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有百姓围在一处指指点点,中间似乎有什么令人觉得怪异的事。
“这......这不是城里那个沈家的公子吗?”
“好像是,听说前阵子因为什么梦里撞了鬼的事惶惶不安。”
“可不是嘛,我还听说,好像跟司家有什么关系。”
“你听说了吗?司家那个走丢了十几年,刚刚回来的小女儿死了!”
一众人惊叹:“死了?不会吧?”
众人背后,江祭臣修长的手指,将人群推开,立在包围圈之内,与正坐在地上,杂乱着头发的沈安之对视着。
沈安之,原本是个那么标致的少年啊,即使在困顿时候,在被所谓的“食梦兽”所侵扰的时候,也没有见过如此模样。
沈安之红着眼睛,几乎爬行到江祭臣的脚下:“先生,有什么办法吗?还有什么办法能救我吗?我不想成为第二个张公子,我听说了的,都听说了的,我想逃,可是....每次走到这里便走不出去了,就好像这道城门之外,还有一道隐形的城门拦住了我。先生,求求你,放过我......”
话音刚落,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江祭臣的身上。
众人谁在知道,江祭臣是当年被用来替代司家小女儿身份的存在,现在司宛箬的死,众人第一个怨恨的人就是江祭臣。
其实,与其说怨恨,倒不如说是发泄愤怒而已,他们之间,又有什么真正相关联的怨恨呢?找个地方或者是出口,放纵自己的脾气罢了。
“先生,您说话啊,还需要我做什么?做什么我都愿意。”沈安之的头在地上重重得磕着,磕出血来,细细密密的。
围观的人,其实根本就不知道两个人之间的对白到底是什么意思,只是看着表面的情况,便开始妄下结论。
江祭臣清楚的听到,身后一个大叔的声音响起:“这个江祭臣,就是个江狐狸,你们忘了吗?十多年前的狐狸精那件事,为什么偏偏有人记得清清楚楚,有人却忘得干干净净?”
江祭臣轻佻眉峰,唇角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抬手。
背后的人瞬间后移一大步,江祭臣的周围瞬间空出一片来。
其实江祭臣只是抬手去扶沈安之起来罢了,他不似以前那般无趣,故意吓唬那些信了狐狸精一事的人。
沈安之随着江祭臣的手扶起身来:“先生......”
“做好最后一件事,你就自由了。”江祭臣的声音很轻,几乎只有自己和沈安之能听得到。
“是什么?”沈安之的泪水还挂在脸上。
江祭臣没有着急回答沈安之的话,只是抬起他的手,触碰着一道隐形的,看不见的墙。
沈安之的手接触到墙体的时候,发出一阵清脆的,宛若水波纹一般的声音。
江祭臣神色一紧,果真如此。
“我还有救吗?”沈安之轻声问道,到现在为止,只有沈安之才能救他,他已经无法再相信任何人了。
江祭臣将沈安之带回了自己的藏花阁,沈安之脸色恍惚,手足无措地坐在竹案前,他看着屋内那一张张没有画上脸的画像。
“是她吗?”沈安之问道。
江祭臣点点头:“我要你做的最后一件事,就是,接受她的做法。”
沈安之紧锁眉峰:“让我死?先生,您当初不是这样跟我说的,您说,只要我帮你做事,你就可以帮我解了食梦兽的事。”
“但我也说过,你最后一次食梦兽给你的梦境里,你死了,所以,你大难来临,逃不掉的。”
“你骗我......”沈安之绝望之下的愤怒,“从一开始,你便故弄玄虚,骗我,是不是!”
江祭臣没有躲闪沈安之,而是直视着他。
“自从见到你之后,食梦兽就好像消失了一样,只是梦境里的危险,我也会全然忘却,”沈安之慌了神,“现在连我爹都不相信我了,我到底犯了什么错,要让你们拿来做实验!”
沈安之说完,放声大笑,双手扒在窗台上,看着西市外景的熙熙攘攘,宛若一幅画,什么都没有改变过。
“你想她吗?”江祭臣站在沈安之的身后,看着他清瘦的背影,年轻得,健壮的,但装进衣服里的清瘦之感,让沈安之充满着少年的气息。
他顿住在原地,能看到他抓着窗棂的双手在收紧。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梦见食梦兽的,你应该比谁都清楚,你一开始就在撒谎,又凭什么责备别人的谎言?”江祭臣声音冰冷。
沈安之突然转身,他的脸上满是怒气:“连她也在骗我,你早早就知道,早早就在利用她来骗我?!是不是!”
“不,我根本就不知道,你竟然是认识阿箬的,若是知道你比王公子还要早认识阿箬的话,阿箬可能更早就能回到司家。”
沈安之冷笑一声:“怪我了?”
江祭臣上前一步:“成为曼珠的旗子,本就是你心甘情愿的事,现在,为什么要改变当初的想法?为什么在那次食梦兽杀了你的梦境后,你开始来找我了?”
