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九月的北方总是少不了这样灰暗阴沉的雨天,即便是开学的日子,老天也不留情面。高空中深灰色的乌云,缓慢地变换着阵形,洒下一阵阵轻柔的雨,沥沥的打在车窗上。
“子明,到了学校,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和同学好好相处,更重要的是好好学习。”
“知道了,妈!你都念叨好多遍了!”刘子明显然是不耐烦了,可他心里也明白,自己从来没有离开父母独自在外面生活过,况且还是在外地,别说他母亲替他担心,就连他自己也对即将到来的生活充满忧虑。高考后三个月长的暑假,并不是对每一个考生来说都是轻松愉快的,那种等成绩、填志愿、等录取的焦虑与煎熬,必将让每一个考生终生难忘。然而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如愿以偿的进入理想中的学校,这一点,早在填志愿时老师就已经强调过了。刘子明对即将进入的这所大学并不满意,可是,命运的巨手已经将他推向了这座学校的大门,他已经无力回绝。
“这学校的大门可真大啊!”正在开车的堂哥惊叹道,子明的堂哥已经结了婚,他曾经也有过考大学的梦想,可是才上了一年的高中就退学打工去了,如今他已经娶妻生子,还买了这辆车。然而有过大学梦想的不止他一人,还有坐在前座的子明的父亲,他安静地望着窗外,思绪仿佛回到了自己的学生时代,高考恢复的那一年,他怀着梦想参加了考试,可是由于那年高考的人数过多,和他当时因为劳动而没能很好的复习,他落榜了,他本想来年再考一次,可是家里条件根本不容许,家里的五个孩子中他是老大,他毫无选择的放弃高考,好在他还是个高中生,找一份工作在当时也不算难事,于是他经过亲戚的介绍,在老家的矿区当了一名技术工人。如今儿子替他完成了这个梦想,他的心里还是得到了欣慰和满足。
高大的校门仿佛暗示了这座学校的空旷与宽广,校园的主马路很宽,正对着高大气派的图书楼,然而今天的马路却是水泄不通,沥沥的小雨打湿了学生与家长急躁的心情,却并没有阻断新生报到处的拥挤与嘈杂,子明与父亲来回的穿梭在人群中,办理各种手续和交纳费用,在一名接新生的学长的指引下,顺利的来到了公寓楼,找到了早已安排好的宿舍。
宿舍门牌号205,在二楼阳面第三个宿舍,楼的道里陆陆续续有家长来往,显得狭小拥挤,宿舍的钥匙在时已经领来,只是现在用不到了,因为宿舍门已开,显然已经有同学先来一步。走进宿舍,果然见一位同学正在上铺收拾被褥,他见有人进来,只是一个礼貌的微笑,然后继续收拾,对于他的这个微笑,子明也是简单的回礼。刘子明的母亲和堂兄早已把行李放在了下层的电脑桌上,打开包袱,取出这样那样的物品,子明的父亲又将刚刚领取的被褥凉席放在上面的床板上,子明忙脱下鞋子爬了上去,将被褥铺好,而此时,那位同学已经下了床来,正要出门,他蛮不好意思的过来,对堵着门口的子明父母说:“阿姨,你们先收拾着,我要出去买点东西。”这时刘母才意识到门口让他们三个大人堵着,连忙让开,笑着说道:“好吧,你忙去吧,我们在这帮你看着东西。”那位同学便出去了。刘母对子明说:“我看你这位同学挺腼腆的,应该不会欺负你。”刘父对她说:“你胡说什么,孩子现在都是大学生了,哪能还都像中学时的那样调皮捣蛋?”子明的母亲说:“咱们家明明不会调皮捣蛋,保不准别的学生不会啊?明明,你以后得留心啊,不要和那些不三不四的孩子交往,省的把你带坏了。”“妈,我知道了,你就放心吧!”语气显然还是不耐烦。一位爱唠叨的母亲必然能培养出忍耐力不同寻常的儿子,这是铁的定律。
宿舍并不是像刘子明之前想的那样要住六个人,而是四个,一扇门通向洗刷间,而洗刷间又是和隔壁宿舍公用的,床分成上下两层,上层是床铺,下层是书桌,每张床紧挨着房间的四个角,便于撑蚊帐,子明的床靠着窗,挨着阳台。而刚才那位同学的床位在窗户的另一边,和子明相对着。子明的母亲正在忙着擦洗子明的书桌和衣柜,子明一边将生活用品从包里取出,一边又按照母亲的吩咐将各个物品摆放好。而这时门开了,大家以为又来了一位新同学呢,却是刚才那位去买东西的同学回来了,手里提着一只崭新的水壶,还有一大包的洗化用品,他看着好几双眼睛看着自己,显然有些不自在。子明的父亲问他:“你的爸妈呢,没来送你吗?”他微笑着回答:“来了,不过已经回去了。”
