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交谈一阵,柴皇城见天色已晚,当即请三人去偏厅赴宴,宴后,穆栩他们就在柴皇城府邸暂且住了下来。
随后几日,穆栩哪都没去,还强压着阮小七, 不许他出门生事,只是让张三去城里打听下,近日有什么新鲜事。
张三去了一日半,回来后禀报道,“近日东京城只有两件新鲜事,第一件, 江南朱勔从太湖运来一座神石,据说那神石高达五丈有余,一时之间进不了城,所以官家不仅下令拆了东水门,听说还给那神石起了个名,叫什么招功敷庆神运石。”
穆栩听后冷笑道,“好一个无道昏君,为了一块破石头,如此劳民伤财,视天下如无物,你做了亡国之君,真是一点都不奇怪!”
张三听了这话,只以为穆栩看不惯道君皇帝所为,倒是没有多想,接着又听穆栩问道,“还有什么事?”
“还有件新鲜事,和蔡京儿子蔡鞗的婚事有关。”
穆栩神情一顿, 不自禁加重语气追问道,“具体是怎样, 你赶快仔细道来?”
张三诧异的看了眼穆栩,总觉得这位哥哥今日怪怪的,不过面对追问,他还是老实回道,“本来与那蔡鞗定有婚约的,是官家五女茂德帝姬,但不知为何,又改成了四女安德帝姬。听京里传闻,说那茂德帝姬要为官家和生母祈福,因此要出家学道,也不知此事是真是假…”
没等张三说完,穆栩就挥挥手,说道,“你去歇息吧,我要一个人想些事情。”
将张三打发走,穆栩踱步来到窗前,凝视着外面初春的景色,从怀里掏出一块玉佩,拿在手里摩挲的同时,眼前仿佛又出现了, 那个偷偷抱着膝盖,躲在墙角哭泣的姑娘身影,竟然有些痴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屋外传来的脚步声,惊醒了穆栩的思绪,他轻叹一声,将玉佩重新收到乾坤珠里。随即就听外面有人敲门,一个下人说道,“公子可在里面,老爷让小的通知您,童官人到了,请您去客厅一叙。”
穆栩平复了下心情,朗声回道,“去回你家老爷,我稍后就到。”
半晌之后,穆栩抱着个匣子,来到客厅,就见柴皇城和一锦衣华服,身形微胖,年纪四十许的中年人在里面说话,见到穆栩来了,柴皇城笑着介绍道,
“童贤弟,这位就是我那京东路的娘家侄儿,他们家乃是当地有名的大户,别的没有,就是银子多。”
穆栩分明看到,那童贳听到银子时,喉头不由动了一下,当下他心里就有了数,脸上做出一个谦卑的笑容,躬身施了一礼,“见过童大人,小小礼物不成敬意。”说着,就把匣子奉上。
童贳口中说道,“既是柴兄子侄,那就是自己人,何须如此客气。”
这家伙话说得好听,可是手上动作却一点不慢,一下就将匣子接过,顺势打开一看,待见到里面全是鹌鹑蛋大小的珍珠后,笑得嘴角都咧到了耳根,连声说道,“贤侄快快坐下说话。”
穆栩也不客气,一屁股坐到童贳下首,柴皇城见状,笑着说道,“你们说正事,我去查看下酒宴安排的怎样了!”
当厅内就剩下二人,那童贳毫不客气,开门见山就道,“贤侄需要多少兵甲,尽管报个数就是。”
穆栩迟疑了下,问道,“不知童大人可否告知在下,都有哪些种类?”
童贳思量片刻,回道,“各类刀枪剑戟,长短兵器,应有尽有,甲胄则以纸甲、皮甲居多,铁甲数量少一些。”
“不知童大人能做主的有多少,价格又是几何?”
童贳听到这话,顿时眼前一亮,“长枪和刀具,只要不超过两万,就没有大碍。至于甲胄嘛,纸甲一万,皮甲三千,铁甲一千。若是你要的多,我可以做主,给你以市价让两成,如何?”
穆栩真的没想到,这家伙竟有这么大的胆子和能量,于是期盼的问道,“不知可有弓箭?最好是神臂弓。”
一听这话,童贳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般,嘴里拒绝道,“这不行,普通的弓箭尚好说,我可以想办法,给你凑上一两千把,但是神臂弓,你想都别想,这玩意若是流了出去,连我兄长都保不住我。”
穆栩遗憾的咂了下嘴,说道,“唉,如今四处都不太平,我家的庄园,三天两头被盗匪袭击,因而不得不买些武器自保。”
童贳若有深意的看了眼穆栩,话里有话道,“你不用跟我解释这么多,我也不管你买这些家伙做甚,你只管说要多少就是。”
既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穆栩索性道,“好,童大人快人快语,那在下也不矫情,就直接说了,这些东西有多少,我要多少。”
童贳笑了起来,“痛快,我今日回去就让人点算清楚,三日后派人来告诉你详细数量。”说到这里,想到穆栩如此豪爽,他忍不住多问了句,
“不知上好的战马,你可需要,若是要的话,我可以想办法搞来一千匹,但是价格需比市价高三成。”
如果说穆栩前面只是有一点吃惊的话,那此时惊得都不知说什么好了,他清楚的知道,由于北宋丢失了河湟之地,因此从建国起,就极度缺马,一匹驽马的价格都比唐时的战马高。
所以,他无论如何都不敢相信,童贳竟能搞来战马,一时间不免有些怀疑,这家伙是不是在故意试探。
童贳自不知穆栩所想,他还以为这个价格把穆栩吓到了,便出言卖力推销道,“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我这些马可都是来自牟驼冈天驷监,都是上好的战马,要不是家兄下月要出任关陇节度使,负责对西夏用兵,说什么都弄不到的。”
穆栩听了这番解释,总算放下了戒心,他记得在正史里,那牟驼冈天驷监就是宋朝养马之处,可惜哪怕到了亡国的一刻,都没有派上用场,最终白白便宜了金人,让他们得了两三万好马。
当下,穆栩故作踌躇道,“罢了,大人都这般说了,那在下岂能不给大人这个面子?这些战马我都包圆了,就是不知该如何运回去,毕竟东西有些多,这一路上遇见地方哨岗,怕是很难通过?”
自觉做了笔大买卖的童贳,心情尤为不错,大手一挥道,“这有何难?我会请家兄以他的名义,给你开一份路引,我就不信大宋地方上的小吏,有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敢不给这个面子。”
穆栩闻言大喜,忙说了一堆没营养的恭维话,又和童贳约好,一个月后,双方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等一切谈妥,童贳急着回去准备货源,也没了兴致停留,不顾柴皇城的挽留,就急匆匆抱着匣子去了。
站在大门口,望着童贳远去的背影,柴皇城见穆栩一脸高兴,便打趣道,“看来贤侄收获颇丰啊?”
“托福,托福!”穆栩笑着客气了一句,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是打听道,“世叔,这个童贳信誉如何,我怕他会耍什么手段。”
柴皇城给穆栩吃了个定心丸,“这个你可以放心,那家伙虽然贪财,但还挺说话算话,当然,你最好还是防着一手,免得到时吃亏上当!”
穆栩点了下头,算是认可了这话。回到客房之后,穆栩立时写了封信,招来张三,认真交代道,“你快马加鞭回趟梁山,将此信亲手交到鲁大师手上,千万不能有所闪失!”
张三见穆栩说得如此郑重,自然不敢怠慢,将信函贴身藏好,就径自告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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