江祭臣步步逼近,沈安之后退,一直到窗棂处。
江祭臣继续说道:“既然你愿意为了阿箬去死,为什么不能陪她一起死?你以前只是知道,阿箬是曼珠手中的棋子,你入了她的局,你用高高在上的视角去看她,甚至,在她从缀锦楼逃出来的时候帮助了她,是与不是?!”
几个月前,缀锦楼走廊里,还被叫做玲珑的阿箬端着药碗,准备去送给昏迷在自己房间里的王子彧,那是她第一次见到王子彧,那时候的她还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
“你就是玲珑?”一个好听的声音在阿箬的身后响起,她手中的药碗晃动了一下,转头看向身后的人。
清雅的脸,笑容看上去那么美好。
“你是......来找我的吗?”阿箬眨巴着眼睛,充溢着不解。
沈安之收起自己的思绪,神色重新慌张起来:“不是的,我不愿意为了她去死,我承认,我爱过她,但主要是因为我想要司家这层关系,我托人打探了她的出身,我想要救她出来,我......也不是全然为了利用她,我其实也是爱过她的......”
江祭臣冷冷地笑了,声音越来越大:“不管怎么样,你最开始介入她的生活,将她的生活打乱得一团糟,你以为你成功了,你以为你利用了她,就可以拿到传说中那块起死回生的玉佩,可是,你以为的顺藤摸瓜,却摸错了方向!”
沈安之越发慌乱:“先生,救我,不是只有我,她也在利用我,她一步步引我入局,她根本就没有那么单纯。”
江祭臣恨得咬紧牙关,不管从什么角度去想,阿箬都是他亲近的人,是月老手中红线另一端的人,是被他替代了位置的人,更是司杨廷的亲妹妹,他不允许任何人诋毁她!况且,她现在已经死了!
“那就按照原定计划,你去死吧!陪着她!”江祭臣的眼神中透出一抹绿色,这是专属于沙华的颜色,他唇角上扬,越来越邪性。
“不,我不想死,救我,我不想死,先生,让我做什么都行,我不想死啊.....”沈安之跌倒在地上,爬到江祭臣的脚边。
江祭臣一脚踢在沈安之的肩膀上,他翻了个身,表情痛苦,江祭臣看一眼窗外,阳光正好,在不远处的楼顶位置,能看到红色纱裙在随风飞舞着。
她已经到了。
江祭臣蹲身靠近沈安之:“感情的事,从一而终!你不懂,就好好地学着点!”
“什么?”沈安之还没明白过来。
江祭臣继续说道:“我再告诉你一个秘密吧,阿箬早就知道自己其实根本逃不过,她最爱的人,终究是你,她相信了你之前说的话,相信了你会永远陪在她身边,所以,她引你入局,是想要永远和你在一起。”
“我不懂,我不懂!”沈安之也看到了窗外不远处,红色纱裙飘荡的曼珠,整个人慌得爬不起来,几次想要起身,却从新跌倒在地上。
“不珍惜爱的人,应该受到惩罚。”江祭臣瞬间转移,出现在沈安之的面前,一把抓住沈安之的脖子,微微一用力,沈安之的脸就开始陷入青紫色。
“江祭臣,你呢?你以为......你好到哪里?你有人爱吗?真的.......有人爱吗?”沈安之脸色铁青,几乎说不出话来,但是却用尽最后的力气说出这句嘲讽的话来。
江祭臣的手轻轻松了松,让沈安之有一口喘息之色:“我的事,还轮不找你来管!”转瞬,又想起什么来,“忘了告诉你,其实是我亲自将你便成了三魂之一的尸狗,一个在梦中能感受到危机的能力魂魄,我就是要你——陪着阿箬!”
江祭臣说罢,后退半步,窗户被一团深红色包裹起来,房间陷入黑暗中。
一团黑色将沈安之围住,随着一阵惨叫,黑色退去,变换称荆棘的身影,他手中的琉璃收魂瓶,里面已经装上了各种各样颜色的魂魄。
荆棘看着江祭臣的眼睛里,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色彩,或许是为了阿箬,或许是为了曼珠,也或许,是为了他自己。
曼珠立在江祭臣的面前,脸上都是楚楚可怜,她纤细的腿脚贴近江祭臣:“我还以为你不愿意帮我,没想到,从那么早一起,你就在帮助我了。”
江祭臣浅浅一笑,对曼珠的神色并不亲近:“就像我刚说的,没有被爱,或者背叛所爱的人,本就应该受到惩罚。”
曼珠脸上的笑容骤然消失:“那我呢?你呢?你明知道我现在做这些事情最终是想要得到什么,你现在对我的态度,难道不是背叛所爱吗?”
江祭臣转回头,与曼珠四目相对:“我也一样。”
“江祭臣!”曼珠厉声喊着。
江祭臣唇角上扬,笑了,越过曼珠,看向身后的荆棘:“问问你自己,你爱的人,到底是江祭臣,还是沙华,亦或是......”江祭臣最后的视线,没有从荆棘的身上移开。
荆棘眉峰一紧,下意识地后退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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