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烟的事情没有谈妥。
双方明了彼此的心意以后,似乎也没有任何实质上的进展。
易风辞不急,自从把那根红线系在沈南星手上,再也没有催过他。
一转眼来到了十月末。
齐礼言看过舞剧剧本难得没有挑剔,空了空档期,上周来到剧团跟大家一起排练。
沈南星在这期间尝试性地给郁岚打了一个电话,问了问她对于同性恋的看法。郁岚跟沈仲柏闯荡多年,懂得变通,接受新事物也快,倒是不觉得同性恋有什么问题,选自己喜欢就行,不用在乎别人的眼光。
还八卦是不是他们剧团有哪个跳舞的小男生追他了?打趣道,如果他真的喜欢,妈妈也可以勉为其难地支持一下。
如果没有后半段话,沈南星可能会高兴地跳起来,结果郁岚又补了一句“你要是真的喜欢男生也没关系,反正家里还有你哥哥,他肯定是要成家立业的。”
成家立业这件事并非必需,但也是父母对儿女未来的一种期许。可能在他们眼中,一个人有了家庭、有了事业,才算真的幸福,茕茕一人终归孤单寂寞,这种事在别人身上或许还不太明显,但易风辞自小没了亲生父母,没有了属于自己的家庭,郁岚自然而然地想让他过得圆满一些,以弥补过往的那些缺失。
甚至在电话里打听沈南星的剧团里有没有可爱的女孩子,如果觉得合适,可以介绍给易风辞认识。
沈南星听着郁岚在电话对面兴高采烈地要为易风辞介绍对象,本想赶紧挂断,又听郁岚小心翼翼问道:“儿子,你不会,真的喜欢男生吧?”
果然,嘴上说着支持,心里还是紧张。
沈南星顾左右而言他的把话题搪塞过去,借口有事要忙,匆匆挂断了电话。
今年估计是个寒冬,秋天还没过完,天气就降到了十度左右。
加上近来秋雨绵绵,朦朦胧胧的雨滴中掺杂着细碎的冰碴,冻得沈南星恨不能提前穿上羽绒服,踏上厚厚的雪地靴。
下午三点半。
齐礼言穿着一件单薄的皮衣姗姗来迟,剧团的排练时间定在每天上午十点,自他敲定剧本确定参与排练以后,每天至少迟到三个小时以上,匆匆露个面,又在四、五点之前离开。
磨蹭一点的连衣服都来不及换,也不知道他到底过来干什么。
今天倒是待了很长时间,只是正事没干,光顾着对女主角颐指气使的呼来喊去。
本次的女主角正是之前古筝坏了的小苑姐。
小苑姐比沈南星大两个月,真真正正华西剧团的台柱子,不仅舞跳得好,还弹得一把好琴,相貌虽然不如姜婷婷来得明艳,但也婉约温柔,十分好看。
沈南星原本站在舞台斜后的入场处给小鱼一众群舞演员讲解群舞动作。
只听“啪嚓”一声脆响,像是玻璃杯摔在地上的声音。
沈南星立刻回头,看到齐礼言正站在舞台中间,大声喝道:“你这种水平到底是怎么跳上女主角的?真的没走后门?要力量没力量,要感情没感情,跳不好就不要在这里浪费大家的时间,趁早换人!”
舞台中间只有他和苑姐两个人,苑姐穿着一条水蓝色的长裙,踩着一双软底的芭蕾舞鞋,齐礼言刚刚摔了一个杯子,玻璃碴溅的到处都是,甚至有几片碎玻璃要扎在苑姐的脚上。
苑姐明显被他突如其来的暴脾气吓蒙了,还未开口,剧团内以沈南星为首的一群人全都跑了过来。
这个圈子男性舞者本来就少,今天除了沈南星以外,在场的男性不超过四个,其余几个还是新来的,年纪比沈南星小。
齐礼言看到众人围过来挡在苑姐身前,更是不快,对着距离他最近的沈南星说:“怎么?我跟我的搭档沟通动作问题,你们全都围过来,是什么意思?”
沈南星看着满地玻璃碴,示意大家往后退了退,李华西不在,也只有他能跟齐礼言说几句,“正常沟通无需使用暴力,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
齐礼言本就心情不佳,想要找人撒气,哂道:“暴力?我使用暴力了吗?我动手打她了吗?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小心我告你诽谤!”
沈南星活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蛮不讲理的人,脾气也跟着上来,皱着眉说:“暴力沟通并非一定要动手打人,你现在状态确实不适合排练,希望你能冷静一下,去台下休息一会儿。”
“你算老几?也敢哄我走?”
