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凉,你不要太过分!”这一次,顺平帝甚至直呼其名。
他肯定不相信祁凉说的话,非但如此还觉得祁凉越来越过分了。
因为和太子之间的那点小矛盾,竟然都敢造谣太子的身份了,对整个大盛来说都是一个十分危险的人。
顺平帝的目光冷然,在这一刻都要思索是不是要放弃祁凉了。
早就知道顺平帝有可能会是这样的反应,祁凉并没有多生气。
他只是沉默着,自己找了个椅子坐了下来。
往日无论跟祁复怎么闹,在顺平帝的面前,他都是一个十分懂分寸的人。
他觉得顺平帝应该会理解他的,没想到到头来就等到了这么一个答案。
面上的神色反正也不怎么好看,祁凉就坐在御书房中,都没有给顺平帝一个眼神。
顺平帝愣住了。
他是觉得祁凉做的不对,但是现在祁凉的表现,倒像是他在无理取闹一样。
想到这里顺平帝心底出现了一丝阴霾。
没有男人愿意承认从小养到大的孩子不是自己的恶。
然而即便是如此,他也不能真的被瞒在鼓里。
勉强压下了心中繁杂的思绪,他又一次抬头看向祁凉:“你说的是真的,当真太子的身份是有问题的?”
他还是不相信,却也想从祁凉这里听听,让祁凉觉得太子的身份不明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太子这两天跟着皇后一直都往城外跑,这件事情父皇知道吗?”祁凉并没有直接上来就说冯秀儿的事情,按照顺平帝的脾气,既然不相信太子是有问题的,就不会相信他说的话。
没有第一时间听到祁凉对祁复的“诋毁”,顺平帝松了一口气,觉得祁凉还是有救的。
“太子出宫的事情朕知道,他好歹也是个成人了,皇后最近在给太子选太子妃,也是时候该知道事情了。”顺平帝并没有放在心上。
太子出宫不是很正常吗?
如果不是祁复当初在宫外闯祸,现在本来就该在太子府中的,也不会来东宫,这没有什么好说的。
顺平帝的态度已经很自然了,他在听到祁凉的开场白之后,就认定了祁凉一定是没有什么证据的。
因此,他看向祁凉的眼神中带着几分异样。
祁凉抿了抿唇:“太子出宫父皇是觉得不奇怪,但是太子是跟皇后一起出去的。而且皇后出宫的时候,只带了一个不知道在她的宫中浸淫了多少年的嬷嬷,难道父皇连这个都不好奇吗?”
瞳仁缩动了一下,当着祁凉的面,顺平帝还是没有松口;“并不是什么大事,皇后想要做什么也是她自己可以决定的。倒是你,你竟然敢盯着后妃的踪迹,该当何罪?”
永远都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祁凉看了一眼顺平帝,目光落在顺平帝身上,心情十分复杂。
他当真没有想到,事情竟然会朝这个方向发展。
深吸了一口气,祁凉的脸色变得越发难看:“无论儿臣说什么,父皇都是相信皇后跟太子的,不愿意相信儿臣的话,对吗?”
也不仅仅只是想给太子找点麻烦,如果太子的身份不对,一定是瞒不下去的。
祁凉不想让顺平帝到头来被人嘲笑,才会冒着被顺平帝厌恶的危险说出来这种话。
只是现在看顺平帝的表情,显然一点都不愿意相信他,因此祁凉倒是带上了几分茫然。
不过心中茫然,他说出口的话倒是十分坚持。
如果顺平帝真的不愿意听,他就不说了。
顺平帝没有给祁凉主持公道,祁凉觉得祁澈是被祁复害死的,紧接着整个京城中就出现了祁复对兄弟不好的流言。
现在他要是还坚持自己的想法,看祁凉这副生气的样子,该不会祁凉会找办法去告诉别人所谓的祁复的身世吧?
皇家的名声最近已经很奇怪了,顺平帝是真的不想再听到不该有的流言了。
他的语气很自然,却是不容置疑:“朕不管你到底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也不管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但是在朕这里,太子跟你是一样的。你们都是朕的儿子,就不该发生这种事情,有些不该说的话,朕不希望你会说,你懂吗?”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顺平帝是真的不把别人放在心上啊。
祁凉的心情逐渐平复了,毕竟在来之前就想过会有这种可能,现在不过是他的猜想成真了罢了。
“儿臣既然敢来父皇这里说话,就是知道真相的。
没有一点能耐,儿臣不会来这里说得。
父皇不相信儿臣没有关系,只是中宫嫡子是别人的孩子,甚至跟我们大盛皇室都没有关系,他现在都有可能知道了真相,父皇就真的不害怕吗?”
顺平帝心底不由一颤。
害怕什么?
