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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的朝堂可谓热闹非凡了,汉景帝脸色微微有些难看地看着那大堂中央傲慢站立的匈奴使者,心头的怒火蹭蹭地向上蹿着。
“乌蛰,朕答应和亲,你便已该知足了,居然还敢向朕要求和亲对象?你以为我大汉当真如此可欺吗?!”
“大汉皇上,您误会了。”乌蛰淡淡一笑,自信的气息不由自主地流露在外,“按照汉朝的习俗,乌蛰现在,只是代替我们可汗向汉朝皇帝提琴罢了,有何不可?”
提琴?!汉景帝微微眯了眼,大军压境,烧杀抢掠的女婿,他还真没有见过。
“乌大人此言差矣,若说匈奴当真是来提前的,那乌大人也该了解一下汉朝的习俗,这女子是三岁及笄,才是嫁人的年纪,阳信公主今年才刚刚十二……匈奴若真有提亲的诚意,不妨明年再来。”礼部侍郎出言反驳,也是扣紧了情理。
乌蛰脸色有些暗沉起来,冷声笑了笑:“那就让本大人先把公主带回匈奴,明年再与可汗同帐,岂不更好?乌蛰今日既然已经来了,就没有空手而归的道理。”
“朕已赏赐你们牛羊上万,怎的还不够你带回去的吗?”汉景帝沉沉的声音里,一时透露了怒火,今日早朝,他第一次接见乌蛰,没料到他一上来便要求公主和亲,还真的死死咬住,选了阳信……
“大汉皇上应该知道,公主的价值可比这牛羊要珍贵的多了。”乌蛰哈哈大笑起来,笑话,那上万的牛羊是他们的战利品,公主自然也是,他是一个都不能少的!
汉景帝那藏在龙袖下的手,死死地握紧了,鬓角因为紧咬的牙齿而爆出了青筋。
“哈哈哈哈……”殿外,一阵中气十足的笑声传了进来,朝堂上的所有人都是蓦地一惊,纷纷转头朝殿外看去,只见那龙头拐杖最先出现在众人的眼前,连汉景帝都匆忙走下龙榻,起身相迎来人。
乌蛰却只是好奇地挑高了一侧的眉毛,眯了眼想要悄悄这来的,到底是何方神圣。
“公主的价值必然比这上万头的牛羊要高得多,乌大人没有说错。”窦太后鬓白了乌丝,脸上的笑意让人觉得慈祥极了,只是一双弯弯的眼眸却少了些神采,一侧的馆陶公主紧紧地搀扶着她,犀利的眼眸扫向乌蛰时,竟让乌蛰有一丝不舒坦的感觉。
“儿臣,恭迎母后。”汉景帝弯下了腰身,心中舒了口气,母后来此,必然已是想到了解决之道了……
儿臣?母后?乌蛰这才正眼看起了眼前的老太太,矍铄的身姿,没想到,来的竟然是大汉文帝的皇后,如今的太后窦氏!