“我没有哄你走,我只是让你去台下休息一会儿。”
“我凭什么听你的?别你以为是个编舞师我就要按照你编出来动作啊——!”
齐礼言刚要抬手揪沈南星的衣襟,却没想整个人如踩了钢钉一般原地弹起,发出一声惨叫。
沈南星吓了一跳,仔细一瞧,才发现他不是踩了钢钉,而是结结实实地踩到了一块玻璃,那块玻璃竖着扎进了他的脚底板,瞬间鲜血直流,吓得舞台上姑娘们齐齐倒吸了一口凉气。
此时也没时间再为刚刚的事情争吵,齐礼言的助理急忙上台拨打了救护电话,沈南星本想迈过玻璃碴帮那名助理把齐礼言搀到一边,就见齐礼言狠狠剜他一眼,像是把整件事全都怪到了他的头上。
“神经病。”
齐礼言走后,小鱼才扶着苑姐暗暗骂了一声。
沈南星也无奈地摇了摇头,先是让大家注意脚下,又让拿着扫把的保洁过来清理碎片,而后把舞台上的道具椅子拎过来,让受了惊吓的苑姐坐下,帮她倒了一杯水。
他在处理这些事情的时候井然有序,先是让大家各忙各的,后又担心苑姐受惊,站在她身边笑着安慰她几句。
黑色的舞蹈服将他衬托得更加修长,站在舞台正中的灯光上,也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易风辞站在台下看了许久,他最近每天都会来剧团接沈南星下班,免得他再胡思乱想,想得忘了回家。齐礼言闹事的时候他刚刚进来,本想上前帮忙,但看到沈南星英勇地挡在一众人的跟前,又缓缓停下了脚步。
某些人还说自己胆子小,但每次遇到这种路见不平的事情,却永远冲在第一个。
猫也好,他也好,无辜的同事也好,路遇的陌生人也好。
沈南星忙完,从舞台上跳下来,看到易风辞正在等他,开开心心地跑过来,本想去舞蹈室拿着东西跟他一起回家,还没走出排练的礼堂大门,就被他直接拽到一堆乱七八糟仪器后面。这些仪器都是许久没用过的音响、调音台,层层叠叠堆了两人多高,刚好可以挡住别人的视线。
沈南星不懂易风辞要做什么,跟他面对面挤在狭小的空间里,轻声问:“怎么了?”
易风辞没出声,只是低头看着他,不由分说地吻住了他的嘴。
虽然还没有明确关系,但亲吻这件事在两人之间似乎已经变成了被默许的行为。
沈南星没有正式谈过恋爱,连初吻都丢得稀里糊涂,在他心中所设想的恋爱关系应该是先牵手、再拥抱、再接吻,结果碰到了易风辞,连最基本的关系都没有敲定下来,就已经被他几次三番强硬地撬开双唇,与他舌尖相抵。
粗重的呼吸在音响后面传出。沈南星嘴角通红,下巴抵在易风辞肩膀上,拍了拍他的背脊。
他总觉得今天的易风辞有些不对劲儿,紧紧搂着他的腰,像是要把他揉进身体里。
“到底怎么了?”沈南星悄声问,他这个时候已经顾不得害羞了,侧了侧头,刚好能看到易风辞完美的后颈。
易风辞依旧没有出声,过了许久才问:“沈南星,如果我不是一个弱者。”
“你还会不会,留在我的身边?”
“弱者?”沈南星动了动即将被他搂断的腰身,呼吸不畅地说:“你很弱吗?你马上就要勒死我了,你见哪个弱者手劲儿这么大?”
易风辞“噗”地一声笑了出声,松了松手劲儿,从他肩上抬起头,“我受伤了。”
沈南星忙问:“哪里受伤了?”
易风辞见他在意,心情微微好转,伸出一根手指,竖在他的眼前。
沈南星对着那根手指端详半天,眼睛都快看直了,也没发现有什么异常,直到易风辞拿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对着指腹上不知何时冒出来的一个极小的褐色红点说:“这里。”
沈南星盯着那个红点抬了抬眼,问道:“怎么弄的?”
易风辞说:“昨天修剪阳台上的花枝时,不小心扎的。”
沈南星又对着那个不仔细看根本看不清的红点,问:“疼吗?”
易风辞点了点头,亲自把手指送到他的嘴边,“很疼。”
“你如果再不吹一下,它可能就要愈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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