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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到了吗?”汉景帝疲惫地走入椒房殿,这个地方,他有半年都不曾来过了……
汉景帝摇了摇头,王娡那满是希望的双眼顿时寒了下来啊,瞬间,泪又落了下来。
汉景帝心疼,伸手将王娡抱进了怀里,紧紧地,吻着她的额头,却不知道如何安慰……
“哭哭哭!别哭了!哭有什么用?!皇上,你一定要娉儿和亲吗?”馆陶公主气的大吼着,眼前的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帝后,而是她的弟弟和弟妹,丢了的,那是她的小侄女儿。
“朕……怎么可能舍得让娉儿和亲……”汉景帝微微推开王娡,对上她红肿的眼眸,认真的说。
王娡呆住了,不敢置信自己听到的……这,这分明跟她今日早些时候听到的话是不一样的……怎么……
“娡儿,朕怎么会舍得我们的女儿去哪生不如死的地方?朕是帝王,但朕,也是个父亲……朕怎么舍得……怎么……”
汉景帝的话还未说完,便被王娡一把捂住了,王娡哭的不能自已,心中的委屈,阳信不见的恐惧,还有这心潮起伏的落差,她此刻,除了泪水,真的不知道还要怎么表达了……
“别,别说了……别说了……”
“对不起……”汉景帝粗暴地将王娡拉入怀,吻上了那如胡桃般的双眼,将她的泪珠含进了口中……
馆陶公主深深地叹了口气,心中去了一大患,她就知道,以她弟弟的性格,怎么可能真的让自己的女儿和亲?更何况,娉儿还那么小……
“有什么可哭的?!”殿外的声音,中气十足,殿内的三人蓦地一惊,慌张地来到门口,迎接整座汉宫里最威严的女人。
窦太后双眼的视力已是坏了好多了,那龙头拐杖滑润地反射着灯笼的光,老人双鬓已是斑白了,只是岁月除了白发,却似乎什么也没留给她。
“参见母后……”三人同时行了个礼,窦太后皱着眉,不悦地瞪着王娡时不时抽泣的模样,心中很是不舒坦。
“你是一国的皇后!这还只是丢了个孩子,若是兵临城下了,你还不得吓死了?!”窦太后严厉地声音让王娡忍不住地抖了一下,垂下了头,一侧的汉景帝对母亲的苛求有些不高兴,但毕竟是自己的母亲,不敢反驳,只得握了王娡的手,暗中给她力量,王娡感激地看了汉景帝一眼,渐渐地止了哭泣。
“娉儿何时不见得?”窦太后在凤座上坐了,问着堂下的三人。
“回母后,晚膳的时候,臣妾派人去催她,没见到人,臣妾以为她又与彻儿去了武场……后来……下了大雨……臣妾有些急了,想着她没有拿伞,别淋坏了……结果……”说着,王娡微微哽咽了起来,窦太后的双眉也拧了起来。
“晚膳时便不见了?”
“是的,母后,彼时,儿臣也在。”馆陶公主附和,“原来娉儿与栗妃和王姻有些过节……所以儿臣怕……”
“她们没那个胆子。”窦太后想也不想地否决了,略一思索,朝着门外喝道,“传令,给哀家查一下,今日午时过后,可有人出宫。”
“出宫?!”三人大惊,娉儿会出宫?
“报!”还未等人去查,便有一位禁军小跑着进了椒房殿,浑身的水珠也来不及拾掇,便碰地一下跪在了地上。
“报!平阳侯曹寿差人来报,阳信公主因淋了大雨,高烧不退,此刻正在平阳侯府修养,平阳侯差家臣来报此信,让皇上皇后不要担忧……另,急恳请皇上调拨太医……”
“在平阳侯那?”馆陶公主惊喜地瞪大了眼,王娡也微微有些不敢置信,窦太后眯了眼眸,一个姑娘家,居然独身一人去男子家中……还弄了一身的病?!
