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本身体弱, 衣衫又太薄,只靠自己很难顶得住严寒。”沈醇揽着他轻声说道,“这里没有外人, 你我夫妻,不必羞涩。”
齐语白呼吸颤抖着, 心脏微微瑟缩, 不知道是因为天寒还是害怕。
沈醇身上火热, 明显不畏惧严寒, 自己若解了衣衫自然不冷, 可他的身份却会暴露。
若是他的妻,他自然小心周到,可若在此时发现他是男子,虽不至于被舍弃,可与欺骗厌恶之人相拥, 不知道要怎么难受。
“阿白, 怎么了?”沈醇贴着他的耳边道, “你浑身都在发抖。”
“我……”齐语白抵着他的颈处, 眼眶有些发热。
“莫非要我替你解?”沈醇摸向了他的腰带处。
“别!”齐语白呼吸一急,伸手按住, 虽不可见他的面孔, 却能察觉他唇边的戏谑,他定然只是以为他在害羞。
“阿白, 现在不是任性的时候。”沈醇抽出手摸上他的面颊,擦去了眼尾处的湿润道, “不能哭,眼泪也会结冰的,你是癸水还未尽, 还是有何难言之隐?”
“我未哭……也未曾有过癸水。”齐语白搂着他的肩膀轻声道。
风声呼啸,那样的话几不可闻,却已经是鼓足了勇气的话。
黑暗之中男人未开口,齐语白心中缓缓下沉时听他开口道:“莫非是石女?”
石女者身体受损,天生不可孕育,甚至连癸水也无。
“石女也无妨,子嗣之事我本就不在意。”沈醇轻声说道,“难怪你之前一直拒绝……”
“不是。”齐语白捂上了他的唇,带了些自暴自弃的味道,“我非是女子。”
这句话同样很轻,沈醇却听的一清二楚。
洞中安静,齐语白不听回复,从他怀中抬头道:“你若是介意……”
“我还在想,你是不是宁愿冻死都不愿意说呢。”沈醇将他搂回怀中笑道。
齐语白靠在他的怀里微惊,细品着这句话仰头道:“你为何不惊讶,你知道?!”
“你觉得呢?”沈醇唇角勾起,解开了他的腰带道,“快点儿脱,要不然真成冰雕了。”
齐语白内心一片混乱,竟不防他的动作,只是下意识扣住他的手道:“你怎么知道?!”
“男子与女子骨骼不同,我一抱自然知道。”沈醇停下手,亲昵的蹭着他透着热度的耳垂笑道,“况且我与你亲热多次,相拥而眠,岂会不知……”
齐语白心脏一滞,脸颊已热到不堪想象:“你!”
这人到底是怎么能如此轻而易举说出这些荤话的,那他那时的遮掩岂不是掩耳盗铃。
齐语白意图松开他的怀抱,却被紧紧拥着半分不能挣脱:“你放开!”
“现在不行,这种时候不能任性。”沈醇低头说道。
齐语白呼吸微促,却到底还是安静了下来,可即使手腕被那滚烫的掌心反复摩挲着,紧紧相拥,身上还是像浸在冰水中一样彻底冷透了。
沈醇解开了自己的腰带,感受着再度骤降的温度道:“阿白,现在非是玩笑了,脱衣服。”
齐语白冷的发抖,手指轻轻蜷缩,解开了自己的衣襟,初时极冷,可当置身于对方怀中,肌肤紧贴时,温暖的感觉却源源不断的传递了过来。
“原来真是男子……”沈醇揽着他的腰笑道。
“别说话。”齐语白唇角贴着他的颈侧,从不知道人与人之间还能如此亲密和眷恋。
“还冷么?”沈醇揽着怀里轻轻颤抖的人问道。
“不冷。”齐语白闷声道,不知是否是因为身体暖过来的原因,心脏和脸颊热的无所适从,仿佛此事不是置身冰冷的山洞中,而是在芙蓉暖帐之中。
可以听到对方沉稳有力的心跳,嗅到其身上清新的青草味,让人无所适从,脑子里都是一片混乱:“你不介意我是男子么?”
