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花园占地极大,尽管已经夏去,却已经百花盛开,借着落日余晖,烛火灯光,行走在重花之间却别有一番风味。
不过转了小半圈,御花园东口便传来了太监尖锐的报声,一连串地往御花园里传来。
“陛下驾到!太后娘娘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谭源源才走回了房氏身边,就被房氏拉着一并拜倒下去,谭源源悄悄抬头往皇帝那边看了一眼,却正对上了一双黑眸。
赫连承立在皇帝身后,面上带着微不可察的笑意,拘着礼只用眼睛往谭源源这边瞟了一眼。
两人目光撞了一下,又飞速地各自挪开目光,活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一般。
这样微小的动作无人发现,一众人山呼万岁千岁后,才起身入席。
男宾女宾之间的纱帐终于被撒去,赫连承给皇帝见礼后,来到了男宾的首位上坐下。
“今日乃是母后寿辰,儿臣为母后贺寿!”
待所有人都入了席,皇帝率先起身转向太后,恭敬地拜伏下去。
又是一阵称呼万岁,慕云怀垂着头,只听见叶太后笑了两声,回道,“哀家也为陛下贺,为天下贺!”
慕云怀被身边各家夫人小姐的呼喊声震得耳朵疼,却不得不在那同皇帝一并向叶太后祝贺寿辰。
从前不知道叶太后寿辰的事情这般礼仪繁琐,慕云怀只觉得一双膝盖已经要蹲麻了,瞧着是其他人跪了十几次,才终于听见皇帝说出了“开席”二字。
祝寿正礼结束,御花园里氛围也缓和许多,没了那样凝重严肃的意味,各家夫人也重新说笑起来。
坐在房氏身边的谭源源终于得了空,能偷偷瞧瞧端朝皇帝陛下和今日的寿星叶太后。
皇帝身边正站着两位礼官,谭源源看不清楚,只能隐约看见是个威严的中年男人,谭源源只看了一眼就有种要被发现的感觉。
皇帝左手边坐着的便是叶太后,叶太后脸上十分和睦,笑意盈盈地转着头在和身边的宫女说话,对黎皇后没有丝毫的理会。
房氏回头,正好看到谭源源看着那尊位上的三人,于是连忙介绍说:“那是陛下,皇后娘娘和叶太后娘娘,日后你也无需和他们接触,不用在乎他们是不是接纳你。”
谭源源回头,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孙儿恭贺皇祖母寿辰,祝皇祖母福如东海长流水,寿比南山不老松!”
赫连承在礼官退下去之后,便站起身来,捧着礼盒越过席位跪在叶太后案桌之前。
叶太后身后的嬷嬷过来捧过礼盒,直接在叶太后手边打开,里面赫然是一对拳头大小的夜明珠。
“孙儿三月前得了这一副珠子,望能求得皇祖母欢喜。”
赫连承的话说得轻飘飘的,席间却一片抽气声。
这样硕大的夜明珠,乃是世间罕见,更遑论能凑成一对,这份寿礼,足以见得赫连承这个小殿下是下了功夫的。
叶太后很是满意,直接把盒子留在了自己的案桌上,拿起桌上的果子叫嬷嬷赐给赫连承。
“承儿费心了,只是皇祖母不求你能找到什么贵重的贺礼,只求你将来能娶到一位贤良淑德的妻子,给哀家得一个小重孙,那样哀家就别无所求了。”
宾客一阵哄笑,赫连承面不改色,全然没有被叶太后调侃的窘迫,反倒是认真应了下来。
“孙儿谨记皇祖母教诲,一定尽早完成皇祖母心愿。”
“哈哈哈,哀家的承儿啊,也成了个爱胡闹的小糊孙,快回去吧,地上凉,别跪坏了。”
叶太后大笑起来,就连一直颇为严肃的皇帝,脸上也带了些笑意。
“祖母就是偏心四皇弟的,孙儿可也为了祖母的贺礼费了好一番心思呢。”
赫连景坐在席下卿于南身边,从席间走出来行了礼,直接自己捧着礼盒奉到了叶太后的面前。
“孙儿自知比不得四皇弟财力深厚,便亲手雕了一块寿山石,还望祖母不嫌孙儿的礼物太寒酸。”
叶太后哪里有不喜欢的,从盒子里拿出那块玉雕,只在烛火灯光下一晃,便觉得内里流光溢彩不似凡物。
赫连景嘴上说着谦虚的话,可面上的骄傲藏都藏不住。
这一块翠水头极好,便是在宫中,都难以见到这样成色的翡翠,其价值绝不在赫连承所赠的夜明珠之下。
叶太后也对着赫连景夸赞了一番,赫连景起身回到席间,路过赫连隽席位的时候,轻轻咳了一声。
“祖母,孙儿也备了一份礼物,恭祝皇祖母凤体安康……”
“祖母,孙儿祝皇祖母福寿长存……”
日头缓缓落了下去,只剩下一点点红光还挂在西边。
王子皇孙一轮轮的送上贺礼,有的贵重,有的出奇,叶太后喜欢了就笑呵呵,不喜欢了也夸两句,总叫场面上一直和和乐乐的。
赫连容送了一串由大师开了光的镂空雕珊瑚念珠,叶太后欢喜极了,直接戴在了手上。
赫连容退下之后,便是赫连隽了。
赫连隽向来都喜欢深色的衣裳,只是今日是叶太后的寿辰,穿上深色的衣裳未免显得太不重视了,于是就换了一身紫色的衣裳。
只是不知他是否有意,身上穿的长衫,瞧着与赫连容的衣服颜色,还有形制皆有些相似。
慕云怀一打眼就发现了这一点,不知这事是巧合,还是赫连隽有意为之,思虑之下,悄悄将叫惜雁去取了备用的橙黄色衣裳准备来给赫连隽换上。
若是有一些有心人故意传扬出去,只怕会给别人留下话柄,这个紧要关头,他不能出现任何的差错。
只是他未免也是太大意了,不知道应该要什么场合穿什么衣服吗?还是只是单纯的和赫连容撞上了?
