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阳钱的仪式很快完毕,工人们熄了炉火,就散开做事去了。
三昆坐下来,划根烟平复一下心情,“看来我真是没混过,不知道世道有多乱啊。”
“现在已经不是乱世纪了,其实打打杀杀的做法早就过时了。以前那些大势力,都在想办法把自己洗白,但是生意却比以前做的更大。”寅虎一副老成的语气接着说道,“其实标新印刷厂只是为虎作伥,干些掩人耳目的事情,在背后搞阴谋的我也不太清楚。”
“呵呵,所以,我也应该在你背后搞搞事情。”三昆若有所悟,和寅虎相视一笑,“他们这么做到底图的什么?”
寅虎从班椅上跳下来,背个手在屋子踱起步子来,“手段低一点的,无非是图名图利。手段高明点的,便是争权夺利。有了名就可以有利,有了利,就可以买权,然后去争取更大的利益。”
“没想到你个小朋友,混得这么世故?”被个七、八岁的孩子,在这里头头是道的教诲,三昆既觉得自己没面子,又觉得自己没本事,嘴巴是苦的,心里是酸的。
“你不用酸叽叽的,我告诉你我的真实年龄了,你自己不相信啊。”三昆依然拽头拽脑地说道,“不过就这点东西,遗传就可以了,你没见过我妈的身手……”说着说着声音却突然放低,不再言语。
三昆想着孩子大概是想到了伤心事,便有意岔开话题,“对了,在大江堤上,你说我能给你治病,你得了什么病啊?侏儒症么?”说完自己在那里憨笑起来。
“不能泡妞的病。”寅虎吸一吸鼻子,理直气壮地说。
三昆一乐,接着茬调侃道,“那是当然,你这个年纪要能泡妞,我早做上爷爷了。”
寅虎倒也不生气,“那我问你,你17岁的时候在干嘛呢?”
“我?”三昆故作沉思状,然后得意地回答道,“我确实是在泡妞,少不风流,枉活一世。”
“别说我不给你面子。”寅虎直接反击,“我家三代都是搞情报工作的,你那点破事,我13岁的时候就知道了。”说完也依样画葫芦摆个得意的表情,弄得三昆没有脾气。
“干儿子,你这句话还真提醒我了,有个婊子的帐,我今天真得去算一下。有空陪我走一趟么?”三昆说完,拿起桌上的牛皮信封,冲着寅虎摇一摇,“先好好洗个澡,再去买几套衣服,意外之财,不花不痛快。”
寅虎挠着头补充道,“先好好吃一顿,还有,在外面不准叫我干儿子。“”
“行,有脸的说了算,不过跟着没脸的出去吃饭,省钱。”
这一高一矮两个新上任的标新印刷厂负责人,就这么笑骂着前后脚走出门去。等他们出了门,刁小宝才从后间仓库里慢慢的走出来,招来老施,“施叔,帮我找人盯着他们,有什么动静通知我。”
大早上的没有浴室开门,三昆只好在酒店开好房间,亲自给小家伙搓背,还好表面积不大,用了三套毛巾,总算是搓出个白白净净的人形来。
之前穿着破衣烂衫的看不出体格,等三昆帮寅虎洗澡时,才发现他身上不协调的地方来,就是左肩明显比右肩要宽出一倍。乍一看没什么感觉,但是越看越别扭。
“我说寅虎小朋友,你这里看着不对劲啊?是不是得过小儿麻痹啊?”三昆很关切地问道。
寅虎在浴缸里瞪着眼,愤愤然地接道,“墨三昆,我警告你,你可以侮辱我的智慧,但不可以侮辱我嬴家的遗传基因。”
“真是好心没好报。”三昆也没好气地说道,“我也警告你,就算你真是17岁,我也是你长辈,我们彼此的称呼是不是该好好考虑一下。”
“嘿嘿,取名字这是我的强项。”寅虎狡黠的一笑,“等回头,让我这个军师慢慢帮你想。我现在就叫你昆哥,你可满意?”
等两人沐浴完毕,随即杀到树浦区最气派的大酒楼里,将生猛海鲜扫了个遍。酒足饭饱之后,两人也都换了新行头。三昆脱下那馊掉了的一身名牌,换上了POLO衫牛仔裤。寅虎虽然老大不乐意,但也只有将就的穿上了绣着卡通图案的背带裤,T恤却是要大两个号的才能穿到身上。
半日攀谈下来,三昆开始渐渐地喜欢上这个连驾驶座都要手脚并用才能爬进去的小家伙了,就是觉得寅虎身上有一种特别乐观的气息,让他一直压抑着的心情得到了片刻的缓解。
下午两点,两人跨上吉普,向着南湾区的方向驶去。
“寅虎,你这么了解江湖世故,告诉哥哥应该怎么混呗?”车子上了高架,三昆想起四眼田鸡的指点。
那边寅虎正卯足了劲在扯着背带裤上的卡通商标,头也没抬回了一句,“你知道什么是‘七混出天’么?”