“我说了,我一开始就知道。”沈醇摸着他的脸颊笑道。
怀中之人柔软馥香,像是小动物般瑟缩着取暖,虽是坦诚相见,却无旖念,让人只想好好怜惜他。
“那你还说是石女。”齐语白喃喃道。
“你想隐瞒,我自然要提供途径。”沈醇笑道,“否则不是太不识趣了。”
“你……”齐语白话语绵软,“那之前的癸水也是?”
沈醇笑道:“你说呢。”
明知他是,还不断提及,就是想看他如何担心隐藏,齐语白掐了他一块皮肉道:“混蛋。”
“好,我混蛋。”沈醇摘下了他的发箍,让发丝散落了下来。
齐语白轻轻抬头道:“你做什么?”
“这样更暖和些,否则脖子灌风。”沈醇轻托着他的脸颊凑近道。
呼吸交闻,带着些许的滚烫味道,齐语白轻轻垂眸,心脏处的暖流一阵阵的流淌着,手指微微收紧道:“你别胡闹……”
“我不做什么,只是亲亲你。”沈醇轻声道,“现在也不能让你出汗,否则会更冷的。”
他说着话,齐语白已经能感觉到唇的触碰,轻轻垂下眼睑时被吻住了。
吻不同于之前,没有狂风骤雨,而是温情的,像是相濡以沫一样,让心中的感情又重了几分。
他竟一开始便知道他是男子,他从一开始就不介意。
这个人是个混蛋,却又让他动心至此。
一吻分开,齐语白被揽着靠在了他的肩头,轻轻闭上了眼睛。
他不可能再收回自己的心了。
“累了就睡一会儿。”沈醇轻轻摸着他的脸颊道。
“嗯……”齐语白轻应,在一片暖融中,意识缓缓陷入了黑暗。
梦中有炉火炙烤,桃花香味扑鼻,唯独没有漫天风雪让人困扰。
沈醇听着怀中人逐渐绵长的呼吸声,用斗篷轻轻遮住他的半边脸,听着外面慢慢弱下来的风声闭目养神。
光芒透进,齐语白缓缓睁开了眼睛,看到了从山石处透进来的白光,茫茫的让人觉得刺目。
“醒了?”
头顶传来声音,齐语白抬头时被亲了一下,分开时可见男人近在咫尺的眉眼,温柔多情的令人心动不已。
“风雪停了,我们该回去了。”沈醇轻声笑道。
齐语白轻应,动着手臂时意识到了彼此目前的状况,梦思瞬间清醒,脸颊瞬间火热。
沈醇看着他瞬间红的剔透的面颊,轻轻在其上亲了亲:“现在害羞是不是太晚了。”
“你!”齐语白面上愈发。
“阿白真可爱。”沈醇松开了他,将衣衫披上,扣上了腰带,弯腰走到洞口边看着山石上密布的雪花。
因为缝隙很小,旁边几乎已经堆上了,再过不久,只怕连上面都会封上。
沈醇轻轻推动石板,齐语白看着他的背影,在斗篷下拉上了自己的衣襟,昨夜虽未动真格,但他们就好像真的已经是夫妻了。
石板掉落,并未有任何响动传来,只是让外面的雪光透了进来,甚至带了几分刺眼的感觉。
齐语白系上了斗篷,将另外一件斗篷上的灰尘抖了抖,起身递了过去:“你的。”
沈醇蹲身转眸,却见身后之人宛如受惊般别开了视线,脸上晕红不散,他接过斗篷系上道:“趴在背上,我得背你下去。”
齐语白伏在他的背上,这一次真切的看到了此处的高度,远眺时更是一片白茫茫,曾经的绿地早已消失不见:“能行么?”