往日祁复之所以对兄弟下手,也没有动过顺平帝,无非就是觉得他是中宫嫡子,顺平帝要顾及这一点,给他传位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然而现在……
目光落在了祁凉的身上,顺平帝一直都告诉自己祁凉说的不是真的,这种时候还是跟着祁凉的思路走了。
他的神色有些复杂:“朕一直没有发现,你竟然有如此蛊惑人心的能耐,你是当真觉得朕什么都不知道,会随便乱听你说得话不成?”
这个名声祁凉可不敢担,反正该说的他都已经告诉顺平帝了,如果顺平帝还不愿意承认,也不是他的事儿了。
想到这里,祁凉逐渐冷静了下来:“父皇你是怎么想的并不重要,反正儿臣该坐的事情都已经做了。儿臣保证做的这一切都是从大局出发,也从来没有对不起过大盛的皇室,如果父皇愿意相信儿臣就相信,不愿意相信就算了,儿臣没有任何怨言。”
最终两个人还是不欢而散了。
然而一口一个不相信祁复的身份有问题的顺平帝,在祁凉离开之后,看着祁凉的目光有些复杂。
良久之后,他才叫进来了孙德寿:“你知道刚才梁王说了什么吗?”
孙德寿脸上闪过了一丝复杂。
梁王都让所有人出去了,显然是不愿意让他知道的,如果他真的知道,岂不是在打梁王的嘴巴吗?
他抿唇摇头:“陛下跟梁王在商谈事情,老奴不该听的,老奴肯定不知道。”
堂堂帝王,身边除了孙德寿,竟然没有一个能说话的人。
顺平帝的神色有些复杂,看向顺平帝的眼神中都带着无奈。
他有时候都想不管不顾的直接跟别人商量,只是祁凉的表情太严肃了,他也怕万一是真的,这种话一旦传出去,他这个皇上就没有一点尊严了。
“罢了,朕自己去看看吧。”顺平帝叹息了一声。
没有办法跟孙德寿说,当然也不能找别人谈论。
这种时候,顺平帝就只能找剩下的两个当事人问问到底是什么情况了。
皇后跟太子两个人此刻正好都在宫中,回想起这两个人曾经做的事情,顺平帝决定先去找找祁复。
比起来在后宫中待了很多年的皇后,祁复勉强算是一个纯真的人。
祁复最近的心情并不好。
哪怕是在东宫中,他总觉得别人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
面上的神色越发难看,他现在看每个人的表情都不对。
吴用是第一个发现这种改变的人,在太子跟皇后出去一圈之后,就变了。
在东宫中生活了这么多年,事不关己的道理他是很明白的。
然而这种坚持,在太子杖毙了三个下人之后,他终于忍不住了。
太子残暴的名声如果传出去了,对所有人来说都不是好事。
一个残暴的君主,比之前跟兄弟们勾心斗角的人还不一样。
吴用的脸色冷然,犹豫了半晌之后,还是敲开了书房的大门。
“你也是来看孤笑话的?”吴用刚进门,就听到了这么一句。
完全不知道太子这话是为什么,吴用的脸色变了变。
他赶忙跪在了地上:“属下不敢。殿下这是为何心情不好,不如说出来让属下分析一下,殿下也不能一直如此。”
想到刚才无缘无故被杖毙的两个人,吴用难免也有种兔死狐悲之感。
祁复却完全没有感受到吴用的心思,他在听了吴用的话之后,敏感的心又一次跳了起来:“你什么意思,难道孤连杖毙一个丫鬟的权力都没有了吗?孤是大盛的皇子,是整个大盛最尊贵的人,别说是一个丫鬟了,就是孤把你们都杖毙了,那也是你们做的不对!”
顺平帝刚走到书房门口,就听到了这么一番话。
他脸上的震惊完全遮掩不住。
毕竟在顺平帝的心中,祁复纵然有再多的不好,在大事上也没有出过错,不然他不会一直都护着祁复。
除了中宫嫡子之外,祁复只是跟兄弟们一起斗斗罢了,这一点也很正常,都是这么过来的,他从来没有苛责过祁复。
毕竟皇家的兄弟,在他看来儿子们都是一样的,但是他们对彼此来说,就是不折不扣的敌人。
谁能想到他的纵然,竟然带来了这么个玩意儿。
他脑海中不断回放着祁复的这句话:把所有人都杖毙了。
就是他这个皇上,为了有一个好名声,都不敢随便杖毙身边的人。
宫中的宫女太监犯错罚了就是了,谁能跟祁复一样,没有什么原因就杖毙别人呢?
顺平帝有些难以接受,看了一眼书房,并没有进去,反而是迈开步子在东宫准备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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