“哦”,子明的父亲点了点头,看到子明的东西都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便打算到外面吃午饭,又问那位同学:“你还没有吃午饭吧,我们正要去,要不和我们一块去吧?”那位同学忙谢道:“不用了叔叔,我待会收拾完自己去餐厅吃,你们先去吧。”刘父笑道:“那好吧,我们就先走了。”说着就招呼着子明的堂兄,一行四人出了公寓楼。
穿过公寓楼前的马路,紧接着就是学校的步行街的路口,步行街由东北至西南走向,依势而建,长约三百米,起始处两旁皆是餐厅,再往里走便是店铺和超市,路边上满是小摊,各式生活用品摆了一地,只留下不足两米宽的路面供人行走,摊主们也并非是小商小贩,而是那些高年级的学生,他们热情地询问着家长和新生,看他们还缺少什么物品,然后向他们推销,而这些对于刘子明来说已经没有必要了,因为全能的母亲早在老家就给他备齐了。不过子明的堂兄倒是很有兴致,不停地询问着各种物品的价格,他当然不是为了调查物价,只是想跟那些漂亮的女学生搭讪罢了。
餐厅里宽大明亮,一排排桌凳干净整洁,然而大家最关心的并非就餐环境,而是饭菜的质量。子明的母亲最先走到了柜台前,透过玻璃仔细审查这些饭菜,并一一询问价格,然后满意地点了点头。窗口前的各色菜品丰富多样,有荤有素,有咸有淡,档次分明,并且还有小炒窗口,价格也还能接受。刘子明的母亲也算放心了,她怕食堂的饭菜要是不和儿子的口味,再让儿子受了委屈,可子明心里却明白,餐厅第一天的菜不是给学生吃的,而是给家长看的。子明的父亲便在小炒窗口点了四个菜,又买了些米饭馒头,便在临近的一张餐桌上招呼大家坐下来。
吃过了午饭,雨已经停了,子明便陪着父母和堂兄到校园里逛逛。出了餐厅沿步行街往西走,地势缓缓下降,这座新校园建在郊区,很明显依地势而建,还有许多未利用的荒地。步行街的西出*汇于一条宽广的马路,这是一条内环路的转弯处,往西望去,两边垂柳茂盛,一眼难及尽头,往南望去,远远可见中心马路上停着许多汽车,看来逛遍整个校园是不大可能了,只好返回公寓楼了。
回到公寓时,宿舍门已锁,想来那位同学已经出去吃饭了,于是子明开门进去,却又见另外两张床铺也铺好了被褥,便知人已经到齐了。子明见诸事已经妥当,便对母亲说:“妈,我看这都收拾好了,要不,你们就先回去吧。”子明的母亲说:“怎么?这就赶我们走,怕妈给你丢人?”子明忙笑道:“哪有啊,我是看该办的事情都办完了,也没什么事了,就是有事我也能处理,所以你们就先回去吧。”这时子明的堂兄刘大鹏说:“俺兄弟说的也对,婶子你就别担心了,有什么事就让他自己处理好啦,在外面上学,这才是刚开始,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又转头对子明的父亲说道:“人总得经过锻炼才能长大,就跟我当初出去打工那会子似的,什么事都得靠自己才行,你说对吧,叔?”子明的父亲点头道:“大鹏说的也有道理,该嘱咐的在家也都嘱咐过了,现在时间也不早了,我们回家还得好几个小时,我看我们就回去吧。”虽然子明的母亲舍不得儿子,可是儿子终归要独立,要长大,她也只好听从了子明的父亲与堂哥的话,放开手让儿子在这异地的校园里独自生活。
临上车前,子明的母亲又给了他三百块钱,并嘱咐他:“这些钱放在身上零花,要是学校再交其他什么费用的话,你就给我打电话。你卡里要是没钱的话,提前告诉我一声。”子明一一都答应了,又嘱咐道:“记得常给妈打电话,知道吗?”“好的,我会的,妈,您就放心吧!”子明的母亲终于无奈地上了车,打开车窗与儿子挥手告别。看着父母渐行渐远,最后消失在穿梭的车流中,子明的心中隐隐有些酸痛,未来的生活在他脑海里还是个问号,他不知道已经开始的四年大学将如何影响他的人生。看着手里的三百块钱,那刚刚放松的肩膀猛然增重。
天空又开始了挥洒,他飞快地跑向公寓。
(二)
“我叫刘子明,来自济宁邹城,离这儿不远,你呢?”