“若是害怕,就闭上眼睛。”沈醇扣紧了他的腿,评估着地面的距离,从此处山洞跃了下去。
风声呼啸,齐语白手臂收紧,心提到最高时身形却已经停顿,只见沈醇立在了一块冰雪山石之上。
“别怕。”沈醇回眸轻笑,足尖轻点,朝着山下跃去。
齐语白伏在他的背上,未看雪景,而是看着他唇角的笑意,只觉安心。
落入平地时可见之前的桃林,桃花覆雪,隐隐可观几抹粉红,幽香清冽却不输于梅花。
“到了。”沈醇说道。
齐语白从他背上划下,踩下时只觉脚底绵软,劫后余生之时爱人就在身旁,这种感觉非亲身经历之人难以言说。
乍然分离,心中竟有不舍,他看着男人垂落在身旁的手,手指轻轻挪了过去,轻触时被紧紧握住了。
他蓦然抬头,对上了对方眸中的笑意时轻抿了一下唇:“我只是……”
“手被风吹的挺冷。”沈醇转身,将他另外一只手也握在双手间,凑到唇边喝了喝气搓了搓道,“一会儿手放在斗篷里。”
他的手很热,齐语白感受着被暖的指尖道:“我不是女子。”
手足冷一些也不会有什么腹痛的隐患。
“不是女子也不能让你冻着。”沈醇暖着他的手笑道。
齐语白心中一片温暖,指尖轻动时却见其被男人凑到唇边亲了一下,一时之间心脏的滚烫中又加了几分痒,他轻声问道:“你做什么?”
“我看热了没有。”沈醇松开了他的手,放出一声哨声后将人打横抱起,离开了这里。
齐语白骤然被抱,却已经习惯了他的怀抱,手收拢在斗篷中,靠在他的怀里看着他修长的脖颈和干净的下颌,隐隐可见轻勾的唇,这人生的极昳丽的样貌,每一寸都好像能够令人心动,可他能吸引人,却不仅仅靠这副样貌。
只是先入为主,心动难耐。
马蹄声踏碎了雪,远驰而来时齐语白本欲下来,却觉身下一轻,男人已经抱着他落上了马背。
手指拉缰,踏云嘶鸣,返回了原来的方向。
齐语白坐于他的怀里,看着疾驰的前方心中震惊。
“怎么了?”沈醇抱着他,夹着马腹笑道。
“只是没想到还能这样上马。”齐语白说道。
“你又不重。”沈醇笑道,“没比只兔子重多少。”
齐语白本想着自己也有百来斤,却不想听到这样一语:“差太多了!”
为什么要跟兔子比!
沈醇轻笑一声,驾着马朝王帐驶去,未见红色时,已有不少马蹄声疾驰而来,引的地面轰鸣。
齐语白心神微提,只闻对面呼声:“大王!!!”
“大王您没事吧!”
两厢靠近,那无数的骑士近前,纷纷拉着马缰问询着:“大王,您平安无事就好了。”
“大王,您去哪里了?”
“只是路遇风云不好赶回,在外面停留了一夜,不必担心。”沈醇拉动马缰道,“回去吧。”
他一马当先,身后之人皆被落下。
齐语白置身于他的怀中,思索着事情道:“这次是我的缘故,多谢你。”
“我的缘故,我若不带你上去,你也去不了。”沈醇笑道,“既已脱险,此事不要对外人提,就当是我们两个人的秘密。”
“嗯。”齐语白应道。
若是被人发现了,沈醇这个做王者的无妨,他作为王后却一定会被责难。
“若是被发现了,下次再想溜出去可就难了。”沈醇笑道。
齐语白:“……”
王帐近前,一片红色上铺上了厚厚的白雪,沈醇将人抱下时兰月已冲了出来:“殿下,殿下您没事吧?”