她不愿意以最坏的想法去恶意揣测他,但是她也做不到心平气和。
赫连隽走过去,手上却是空空如也,没有准备什么贺礼。
“孙儿恭贺祖母寿安!今日瞧了诸位兄弟的贺礼,孙儿才知自己备下的贺礼实在拿不出手。”
赫连隽说着,席间就开始议论起来,哪里有人觉得自己贺礼不好就不送礼的。
叶太后瞧见了赫连隽眼里的笑意,一瞬间便知道他是故意这样说的,顿时有些好奇他到底备了什么样的贺礼。
“贺礼只是一份心意罢了,若你有心,就算送一块石头一根小草,祖母也甘之如饴。”
赫连隽又拜了一礼,然后才站起身来。
“孙儿最大的期望,便是祖母能凤体安康,福泽万年,听闻民间有借运一说,孙儿便找来了百位年逾七十的寿者,为皇祖母写下了一幅百寿图。”
赫连隽说完拍了拍手,两名宫人抬着一幅装裱好的字画走了进来,将架子立在空场里供由席间众人观赏。
“孙儿身无长物,只好以此借花献佛,不光是为了向皇祖母送上自己的祝福,更是为了代替天下百姓恭祝皇祖母寿诞!”
“隽儿有心了,哀家甚是喜欢啊!”
叶太后对这份贺礼满意极了,甚至亲自下来走近了去看那一幅百寿图,一边看着一边连声称赞,都忘记了自己的手是被慕云怀废掉的了。
“允王殿下果真与众不同,便是这一番心思都不是我等能够比拟的。”
“可不是,金玉之物虽难得,却总也是俗气,允王殿下这一幅百寿图,既有孝道,又叫天下百姓为国朝祝贺,实在是旁人比不得的。”
一幅百寿图,叫赫连隽在人群中获得了高度的赞扬,就连叶昭和都拉着冷羽然的手,在她面前小声夸了赫连隽几句。
卿于南听着这些称赞,再看看赫连隽看似风轻云淡实际暗藏得意的双眸,总觉得这人今日之举实在有些做作。
若是真要为叶太后送上这样一份贺礼,又何必大张旗鼓吊足了人的胃口,才把贺礼送上来。
不过,这一份贺礼确实心思奇巧,也难怪席间众人都赞不绝口。
皇家的王爷皇子送过了贺礼,之后才轮到了下面的大臣。
早有礼官来按着名帖说过了奉礼的顺序,叶昭和位高权重,自然被排在最靠前的位置。
大臣家里送礼物上去的,多是家中的千金,年轻漂亮的姑娘亭亭玉立,往场上一站,谁不夸赞一句。
这是何意思,不必言明,李氏瞧了一眼,也看出了这般安排的意味,拉着文静言过来小声叮嘱着让她不要紧张,好好表现的话。
这个时候哪里需要文静言好好表现啊,只怕是叶太后早已经选好了人选,只是走个过场罢了。
她最担心的还是慕云怀了。
虽然慕云怀是尊贵的允王妃,根本无需去讨好叶太后,但就怕有心人来刁难慕云怀,这样可就难办了。
“母亲,您说,王妃娘娘应该不会和太后娘娘发生什么口角吧?”
李氏伸手拍了一下文静言的头,略带责怪道:“你这个孩子,怎么不想好的,总往坏处想呢?”
“这是人家的事情,你不用操心,还是好好操心一下你自己吧!”
文静言嘟了一下嘴,便识趣地没有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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