“我叫李本章,来自莱阳,是鸭梨的故乡,我包里有带的大梨,我拿给你尝尝。”李本章就是那位先于子明报到的同学,他与父亲昨天就到了,在招待所住了一晚上,今天报到完,他的父亲为赶上今天的回程火车,十一点多就离开了学校。李本章显然比之前放松了许多,没有了家长,孩子的空间仿佛扩大了数倍,他们开始有说有笑、无拘无束起来。李本章取出两个梨,递给子明一个大的,说得:“你尝尝吧,这是我们老家的特产,本来是要路上解渴的,也没吃着。”刘子明忙接了过来,道了声谢,心里寻思道:“这刚见面就要跟我‘离’!”,便又问:“现在梨下来了?我们老家的梨还没熟呢?”本章道:“这是先熟的一批,可能不是很甜,但水分很大,解渴。”子明一听方才明白,说道:“原来是‘提前批’啊,怪不得‘录取’的这么早。”说得本章也笑了起来。子明自然没有心情吃梨,因为他不知道拿什么东西作为“回礼”。他们老家的特产倒是很多,可谁有想到带那些东西来?现在手头上无非有几包零食,却又拿不出手,他也只好“欠”着人家了,见到这么一位热情地同学,他心里自然高兴,在看看本章衣着朴实,身材微瘦,面庞倒有几分秀气,眼睛虽不大却也有神,他不禁想起母亲对李本章的评价,心中也暗暗赞同。
刘子明与李本章正说笑着,只见一哥们推门而入,见两人正在闲聊,便笑着来打招呼,“你们好,在下赵乾坤,是这个宿舍的一号床,鲁南人氏,幸会幸会。”说得李本章只是一愣,而刘子明却明白这也是一个舍友,忙来客套,说得:“原来是赵兄,久仰久仰!”三人大笑起来。刘子明盯着这位“赵大侠”看了一番,忽然觉得眼熟,他那双“牛眼”仿佛在哪见过?难道是灵河岸边,三生石畔?没那回事!哦,想起来了,那双眼睛太像他高中的一位好友了,那么有神,那么豪爽,只是脸型不像。赵乾坤的脸规则的像个矩形,方方正正,头发浓密而精短,体态宽广而健壮。刘子明心里暗道:“这哥们是不好惹的,单挑的话,我定然吃亏。再者,他一看就是个武侠小说看多的主,保不准还会几招,所以不能轻易与他产生动武的念头。”他忽然理解了中国的外交政策,君子动口不动手。刘子明与李本章各自介绍了一番,将刚才的自我介绍又重播了一遍,李本章又送出了一个梨,刘子明又觉得欠了分人情。赵乾坤指着四号床问道:“这位同学还没回来吗?”子明道:“没呢,还没见到呢!”赵乾坤笑道:“现在是‘三缺一’啊!”话音未落,只听得门“吱”的一声开了,只见一位同学提着一包东西进来,后面还跟着家长,三个人忙向家长微笑着打招呼,一时间宿舍仿佛变得狭窄了,气氛也不那么轻松活跃了。那位同学的父亲问道:“你们都收拾好了?家长都回去了?”三个人点头应“是”。那位父亲又说:“你们相聚在一起,说明有缘分啊,以后要好好相处,多多担待才是。”三人如鸡啄米是的频频点头。家长们经过一阵叮嘱之后,也不舍地离开了他们的宿舍,而那位同学也自然和子明一样出去送了他的父母。
三个人又开始了谈笑,赵乾坤道:“我听那位家长的口音有点河南味,应该是河南的吧。”刘子明打趣道:“坤哥好耳力啊,连哪的口音都能听出来!”赵乾坤笑道:“这没什么,我们老家和河南挨着,经常有豫剧团到我们那里唱戏,所以听过他们讲话。”刘子明叫了他一声“坤哥”,本以为他会谦虚两句,没想到他倒是欣然接受了。