“我无事。”齐语白想要下来。
沈醇却抱着他直接进帐道:“去让人烧些热水过来,我与王后要沐浴更衣。”
“是,大王。”兰月看着被抱着的人略显凌乱的发丝,有些忧心的去了。
热水抬进,竟是极大的浴桶,沈醇摒退了侍从解开了腰带,齐语白却有些踌躇道:“我来服侍大王沐浴。”
“阿白,一起。”沈醇看着解下斗篷的人道。
齐语白瞧出了他眸中的跃跃欲试道:“大王,白日不可宣淫。”
“阿白,此时天寒地冻,侍从来回烧水可是折腾的很。”沈醇揽住他笑道。
齐语白察觉腰间力道,知道自己今日是逃不过的:“你先放开我。”
沈醇松开笑道:“这样才乖。”
天寒地冻后洗一次热水澡是最舒服的,即使有些羞涩,有些情动,却难掩沐浴后手脚的温暖舒展。
帐中温暖,沐浴后的人发丝湿润,坐在床边用帕子一遍遍的擦着发丝。
沈醇用内力烘干了自己的,拿过了干燥的帕子走了过去:“我来吧。”
齐语白心神微动,侧眸看他,第一次看到他解开发辫的模样。
那样的青丝蜿蜒,容颜昳丽,真的好像尚朝人,若着尚朝服装,必然风流倜傥,京中无人不崇尚。
“看什么?”沈醇轻轻擦着他的发丝道。
“你的头发干的好快。”齐语白用手指触碰他的发道。
“有内力,不过要先擦的半干才能用。”沈醇笑道,“喜欢?”
齐语白收回手指,侧眸道:“只是好奇,内力竟然如此好用。”
沈醇一边擦,一边用手理顺着他的发丝,怀中之人发丝柔软,人说头发软的人心肠软,约莫是有几分道理的:“要不要学?”
“要练多久才能以内力烘干?”齐语白有些感兴趣。
“二三十年吧。”沈醇说道。
齐语白:“……”
热水已被抬了出去,沈醇的手指一遍遍抚摸着发丝,略有些湿的发随着他的手指变得干燥而柔顺。
齐语白摸着干了的发丝道:“竟然真的干了。”
“我还能骗你?”沈醇从身后拥住了他道。
齐语白察觉手臂力道和耳侧的呼吸,意识到了不妙:“突降暴雪,那些草会不会枯萎?”
“雪层下很温暖,不会。”沈醇轻吻着他的耳侧,在那后面找到了那颗艳红的痣。
小巧可爱,因为怀中人的羞涩而愈发鲜艳了起来。
“大王……”齐语白察觉他的意图,手中已微汗。
“阿白,叫我的名字。”沈醇轻声道。
齐语白心脏乱跳,一时拿不定主意,已然被压在了榻上。
两人发丝皆散落床上,瞬间交织在了一处,齐语白对上他的眸,竟看到了那双眸中漾在眼底的微绿:“沈醇,白日不可宣淫。”
“那是尚朝的规矩。”沈醇打量着他轻声道,“在我这里不算数。”
“等到夜间……”齐语白推着他的肩膀,脸颊上的滚烫好像蔓延到了全身。
他不是不愿意,只是被他注视着实在是让人心底颤抖。
尚朝多是内敛,即便是传授的春宫也不过是衣带半解,哪里会有这样直白的话。
“等不到了,我都等了十几日了。”沈醇轻吻着他的唇道。
“你既知没有癸水,已然等了十几日,又何妨几个时辰。”齐语白喉结轻轻吞咽,感觉自己像在阻拦一只已经饿了许久正要进食的兽。
虽然对方皮毛光滑美丽,可就是让人心神俱颤。
“我只是怕你害怕,你真以为是癸水阻拦?”沈醇跟他蹭着鼻尖道,“你若不提还好,现在提了,我更不能放过你了。”
齐语白心神一紧,在他吻下时别开脸道:“帷帐。”
沈醇轻笑,起身将两方帷帐落下,使此处变得有些昏暗后倾身。
齐语白却只觉这朦胧的帐内比刚才还要危险数分,可还未回神,已然被扣紧脖颈深吻住了。
这一次谁也别想打扰这只兽进食。
帐外风雪已定,又恢复了万里晴空,白茫茫一片令人刺目。
侍卫守在外面,兰月端着餐食汇报:“大王,午饭来了。”
帐中没有动静,兰月端着东西入内,却看到了本不该在白日垂下的帷帐,她心神一惊,正要退出时听到了其中的声音:“东西放下吧。”
“是,大王。”兰月将午饭放在了床边,深吸了一口气匆匆出去了。
寒风刺骨,好歹让她脸上的热度下去了,殿下已然告知大王了么?
