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那童贳如约派人前来,给穆栩送上密函,在其内详细列举了,有关此次交易的兵器甲胄的种类数量。
穆栩仔细查看后,发现与之前双方谈好的出入不大,唯一的区别是, 多了一千五百副弓箭。他又在心里盘算了一番,算好所需银两,便将信函收起,安心等待一个月后的交易。
既然去了心头大事,穆栩索性趁机好好游历了一番东京城。
由于北宋建立后,宋太祖赵匡胤实行重文轻武的治国策略, 曾告诫部下说, “人生驹过隙尔, 不如多积金、市田宅以遗子孙,歌儿舞女以终天年。”正是在这种及时行乐思想的影响下,士大夫之家夜夜歌舞,富商显贵一掷千金,皇室贵胄更是奢靡以及。
而上层贵族的奢靡,又带动了底层百姓消费,《宋史》中记载了东京民众竞相豪奢的场面,“辇毂之下,奔竞侈靡,有未革者。居室服用以壮丽相夸,珠玑金玉以奇巧相胜,不独贵近,比比纷纷,日益滋甚”, 彰显了帝都人民繁华奢侈的生活。
带上阮小七,穆栩二人在城内的名胜古迹, 繁华街道, 留连了半月有余, 直到这日张三从梁山泊返回方才作罢。
张三见到穆栩, 就回道,“启禀哥哥,鲁大师和阮二哥亲自带着三百水军,和十艘大船,已至城外汴河渡口。”
穆栩笑着点头,“好,你歇息一日,明天再跑次腿,告诉他们耐心等待几日,随时等我命令。”
张三却拒绝道,“小的立即便去,不用再多作歇息,这一路尽是坐船,现在就想在陆上多走几步。”
穆栩自无不可,目送张三去了。
次日,穆栩正陪柴皇城在厅内叙话,却见阮小七不时在门口张望, 当下忍不住喝道,“没看到我和柴世叔在说话吗, 何故行如此鬼祟之举?”
柴皇城打圆场道,“且让他进来,说不得找贤侄有要事相告。”
“还不快滚进来,谢过柴世叔为你说话!”穆栩得了台阶,便顺势将阮小七喊了进来。
阮小七进入厅中,先拜过柴皇城,然后看向穆栩,脸上露出欲言又止的神色。
见他这个样子,穆栩当即皱起眉头,“你有话直说就是,柴世叔不是外人。”
阮小七期期艾艾道,“这个、这个不干我的事,是张三那厮托我来问哥哥,之前应过的事可否作数?”
“我答应何事了?”穆栩一怔,待看到一向大方爽朗的阮小七,竟有些不好意思,他顿时明白过来,不禁摇头失笑道,
“你干脆直说,想去见识下东京勾栏瓦舍就是,何必效此小儿女态?”
说到这里,他思量了下,又道,“你去告诉张三一声,今日徬晚我带你们出门,记得穿的体面一些,别给我丢脸!”
等阮小七欢天喜地的走后,穆栩向柴皇城解释道,“我这几位兄弟皆出身平凡,对那些地方不免好奇,让世叔见笑了。”
柴皇城摆手道,“食色性也,这乃人之常情。”接着,这老头就一副同道中人的模样,笑着问道,“贤侄打算带他们去何处,或许还能和老朽做个伴?”