不一会儿,那位同学就回来了,刘子明第三次播报了自我介绍,李本章已经没有剩余的梨了,仿佛有点后悔,早知道就不吃掉刚才那一个梨了。这位同学名叫“陈涵”,果然来自河南。尽管刘子明不愿承认,可又不能否认,他确实是位帅哥。眉目清秀,皮肤白细,再加上通身时尚的服饰,还有手里的新款手机,一下子让子明产生了距离感。他彻底改变了对河南人民的印象,谁说他们又土又穷?原来他们早就奔小康了,自己原来也是个井底之蛙。一向以“孔孟之乡”自负的山东人民又添上了“自恋”的毛病,自以为是北方的大省、强省,可是除了每年领军全国的考生数量,也没什么可以自豪的了。刘子明产生了上大学后的第一次自卑,这自卑不光代表了自己的感受,背后还有全省的人民。
赵乾坤故作幽默的调侃着,努力地施展自己的口才,说着高中的往事、路上的见闻以及对学校的看法。李本章认真地听着,时不时地笑着,刘子明假装在听,偶尔也应和两句,而心里却在想那些高中的同学,他们也都开学了吧?会不会也在听着一个话多的同学唠叨着?而陈涵却是安静很多,他专注地研究他的手机,一脸木然,刘子明看了他一眼,觉得他在装酷,又看了李本章一眼,笑的天真弱智。
“该吃晚饭了吧?”刘子明突然打断了坤哥的谈笑,因为他看到二楼餐厅的灯已经亮了,那宽大的窗玻璃上显现出好多女生柔美的身影,可惜只是身影。
“是啊,光顾着说笑,竟忘了该吃晚饭了,走吧,一块去吧。”坤哥招呼着大家,“看看咱们食堂的饭菜如何!”
餐厅里热闹非凡,有许多女生的身影,刘子明他们拿了餐具打了份菜,要了俩馒头,找了个靠墙的桌子一屁股坐下。刘子明向周围环视了一下,就在与他们相隔两个餐桌的位置坐着三个女生,她们不怀好意的打量着子明,子明顿感害羞得不敢抬头,从她们肆无忌惮的眼神里,可以判断,她们定是高年级的学姐,正在检查这一届学弟们的质量。子明低着头吃饭,却见坐在对面的坤哥和本章也低着头,子明小声说道:“坤哥,你后面坐在三个女生,她们老是看着我们!”坤哥道:“你小点声,你后面也坐了俩,快吃,吃完走人!”子明回头偷看了一眼,还真有俩女生。
“咦?还真怪了,男生呢,怎么就我们几个啊?”子明不解的问。
“你往右看。”坤哥小声说。
“右边是墙!”
“我的右边,你的左边,不是有几个男生吗?”
子明翘了翘头,还真有几个男生,还有几对情侣,子明大胆的判断那就是情侣,因为他们彼此间的亲密程度虽说不上是举案齐眉,但也算是“举碗齐口”了,这不免让子明又多看了几眼。其实后来才知道,由于医学院校女生的比例是男生的三倍,而这座食堂又离着女生公寓很近,几乎被女生们给“霸占”了,来这边就餐的除了陪女友的男生,就是这些初来乍到不知内情的学弟们了。
四个人吃饭的速度惊人,仿佛跟饿了一天似的,看看碗里的菜,却还剩了不少,陈涵的一个馒头只咬了一半就扔在那不吃了,刘子明的速度最慢,看到大家在等待着自己,觉得更不好意思了,囫囵地吞下几口馒头也放下了筷子,抬头看看墙上,竟挂着一句格言,“一粥一饭,当思来之??????”什么呀,不认识!