大王果然未对殿下生厌。
阳光照射,覆盖的冰雪以极快的速度消融,露出了葱郁的草地,又不过一夜,曾经覆盖的雪已融的七七八八,只在角落处能看到几片上冻的残雪。
帷帐被掀开,沈醇拢了衣衫,穿上鞋子道:“起来了,传早饭。”
兰月捧着水入内,却未见帘帐掀起,只见垂落着发丝的男人系着腰带,一举一动都带着餍足后的慵懒。
她轻轻低头,退在一边并不敢近前,目光落在了帷帐上一眼,当即退了出去。
沈醇原本打算扣上发带,却发觉发丝未编,想了想,先将发带放在一旁,打湿了帕子掀开了帷帐。
床上合衣侧躺的人呼吸绵长,睡的正熟,只是眼尾湿润,带了几分微红的痕迹,破坏了那份清冷,发丝蜿蜒,被褥轻拥,柔软又毫无防备。
沈醇用帕子擦过了他的脸颊和手,眉目微蹙的人舒缓眉头,睡的更沉了些。
沈醇放弃了将人叫醒的打算,自己编了发束带上了宝石缎带,走出了王帐。
“大王。”兰月行礼。
“王后在休息,不要打扰。”沈醇说道。
“是。”兰月低头道。
日头高升,残云已化,全然不见之前大雪覆盖的模样,头顶雄鹰高飞,沈醇骑马去了湖边,捉了鱼后返程,鱼交给了厨房去料理,他则入了大帐,安排着此次风雪的后续处理工作。
突然大雪,之前种下的幼苗恐怕不能用了,只能重新种。
齐语白睁开眼睛时只觉周身疲乏,绵软无力,入眼仍是昏暗,却未觉腰间紧束。
他缓缓爬起身,果然未见床上的另外一人,心神微松时又有些许失落。
本想掀开帷帐,却闻轻微的脚步声,帷帐从外掀起时传来了熟悉的声音:“醒了?”
帷帐打开,沈醇看着帐内拥着被褥闭着眼睛的人,轻轻挑眉后坐在了床边笑道:“原来未醒,是我察觉错了。”
齐语白闭着眼睛,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要这样做,只能努力舒缓着呼吸,在对方低头靠近时保持眼睛不动。
那一夜实在太荒唐,他从不知人与人还能亲密到那种地步,一个人说那些荤话时能让人那样羞耻,又那样心动。
沈醇看着他慢慢变红的脸颊和耳垂,手指轻碰着他的喉结处,在察觉那呼吸微颤时唇角笑意微深:“既是睡着了,那再来一次应该也无妨。”
齐语白后背发热,喉结处好像一下子痒进了心里,心中震惊他的禽兽,蓦然睁开眸时却对上了那双目中满满的戏谑之意:“你!”
“这次看来真醒了,真可惜……”沈醇感慨道。
齐语白没忍住用脚轻踢他坐的地方,却让腰间一阵酸涩:“嘶,你戏弄我!”
沈醇起身握住了他的脚踝笑道:“比不得王后身经百战还能动手动脚。”
齐语白足心微痒,蓦然收了回来:“这些词哪有这样用的?”
“可王后已知其中意。”沈醇轻轻低头,吻了一下他的颊道,“昨晚休息的好么?”
“嗯。”齐语白与他对视,手指轻动搂上了他的脖颈,迎接着极为自然又缠绵的吻。
一吻分开,沈醇轻轻摸了摸他的颊,起身将帘帐掀开,取来了衣服。
齐语白起身穿衣,却发觉虽是尚朝服装,却是男装:“我穿这个?”