乌蛰作势行了一礼,脸上依旧是一丝轻蔑,但窦太后却不以为意,抓着馆陶的手背迈进了大殿的门槛儿,众大臣纷纷行礼,窦太后一一回应了。
“各位大人们,平身吧,哀家今日来,是听说匈奴可汗向咱们的阳信公主提亲来了……哀家好奇得很,这什么时候,匈奴人也开始学咱们汉人的礼仪了?乌大人,哀家敢问,您对汉人习俗了解多少?”窦太后笑容和蔼明媚,却让乌蛰冷不丁地冒了一头的汗。
“略懂皮毛而已,乌蛰就不献丑了。”乌蛰企图蒙混,笑的有些牵强。
“欸~这是哪里的话?呵呵,匈奴要与汉亲好,这是哀家乐意看到的,哀家一生都耗在了这汉宫,没多少机会出去游历长见识,这是哀家平生一大遗憾,倒是羡慕乌大人年纪轻轻便能出使我大汉,更是通晓汉人习俗,这不得不说是我大汉的一种荣幸啊。”窦太后一番高抬让乌蛰提起了心,俗话说,这高帽子,可不好带,果不其然,下一刻,窦太后已是渐渐收起了笑容,弯弯的眉眼也多了一丝冷然。
“只是,不知道乌大人在学习汉人习俗的时候,知不知道汉人礼仪多,进人家门是要通报的。”
“乌蛰不知太后此话何意。”乌蛰有些摸不着头脑。
“你匈奴三月前,发兵南下,占我大汉十城十八乡,要进我大汉边境,怎的没有想我们通报啊?如此基本的礼仪都不能遵守,乌大人也能说略懂皮毛吗?”窦太后冷冷一笑,乌蛰后背出了一层冷汗,皱起了眉头,但,一想到那屋子里满满实实得一箱子珠宝,还有那未到手的另一半酬金,乌蛰便僵直着挺了身,梗着脖子看向窦太后。
“我匈奴讲究马背上出英雄,并非有意抢掠,只是要教会汉人随时保持警惕,这样,才能生存,我们这是交给了汉人生存之道,难道也有错吗?汉人耕地,早已不能了解危险随时存在的道理,而我们匈奴,正是这样一个师傅,让你们时时刻刻保持警醒!”
如此大言不惭的话,着实让朝堂上的士大夫们气的涨红了脸,但乌蛰却依旧挺着胸,抬着头,丝毫不为所动。
“乌大人的话,不无道理,既然乌大人想要按照汉人的习俗办事,那哀家也无话可说,只是,乌大人晚了一步……”窦太后不为乌蛰的话所气愤,依旧气定神闲。
“什么?”乌蛰皱了眉。
“阳信公主,已经订了亲了,夫家已经送了聘礼过来,而王皇后也已经同意了!”馆陶公主高喝,直射向乌蛰的眼神竟似寒刀,刺得他微微退了一小步。
“呵,据乌蛰所知,阳信公主还为行你们所谓的及笄礼,是不能嫁人了!”乌蛰定下心神,有些洋洋得意起来,现学现卖,他也玩的有木有样了。
窦太后眼眸不屑地闪过一道寒光,也懒得开口,馆陶公主意会,替他解了疑问。
“哼!乌蛰你听好了,本宫说得是定亲,不是娶亲,阳信公主定下了夫家,还未嫁,只等十三及笄礼一过,就回家过去的。”
乌蛰皱眉了,这与他的先夺回匈奴,一年后成亲是一个模式,不由得怒火丛生,只觉得馆陶公主这是盗用了他的主意。
“哼!你以为我会相信你们的话吗?!即使真的如此,那也是我先提的主意,你别想用我的主意来搪塞我!实在不行,我就抢亲!”
“抢亲……可不是汉人的习俗了。”窦太后凉凉的一句话,让乌蛰有些窘迫,似被困入了死角一般,憋了半天。
“那就按匈奴的习俗来!我们匈奴的新娘子,只嫁给本领高强的人!”乌蛰已经有些黔驴技穷,汉景帝只是静坐龙榻,不言不语,此时此刻,他不可轻易言语。
“既然要按匈奴习俗了,那大汉边境的十城十八乡那可就是像乌大人所言,是‘抢亲’了?哼!既然如此,那我大汉岂能姑息?!皇上务必即使调兵遣将,好好地教训一番匈奴人才对,至于乌大人……两军交战,不杀来使,虽然匈奴不讲礼仪仁智信,但我大汉却是君子之国,讲了一个诚字,大汉不会杀乌大人,但,乌大人也不用再回匈奴了,来人!把乌大人给哀家拉下去,关入大牢!”窦太后声色厉急,吓得乌蛰微微有些腿软……