四人总算出了餐厅,畅快地松了一口气,李本章说:“我们吃饭吃得太晚了,别的男生都吃完了吧?”
“什么呀,他们都还没来呢,咱们来的时候,隔壁的几个家伙还在说笑呢!”刘子明说。
“行了,别说了,看看咱们的水壶还在吗?别让人给提走了。”这是坤哥说的。
四人直奔水房门口的一棵法桐树下,那里摆了一地的水壶,因为这个水房离餐厅很近,所以那些打开水的同学都先把水壶找个地方放好,吃完饭后再提回宿舍。学校里的热水壶差不多就那几种颜色,为了区别开来,同学们有的系上些装饰物,有点写上自己的名字和宿舍号,有的更绝,写上些咒语,如“偷此壶者,全科必挂!”还有些警戒语,“为了您和他人的安全,请莫动此壶”仿佛这壶里装了炸弹似的,总之年轻人是一个时代活力的象征,他们的创造力无处不在。
(三)
大学生活的第一个晚上,有一个自称“辅导员”的人偷偷潜进了这所公寓,他东瞅瞅,西看看,探头探脑地流窜于各个宿舍之间,听到哪个宿舍聊得热闹,他就敲门而入,破坏一下宿舍气氛,这不,坤哥刚讲了一个笑话,就把他招来了。他眯着眼睛,带着一副半旧不新的眼镜,笑眯眯地扫了一眼他们四个,他的年龄看起来不大,清瘦的身材仿佛是李本章的亲哥,身上那件白色体恤显得略微肥大。四个人正在纳闷,此何许人也,难道又是个推销东西的学哥?
“我就是你们的‘导员’。”那人开了口,表情也略微严肃了起来,可四个家伙却有些茫然,子明心想:“‘导员’是个什么东西?没听过。”
“就是负责你们日常学习和生活的老师。”他解释道。这下他们明白了,原来是老师,坤哥立马把自己的凳子抽了过来,忙献殷勤。
“老师,您请坐!”
“甭客气,我向来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们坐吧。”说的子明也跟着笑了起来,刘子明看这位导员老师还没有他的他的堂哥显得老练成熟,要不是他自我介绍,真以为是卖电话卡的学长呢。不过,这位导员老师倒是挺负责,他拿出“入学信息表”,一一核对大家的身份证号和联系方式,核对完毕后,他不禁叹道:“咱们班这么多同学,我也没遇见个老乡啊。”赵乾坤忙问:“老师,您是哪里人?”导员回答道:“徐州,刘邦的老乡。”“哦,那咱挨着呀,我是枣庄的,咱也算半个老乡啊!”坤哥立马认了亲。可导员的地理学的不好,又问道:“枣庄也是江苏的吗?在徐州的哪边?”坤哥道:“这倒不是,枣庄是山东的固有领土,在徐州的北面。”“哦,看来也不远。”导员老师继续说道,“咱们班有许多外省的同学,像河南的、河北的,还有几个东北的学生,也算是五湖四海了,希望大家好好相处。大家以后要是遇到什么问题尽管来找我,无论是生活上的、学习上的还是情感上的,特别是情感上的,我一定会给你们提供些有帮助的意见哦。”这话引得大家都笑了起来,子明觉得这老师倒是挺有意思。
“你们不要笑,我也是这所学校毕业的,只不过毕业后留校了,比你们大不了几岁,交流起来应该没有‘代沟’吧?所以以后你们有什么问题尽管来找我。明天我们还要举行一个‘新生见面会’,让大家互相认识一下。”辅导员老师一副亲民的样子,简单介绍了学校的一些情况,然而他毕竟是老师,在没有彻底摸清他的脾气之前,谁也不敢随便造次,四人仍然唯唯诺诺,不敢放肆。终于,导员老师在一顿废话之后又流窜到别的宿舍去了,宿舍里的气氛又恢复起来。
这一晚,大家早早地就上床休息了,一来是因为这一天的确使人疲惫,二来是因为大家也无事可做。这段时间里,手机将成为他们唯一的知己,大家听听音乐,看看电子书,又各自报了下QQ号码,互相加了好友,便沉浸在各自的世界里了。
