子,浪荡不羁,当年王逸之说此话时,也是用的开玩笑的口吻,后面在没有说过,大家都没有当真。
王逸之想了半天,还真想不起说过这句话。
八祖爷爷哼了一声:“君子自当立言立信,现今金陵城中都在传这件事情,我们王氏家族百年声誉,可不能毁了,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了。”
“晚辈自当遵从。”王逸之立马表态,他不是那种极端的家长,在王氏府上,给女儿家分产业的事情多有发生,谁叫王家的女儿是在很少。
一直在旁边托着盘子的冬瑜,脸上浮现出不自然的神色,双眸中满是嫉妒。
等请出族谱,重新恢复婉儿的名分,王逸之代表王氏族人上香叩拜祖宗灵牌,婉儿在后面跟着一一叩拜之后,终于走完所有的流程。
晚上。
西厢当中。
吕氏握着婉儿的手,眉眼间都是笑意,这下女儿终于有些靠的,十分之一的王府产业,足足可以让女儿一辈子富贵荣华,便是以后嫁了人,也可以以此为依靠,不会平白让人受了欺负去。
婉儿跟吕氏说了话,又替吕氏把了脉,施针渡穴,婉儿只说是跟一位名医学的,强身健体,每日晚上都要施针一回。
离开西厢。
大丫鬟紫烟悄悄跟了上来,婉儿双眼一亮,轻声问:“查的怎么样了?”
紫烟摇摇头:“浆洗院的管理婆子是世仆,对王府忠心耿耿,没有任何问题,采购的单子上也没有见到香豆这种香料,查到浆洗衣服的小丫头身上,原来有一个小丫头的爹欠了大笔的赌债,这小丫头让逼得没办法,偷了府里的檀香料出去卖了,又买了跟檀香料差不多香味的香豆顶替,小丫头奴婢让人绑了,现在关在柴房当中。”
“那丫头有没有说她的香豆是跟谁买的?”
“只说是街上摆地摊的,那摊主说是从北方过来。”
婉儿摆摆手,让紫烟下去。
难道这件事情,当真只是巧合而已。
她现在还没有能力去调查府外的事情,先搁置下来,以后再说,昭阳园中柳氏的眼线都自动调离开了,婉儿又在紫烟和西厢管事婆子的推荐下,掉了几个老实本分的丫鬟婆子使唤。
买的四个丫鬟当中,除了冬瑜和秋月在她身边跟着,另外两个一直在院子当中做着粗使的活路,在青云寺中,明明说和硕王爷派了两个丫鬟来,除了冬瑜另外一个到底是谁?
就在这两日,她必须弄明白。
昭阳园中。
婉儿累了好几日,早早的歇息下。
睡在隔屋的冬瑜和秋月还在做事,都没有睡下,冬瑜一边着纳鞋底,一边跟秋月聊天:“你说王府的产业到底有多大?”
秋月憨傻的笑了一下,咬断线绳:“应该……很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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