“什么?”三昆被这问题一分神,差点磓到前面货车的屁股,跟着一脚急刹。赶忙问寅虎有没有事,却看到隔壁那位正乐呵着举着手里那个商标,舔着嘴。
三昆没好气的一把夺过商标,直接甩出车窗去,“别闹了,说正事。”
寅虎于是摆了个POSE,又一本正经起来,“我说昆哥啊,你上辈子真是白活了,你选择重新开始绝对是明智的。这七混出天是最简单的处世原则了,你居然都不晓得。这人啊,混得好混得差是一码事,懂不懂得混,会不会混是另一码……”
“我说你能不能别象个小老头儿一样啰里八唆的?”三昆又是一脚刹车,“不就是七混出天么?你说了我不就知道了?赶紧交代重点。”
“那你可听清楚了。这人生在世呢,就是三点水一个昆,‘混’字。你既然大名叫墨三昆,这混的道理必须得明白。”说完这些,寅虎又开始在车里翻腾起来。
三昆被这个说书的节奏搞得无比闹心,车子也开得七扭八歪的,惹得后面喇叭声一片。
“你又干吗呢?”
“前面吃太咸了,我要找水喝。”寅虎前面翻完了,又爬到后面去翻,结果倒腾出一个化妆包来,“昆哥,你昨晚果然在泡妞啊?”
“别翻了,我这里还有半瓶,将就着喝吧。”三昆赶紧把寅虎拽回到位子上按住。这时,吉妮那张清丽脱俗的脸顿时在脑海浮现,想到自己不打招呼就开走了人家的车子,不知道以后该怎么收场,叹口气,走一步算一步吧。
“啊,爽了。”那边寅虎将矿水一口气灌下,又仔细闻了闻,“这瓶子上怎么一股酒味啊?”
三昆一把夺过瓶子,打开车窗,想想还是把空瓶子塞到车门里,“好了,水也喝了,寅虎老师可以开讲了么?”
寅虎将腿往座椅上一盘,半个身子转向三昆,正声道,“这所谓的七混出天呢,讲的是混的七层境界,也可以说是七个阶段。
“七混,指的是‘混路子’,‘混手段’,‘混皮厚’,‘混腹黑’,‘混地盘’,‘混出头’和‘混出天’,七混出天,就是混的最高境界了。”
寅虎一边掰着手指头在讲,三昆就跟着一起念叨,还频频点头,“这听起来还蛮有道理的哦。混出头,混出天。能不能再详细地解释解释。”
“昆哥,我看你还是理论联系实践吧,否则就凭你这个秀才脑袋,讲了你也未必弄得明白。这样,今天我先给你讲讲什么是混路子。因为原则上你今天叫了刁老爷子一声老大,已经算是站过队的人了。”
三昆瞥一眼寅虎,“什么意思?”
“这还不好理解,混路子,就是为自己今后安身立命混个好出路。这年头读书认路,不如跟对人,选对路。在混世纪,最惨淡的人生莫过于站错队,挤错道。”寅虎说到这里,突然煞有介事的凑了半个脑袋到方向盘边上来,“你想想,你跟着一个老大混了半天,结果他一垮,你也一起完蛋。”
听得这话,倒让三昆想起上辈子那家操蛋公司的事情来了,当时自己的顶头上司被其他高层干掉时,想带他一起走。结果他为表对公司的忠心,选择留了下来。现在想来,这和他被莫名其妙地炒了鱿鱼,有最直接的关系。
“其实这七混出天也不过是小成混法,你想想,天再大,也不过是头顶的一小片。但对很多属青蛙的人而言,这片天也足够用了。”
随后的一段路两人都没有说话,寅虎打起了小盹儿,三昆则任由前世那些杂乱的思绪在脑海里翻腾。结果一不小心错过了一个匝道,车子竟开上内环大桥向着东浦区的方向驶去。
“妈的。”三昆拍打着方向盘,觉得自己只要想到窝囊的过去就一准点背,他猛地踩下油门,将昏睡的寅虎推醒,“哎,你能告诉我,我现在到底有多废么?”
那边打着哈欠,没心没肺地说道,“我只知道你除了有一副不中用的皮囊外,你的元神也不晓得在哪里睡着大觉。”
“元神又是个什么东西?”三昆放开按着喇叭的手,确认一下副驾那位有没有睁着眼睛。
寅虎斜眼一瞥,“元神就是这个东西。”
说话间,三昆就看到原本被他塞进车门的那只矿泉水空瓶,直接腾空飞起,荡到挡风玻璃前面,像个吉祥挂坠那样悬在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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