“你还想穿女装我也不介意。”沈醇靠在一旁看着他笑道。
齐语白轻轻抿唇,穿上了衣服,坐于镜前时却被沈醇从后面拢住了发。
“我帮你。”沈醇拿起梳子道。
齐语白松手,看着他将自己的发丝扎在脑后,用发箍固定道:“多谢。”
“不谢。”沈醇笑道,“说起来还挺像女扮男装的。”
“只是眉间有些相似,原本的眉毛长出会好一些。”齐语白看着镜中人道。
“怎么样都很好看。”沈醇梳通了他的发尾道。
“你真的不介意没有子嗣?”齐语白侧眸问道。
他是男子,自然没有生养的可能性,但是既已招惹了他,他就绝不会允许有其他人来到沈醇的身边。
“不介意。”沈醇放下梳子看着镜中人道,“我只要你一人就足够了。”
齐语白握住了他的手,心中已暖,这话这人以前也说过,但他不信,现在再说,却是未改初心:“我定不负你。”
沈醇笑道:“我相信你。”
……
草原上逐渐热了起来,草也长的极高,尚朝与南溪通商,大量牛羊输了出去,换回了成车的粮食,布匹和耕种用具。
草原天气多变,雨水颇多,可日晒极长,又干的极快。
纵使外面日头毒辣,一旦到了阴凉处又觉得很是凉爽。
箭羽飞出,直中靶心。
沈醇坐在一旁看着再次搭箭的人,用匕首将手旁的瓜分成了几份。
又一支箭飞出,再度中了靶心。
“阿白学的极快。”沈醇称赞道。
齐语白松了一口气,放下弓朝他走了过去,跪坐在铺开的毯子上道:“只是力道还有些不足。”
“慢慢来。”沈醇将帕子递了过去。
齐语白擦干净手时又被递过了一瓣极红的瓜,他看着随意坐着人接过,咬下时甘甜爽口:“很凉。”
“在雪水中浸泡过的。”沈醇笑道,“甜么?”
齐语白点头轻应:“这是什么瓜?”
“偷来的瓜。”沈醇笑道。
齐语白手上一顿,下一口已不知该不该咬下:“你真去偷了?”
“自然,拿起一个就跑。”沈醇看着他停下的动作道。
“那不叫偷,那叫抢。”齐语白问道,“没人追你?”
“没有,他们只说大王若想吃不必亲自过来摘,他们自会送过来。”沈醇笑道。
齐语白:“……你怎么说的?”
“我说我亲手摘的,王后会直接甜到心里。”沈醇说道。
齐语白脸颊微红,射箭没觉得热,此时倒觉得热了:“你真这么说?”
这人的脸皮也不知道怎么长的?怕是箭都射不穿。
“自然,他们连夸我二人恩爱,只盼王后吃了瓜,真如这瓜一样多子。”沈醇悠悠道,“我说我会努力的。”
齐语白顿时觉得这瓜烫手:“努力……”
若真是如此,他只怕难以见人。
“嗯,努力。”沈醇笑道。
齐语白在恼羞成怒的边缘反复徘徊,却蓦然听到了一声轻笑。
“阿白你真信了?”沈醇失笑。
齐语白顿时知道自己被骗了:“你这人……”
“不气不气,只是你听的认真,我难免胡诌了几句逗你开心。”沈醇用帕子擦过了他的唇角笑道,“我怎会同别人说那种事。”
齐语白察唇边动作,心中滚烫,低头咬下了一块甘甜的瓜,却觉那甜意好像真的入了心:“如今跟中原贸易可还畅通?”
“畅通,不过也得了一个消息。”沈醇放下了帕子道。
“什么?”齐语白看他正色,便知消息并非玩笑。
“齐慕瑾娶了户部尚书嫡女。”沈醇端起杯盏道。
“生于皇室,哪有什么淡泊名利。”齐语白沉了一口气问道,“简玉知道了么?”