“你……你们不能这样对待我!”乌蛰大吼,却无人帮他说话,那一向求和的汉朝官吏在面对窦太后的威严下,也不敢开口帮腔了。
“如此……乌大人是要按照我大汉的习俗求亲?还是按照匈奴的习俗‘抢亲’啊?”窦太后看着那被两名侍卫紧紧架住的乌蛰,冷冷一笑。
“求亲……求亲!”乌蛰此刻有些慌乱了,他此次出访的目的是带回好处,不是带来战争,更何况,两方交战,他必死无疑的……与珠宝比起来,还是性命重要的……
“既然如此,哀家也不会亏待你们的,公主,还是会去和亲的,但哀家的孙女实在太小,哀家也舍不得,为了补偿匈奴可汗,哀家做主,就把十四公主许给可汗好了,如此,匈奴可汗就是皇上的妹丈,大家一家人,哀家也乐得多个半儿子。”窦太后又恢复了那一脸温和慈爱的笑意,仿若刚刚的一切都不曾存在过,那欺压羞辱他们的匈奴可汗,就像是她即将成为一家人的儿子一般,当场宣读了十四公主的丰厚嫁妆,让乌蛰一身冷汗的同时,又有点松了口气,这好处,可比来时预想的还要多……他总算可以交差了……
辅一回宫的阳信在听到这惊天动地的消息的时候,整个人都呆傻了,直到宫女不安地唤了她好几声,阳信才如刚刚清醒一般,提起裙摆便要朝门外跑去,却迎面撞上了随她进来的王娡身上。
“去哪?”王娡抓住阳信的肩膀,将她扯了回来。
“我要去看十四姑姑!母后,怎么能让十四姑姑和亲呢?!不行,我不答应!我,我要去找皇祖母!”阳信急的有些语无伦次了。
“娉儿!”王娡大喝了一声,这是阳信从小到大第一次听到王娡如此凌厉的语气,停下了挣扎,不解地看向王娡。
“你不能去。”没有强硬的口气,没有声嘶力竭的大喊,王娡平静地述说着,随后,她身后出现了一派侍卫,将阳信的寝闺死死地围了起来。
“母后这是做什么?!”阳信大喝,眼中是不敢置信。
“母后这是为你好,母后绝不会让你去匈奴的!哪怕是要把你关起来。娉儿,母后知道你的才智和手段,十四公主和亲的事,是太后定下的,母后不会让你去看她的。”王娡声调不高,却语气坚定。
“母后……”阳信看起来有些哀求,但王娡不再看她,扭身走了出去,在她消失后,那侍卫们留存的缺口瞬间堵了上去,阳信砰地一声跌坐在了地上……
“启禀公主,这是平阳侯府送来的聘礼,馆陶公主让您亲自过目……”不知过了多久,当阳信感觉到自己的双腿已是麻痹地失去了知觉的时候,一个小太监的声音传了进来,只是,却未能看见人,那一箱子一箱子的聘礼被身穿铠甲的侍卫抬了进来,在她面前摆了整整一排,阳信嘴角露出一丝苦笑……真不知道,这是报复了谁……她原本是想答应了这门亲事,过段日子,在找借口取消,即借着这消息传给周亚夫,又可以趁此机会好好地教训老平阳侯那个老匹夫,看他还敢背地里勾结馆陶姑姑,给她使绊子,同时也给馆陶公主找个难看,让她知道,她阳信可不是任她摆弄的玩偶……只可惜……一切都脱离了她的轨道……害了十四姑姑不说,还将自己的一生,就这样送了出去……
“呵呵呵……哈哈哈……”低沉的笑意渐渐地变大变得尖利起来,所有的宫女都面面相觑,却不敢上前……
而十四公主的寝殿里,此时正坐着一个几乎从不踏足她宫殿的人,两人面面相对而坐,却沉默无言……
“你……恨母后吗?”汉景帝开口有些涩然。
“我毕竟不是他的亲生女儿。”十四公主淡然一笑,将泡好的清茶递了一杯给汉景帝,粗糙的陶器有些铬手,汉景帝微微叹了口气……这个,他同父异母的妹妹……他从未放在心上的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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