赵乾坤是比较爱看电子书的,他捧着手机在那“呵呵”直笑,刘子明忙问道:“坤哥,你乐什么呢,这么好笑?”坤哥道:“哈哈,我刚看到一段笑话,念给你们听听,‘那一日,金莲正要关窗,不料叉竿不牢,失手滑落,刚好打在一路人头上。金莲一脸羞涩,深深地道个万福:“奴家失手,官人休怪。”西门大官人抬起头,见到这般妖媚的妇人,顿时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为什么竹竿向下落而不是向上?会不会是地球有某种力量吸引竹竿掉下来?”从此西门大官人潜心研究,发现了万有引力,比牛顿早了七百多年!’哈哈!”大家听了也大笑起来。
子明说道:“这个段子不错,还有没有更好的啊?”坤哥道:“你想听是什么样的段子啊,黑白的还是带彩的啊?”子明道:“当然是黑白的好!”坤哥说:“黑白的没有,赶明儿看到了再给你讲。”便又看起了小说。
宿舍又安静了下来,刘子明查看着QQ里的好友,看看有谁在线。他仍然怀念着高中的时光,留恋着那座中学,然而现实又是他不愿过多的回忆。他的同学中有几个考入了“985”、“211”的高校,还有几个同学的专业也不错,这使他感到差距与失落,他开始对命运感到不满,甚至对别人产生了嫉妒。其实,嫉妒往往不会来源于一个与你无关的人的巨大超越,只会来源于你身边人的一丝优越,能嫉妒世界首富的人只有排在他后面的那么几个,因为其他的人根本没有资格。
刘子明的这份失落被几声“嘟嘟”的消息提示音打断了,他忙看了一下手机,原来是他的好友蔡俊国。
“子明,学校好吗?”
“嗯,还行,挺大的。”
“美女多吗?”
“呵呵,女生挺多的,今天吃饭的时候,餐厅里好多女生。”
“哎呀,真羡慕你们啊,我们学校严重的阳盛阴衰,我们班里只有5个女生,23个老爷们,天哪,这得活活憋死啊。你们班呢?”
“呵呵,不知道呢,还没见过呢!”
“哦,对了,冯小霞也在青岛,你知道吗?”
“是吗,不知道。我跟她已经很长时间没联系了。”子明回道。
“呵呵,你是不是还对她念念不忘啊?哥们,听我一句话,忘了她吧,就你们学校那丰富的资源,找个好的有何难?”
“老蔡,别乱说,谁对她念念不忘啦,一直没跟她联系啊?”
“你不是以前经常给她写信吗?还不是念念不忘?”
“哪有的事,就写过两封,普通同学之间的联系好不好?你想哪去了!”
“切,就你我还不知道,那么多初中同学,你怎么不跟比别人联系啊,还骗我!”
“咱们的初中同学不就她一个在兖州上学的吗,离咱们学校远,只能写信联系了,上了高三之后,就再也没联系了。”
“我有她的QQ号,你要吗?”
“真的?是多少?”
“看你急的,不是说‘没有念念不忘’吗?”
“呵呵,给我嘛!”
“嘿嘿,我是故意说的,等我搞到了再给你吧。”
“你这贱货又骗我!”
“呵呵,没骗你,真不知道。我们已经开始军训了,教官好变态,累死了!”
“是吗,那你要多喝水,好好休息,我们应该也快军训了。”
“嗯,你也要多喝水,夜里别着凉!”
“好的,谢谢!晚上要早睡,别熬夜。”
“嗯,你也是,别想我!呵呵。”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互相关心起来,恨不得让对方出现在自己身边,可以说两个大男人之间这样腻歪的对白,也只有在刚入大学的这段空虚的岁月里才会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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