“知道了。”沈醇看着外面的艳阳道,“他应该快回来了。”
“可惜。”齐语白叹道。
“能识破对方面目,不可惜。”沈醇说道,“若真让他嫁了,到时候再发现情意未深,反而蹉跎一生。”
“可简玉怕是会难过。”齐语白道。
京中之人皆知温瑞卓与齐慕瑾交好,温瑞卓来草原时,身上携一玉扇,其上坠子就是齐慕瑾的标记,若是知己好友,不需日日佩戴观看,反复摩挲,唯有心意相通之人才会如此。
“情之所钟,难过是必然的。”沈醇说道。
齐语白看着他的侧脸道:“我还以为你会说何须为那样的人难过。”
这人生性洒脱,好像从不会为任何事情困住。
“那人糟糕是那人的事,自己有情是自己的事。”沈醇笑道,“能做出正确的选择,却不代表不能伤心,我尝情爱滋味,已是局中人,怎会不知?”
齐语白被他视线凝视,擦干净了手靠了过去:“你也会为情所困么?”
他只觉得这人顽皮也好,正色也好,对待万事万物皆是通透,可他却说自己是局中人。
“不会。”沈醇低头笑道,“我要的人已经在身边了,不会再有困惑。”
齐语白轻轻敛眸,握住了他的手。
……
温瑞卓是在三日后返回王帐的,沈醇见他时,当初略显瘦弱的青年却是长高长结实了不少,肤色微深,唯有身上的书卷气未改。
“大王。”温瑞卓行礼道。
“你想回去么?”沈醇看着他问道。
“是。”温瑞卓深吸了一口气道,“臣有未了之事,请求返回故土一趟。”
数月已过,扇坠已被磨的光滑,思念未解,再闻那人消息时,却是已经婚配。
户部尚书之女,陛下赐婚,不管是何缘由,他们之间的缘分都断掉了,但他必须问清楚。
他曾处京城乱象之中,却被温家保护的很好,不知权势争夺有多可怕,如今行走草原,非是人人都是善人,接触良多,梦醒之时也会思索对方曾经说出的话语,是真情多一些,还是虚情假意多一些。
“那便回去吧。”沈醇说道,“你在此处能做的事已经做完了。”
温瑞卓闻他所言有些惊讶,跪地行礼道:“多谢大王。”
车辆准备,随行有侍从和护卫,更是准备了不少的干粮,只待出发。
飞鹰盘旋半空,缓缓收拢落在了肩头,其上竹筒被一只素手取下,送入了王帐之中。
“殿下,是京中出何事了么?”兰月看着坐在榻上沉吟的人问道。
“京中之事已经筹备妥当了。”齐语白点燃纸条,放进了香炉中,盖上了盖子,“齐慕瑾参与,已然到了最紧迫的时候。”
“您真的要走么?”兰月有些迟疑。
齐语白看向了她,他一直未换南溪服饰,可兰月却已经像个南溪的姑娘了:“兰月,我有心结未解。”
他当然知道在此处比在京中快乐许多,可他身上背负的不只有自己,还有无数枉死的人。
“不能求大王帮忙么?”兰月问道,“大王一定愿意帮您。”
“他已给我许多从前未有的快乐,我怎能将他再卷入尚朝那样的泥潭之中。”齐语白看着窗外道,“简玉要返回京城,这是最好的时机,一旦错过,就再也没有了。”
“可大王会伤心吧。”兰月低头道。
齐语白手指握紧,掌心甚至生疼道:“我已将身心皆给了他,若京中之事解决,我必会回来向他请罪,若是不解……”
皇权争斗,没有那么容易全身而退,即便做好万全准备,也有可能死在那片土地上。
他有诸多思量,这是最好的一种,不能将沈醇卷入其中是一重,他即便信任沈醇不会对尚朝有企图,可谋士忠臣不会如此觉得,只会觉得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是另外一重。
他为男子,虽做男装打扮,可还有许多人以为他是女子,期盼生下王子。
期间不是没有人想给沈醇送侍妾,只是都被直接退了回去。
沈醇坐于王位之上给了他安全感,可若众人皆知他是男子,又岂会不让他与其他人绵延子嗣。
只有王后之位不足,他的野心和期盼,掌控欲与控制欲远比想象中要强烈太多。