“还不快去太医院调拨太医?!”汉景帝知道阳信无事,心中的大石放了下来,只是一听阳信高烧不退,一颗心又提了起来。
“母后,儿臣与娡儿先去平阳侯府,天气不好,母后还是回建章宫休息吧。”汉景帝着急地想走,窦太后点了点头,拉上馆陶一起出了椒房殿,另一侧,汉景帝与王娡已是迫不及待地上了备好的马车,身后浩浩荡荡地护卫跟随着,朝着宫门驶去。
窦太后站在回廊上,望着那越去越远的马车,沉思了片刻。
“嫖儿,走,陪哀家去一趟慈安殿。”
慈安殿?馆陶公主微微一惊,有些不解。
“母后……去那做什么?”只是,没有人回答她的疑惑,馆陶公主只能带着自己的疑惑跟随在母亲身后。
当阳信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依旧懵懂,不知身在何处……
“娉儿,你醒了?”王娡一夜未曾合眼,在阳信床边守了一晚,如今,那胡桃般的眼睛下已是一片阴影了。
“母后?”阳信声音沙哑,看到自己的母亲,那小鸟归巢般的安慰让她一晚的噩梦和辛酸都放了下来,母亲的手,是最温暖的……
王娡将自己宽宽的额头抵上阳信的,感觉着她退下的热度,终于放心地舒了口气,女儿的平安让她一夜提着的心掉了下去。泪水,再次泛了出来。
“公主醒了?”因着她俩的对话,那歪在桌子上打盹儿的平阳侯也揉着眼睛醒了过来,一夜之间他下巴上已是出了轻轻地胡茬,身上还是昨日的衣衫,有些邋遢,但那笑容温暖,一瞬间,阳信那被伤害的心,似乎微微有了一点回温,难得地也对着曹寿笑了一下,曹寿受宠若惊,有些脸红地低下了头。
“你父皇也来了,孩子……下次再也不许不声不响地出宫了,知道了吗?”王娡有些生气地看着自己不懂事的女儿。
“娉儿错了……”阳信嘟囔了一句,微微眯了眼,如晒暖地小猫一般,蹭了蹭王娡的胳膊,又困顿地睡了过去,也正好错过了汉景帝那布满寒霜的脸和他准备好的教训。
“皇上……您还有早朝呢,快回宫吧,等娉儿醒了,臣妾就带她回去……”王娡帮着汉景帝整了衣衫,催促他先行回宫,汉景帝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第一次发现那曾经惹他开心的女儿何时变得如此调皮了……竟是比彻儿都难管教……叹了口气,汉景帝认命地先回宫去了。
而阳信一直睡到中午,才再次悠悠醒转了来,肚子饿的咕咕叫,王娡亲手给她做了好些吃食,也吩咐了平阳侯一起入了席,填饱了肚子,阳信才满足地不着痕迹地拍了拍自己的小肚皮,脸上的笑容明媚艳丽,曹寿一点都找不到昨日那失魂落魄的女孩了……心中也安定了一些了……
“老侯爷。”饭毕,阳信甩开了曹寿和王娡,独自一人在下人的带领下去了老平阳侯的书房,老人见到阳信的到来微微有些吃惊,但很快地平复了,他以为,阳信在这里养了病就会走的,毕竟,她不喜欢寿儿不是吗?
“公主驾到,微臣有失远迎了……”老平阳侯敷衍地行了一礼,便直起了身子,犀利的眼眸若有若无地瞟向阳信。
“老侯爷……馆陶姑姑应允了您什么?”阳信面色依旧有些苍白,眼中的笑有些浮夸,没有沉淀到眼底。
“微臣……不明白公主的意思。”老平阳侯弯了身,一副惶恐的模样。
阳信粲然一笑,在老平阳侯的那把藤木椅上坐了下来,高傲不可一世:“不管馆陶姑姑应允了你什么,这门亲事……”
阳信故意拉长了声音,看着老平阳侯毫不在意,舒展了的双眉,冷冷一笑。
“本宫应下了……”
“什……”老平阳侯惊呆了,猛的抬头,却看到阳信已是背转了身,小小的身子,迈出了那高高的门槛儿,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独留下老平阳侯满头的冷汗。
阳信出了平阳侯府,在曹寿的搀扶下上了马车,最后回身看一眼那鎏金的大字,平阳侯府刺了她的眼,但心,却冷极了。
周亚夫……你会后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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