穆栩听到这话,倒没有吃惊,毕竟宋朝的士大夫阶层,向来以喜爱狎妓闻名,哪怕七老八十不服老的,也大有人在。
就拿名垂千古的苏轼来说,他就是个中好手,为此还留下了许多脍炙人口的故事。
比如有一次,苏东坡带了个妓女与佛印同登金山游玩,喝酒时把佛印灌得个酩酊大醉,然后让那个妓女与佛印睡在一张床上。这个玩笑开得有点大,但佛印醒来后并没有生气,反而以诙谐的口吻在墙壁上写了一首诗,来证明自己的清白:“夜来酒醉上床眠,不觉琵琶在枕边。传语翰林苏学士,不曾弹动一根弦。”
除此之外,像是如今大名鼎鼎,后来位列北宋六贼的梁师成,就自我标榜,说自己是苏轼之子。
这还真不是空穴来风,当时传闻苏轼远谪之时,将家中侍婢送与梁氏友人,不足月而生梁师成,故史家多含糊其词。梁师成自称“苏轼出子”,“苏氏遗体”,也未遭到苏家的否认。据说梁师成顾及兄弟情谊,甚至对家中帐房说,“凡小苏学士用钱,一万贯以下,不必告我,照付就是。”
从苏轼身上就能看出,这北宋的士大夫有多会玩了。穆栩在阮小七几人面前,虽作出一副见多识广的姿态,可他心里清楚的很,自己也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遭。
为了避免出丑放乖,穆栩趁着四下无人,当即向柴皇城请教起来,“小侄少来东京,不知世叔可有指教?”
柴皇城捋着胡须,笑道,“这有何难,贤侄且听我仔细道来。要说如今这东京城,哪个楼子最出名,那自然非矾楼莫属。这矾楼的姑娘本就个个貌似天仙,更何况其中还出了个东京上厅行首,李师师。除此之外,那月香楼的赵元奴,还有新晋的花魁念奴娇,也常在矾楼献艺。”
穆栩顿时来了兴趣,“那李师师可能见到?”
“老朽就知道贤侄定会这么问!”柴皇城露出早有预料的神情,嘴里笑道,“想来贤侄也听过,赵官家与李师师的传闻?”
见穆栩点头,柴皇城接着道,“其实这在东京城,不算什么秘密,不单是李师师,那赵元奴也是赵官家的心头好。以贤侄的相貌和阔气,想见到她们自是不难,但若想成为入幕之宾,怕是有些难度。
一来,有那赵官家横在前头,那楼里的老鸨,哪敢逼着她们待客。二来,这些女子最爱的就是文人墨客,除非贤侄能像周邦彦一样,做的一手好词。否则哪怕你一掷千金,最多也就博得佳人一笑耳。”
穆栩心头一动,暗道,“我虽然自己作不出,但是北宋往后的名词,我还真记得不少,如果遇到合适的题目,做一回文抄公,想来也没什么大不了。”
想到这里,穆栩便道,“就算做不了入幕之宾,去见识下也是好的,不至于白来东京这一遭。”
柴皇城见穆栩主意已定,自然不会选择大煞风景,当即点头答应下来,“也罢,那咱们就去矾楼!”
“那就有劳世叔做个向导了,今晚一切花费都算在小侄头上。”
当天徬晚,一行人草草用过晚膳,穆栩和柴皇城二人在前,阮小七和张三扮作随从在后,四人出了小甜水巷,拐到御街之上,又行了一柱香功夫,来到鸡儿巷中。
只见街道两旁都是烟月牌,来到中间,入眼便是一座高大坊牌,那坊牌两侧各有五个大字,“歌舞神仙女,风流花月魁。”
穆栩三人跟着柴皇城,又往前走了半里,来到一间占地极广,雕梁画栋的三层大楼,上面挂着一副牌匾,写着“矾楼”。
柴皇城显然是此处常客,刚一在大堂露面,便有一青衣小帽的小厮迎了上来,向其躬身行了一礼,口中问候道,“柴大官人有礼,不知要找哪位姑娘相陪?”
柴皇城摇头道,“不忙,且先带我去见李妈妈。”
那小厮也不多问,当即做了个邀请的手势,就径自走到前面,给几人带路。转入中门,来到一厅堂,只见里面挂着一碗鸳鸯灯,下面犀皮香桌儿上,放着一个博山古铜香炉,炉内细细喷出香来。两壁上挂着四幅名人山水画,下设四把犀皮一字交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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