“殿下心意已决,兰月自然追随,只是大王素来敏锐,您要怎么脱身呢?”兰月问道。
“我有办法。”齐语白轻叹道,“夜间接应。”
“是。”兰月低头道。
……
“大王,车队定下黎明前出发。”随从的侍卫道。
“为何定在那时?”沈醇侧眸问道。
“温公子说那时出发,马车快行,到了傍晚时便可至虎门关,不必在草原上过夜。”侍从道。
草原上有帐篷马匹,侍卫守备还好,没有大帐,只是随行马车,在夜间极易遭到狼群攻击。
“知道了。”沈醇掀开帘帐道。
侍从退后,兰月立在帐内整理着东西,见他进来行礼退下。
沈醇看了她一眼,绕到榻边时,坐在那里的人正在烛火下捻着针,虽做男子装扮,眉峰早已显露,温暖的烛火照耀下,却减了眉间的冷意,温柔缱绻。
沈醇从身后轻轻拥住他笑道:“阿白如今听见我进来,都不起身相迎了。”
“这香囊马上绣好了,我一时没顾上。”齐语白轻侧了一下脖颈道。
数月来各种事缠身,能分给香囊的时间反而不多,但断断续续的也到了收尾之时。
“阿白有心了。”沈醇长叹一口气道,“我可算要收到了。”
“你别闹,马上几针。”齐语白手上的针穿过了锁口处,手指捻结,铰断了线尾。
洁白的香囊落于掌中,其上赤狐极为漂亮飞扬,浅绿的眸微冷多情,又睥睨傲慢的理所当然。
“既是香囊,里面填了什么香料?”沈醇伸手捏了捏那香囊问道。
“就是普通的干花香沫,佩戴在男子身上也无妨。”齐语白将其挂在了沈醇的腰间,转身收拾着针线道。
“谢谢阿白。”沈醇笑道,“我很喜欢,阿白想要什么奖赏?”
他的眸映着烛火,其中笑意真实而浓烈,齐语白轻轻侧脸,手指摸上了他的眼尾,在那处轻轻亲了一下。
不管多少次看他,与他亲密,这颗心好像都会为他灼热跳动。
沈醇眼尾微痒,轻动了一下,看着怀中抬眸凝视着他的人低头笑道:“阿白,你是在勾引我么?”
“只是拿奖赏罢了。”齐语白轻轻侧眸,视线划过了香炉,下一刻却被抱了起来,手臂搭上了男人的肩。
“这算什么奖赏?”沈醇抱着他放在了床上,凑近道,“要赏自然要尽兴。”
帐中暖香,齐语白看着他凑近的眸,呼吸微颤,灯影在他的身后晕染,那双眸中映的全是他,深情的像是要将他吸进去一样。
鼻息靠近,沈醇轻轻压住了他的手,垂眸看向了他的双唇:“阿白……”
【宿主,白白唇上有迷药,跟香炉里的香气会催化。】521提醒道。
“沈醇……”齐语白轻轻推着他的肩膀,被吻上唇时呼吸一滞,随即迎上了对方极有掠夺性的深吻。
521被关进了小黑屋,什么也看不见:【宿主没听见么?】
【他极通药理。】07无奈道,【你不要管他的事。】
【没有失手的时候么?】521问道。
【没有。】07说道。
【那宿主是故意的?!】521回过了神,发觉自己多管闲事了。
夜色浓郁,繁星遍天,一抹泪从眼角划下,没入了枕头中。
“怎么哭了?”沈醇摩挲着他的眼角问道。
“我……”齐语白微惊,不觉他有半分朦胧之意,心底又难过了起来,“你……”
“我怎么了?”沈醇低头,吻着他的耳侧轻声道,“阿白,做你自己想做的事。”
“什么?”齐语白还未回神,已被深吻住了。
繁星将尽,王帐外的火焰也有了几分颓靡之态,本该守在外面的侍卫不在,兰月反复踱着步,在看到帘帐掀开时迅速过去,扶住了微有踉跄的人轻声道:“殿下怎么了?”
“无妨,走吧。”齐语白扶住了她,被搀扶着坐上了早已准备好的马车。
作者有话要说: 我也没想到会赶到情人节跑╮(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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