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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以前，听到以前有人背地里这么编排我，早已冲上去掌掴了两个耳刮子先。我只极力克制着心中的怒气，毕竟也只是个宫女，犯不着为她失了颜面与形象。王氏的声音突然高了起来，倒是教毫无防备的我吓了一跳，“桐苓！”听这语气，却好像是有些许的动怒了，遂传来衣服窸窣和钗环相击叮叮当当的声音，唯独那情景叫狐尾百合给遮住了，瞧不真切。
这算是好戏上场了吗？亦是，我暴露了目标，故意做给我看？
恰这时，我慢悠悠的踱步而出，花盆底有条不紊地踩着，较之前走的要稳当的多，身子更是袅袅婷婷，仪态万千。王氏和桐苓俩人似乎未料到我这时候出现，面上的惊慌之色却也不像是假装的，桐苓早已是跪在了平铺的青砖大理石地面，王氏也福了身子，神色惶恐地请安道：“妾身请福晋安，万福金安。”我仔细地打量她，垂着头，一副中规中矩的模样，身上依旧是淡色的衣裳，左不过就是裙裾处绣了些花朵用以点缀，通身上下寻不出一丝差错的。
扶着哈秀兰的手，坐在了上座，跟后的宫女则呈上清晨用露水烹煮的君山银针，我也不叫她起，只顾着捧了茶细细地酌饮，“金安倒不敢，”仅用食指与中指钳了茶盖刮着茶碗，有一下没一下的，“姐姐那儿可有这桌上摆着的狐尾百合，这还是花房新培育出的品种，真真儿好看的紧！”
王氏直挺挺地依旧半蹲着身子，也不见左右摇晃一下，每次请安总是窥不见面容，次次也是瞧见个一二，教我好奇万分，“福晋说笑了，狐尾百合寓意尊贵，妾身房里自是放不了的。”自贬身份，委曲求全么？
这话听得说舒坦也不舒坦，说不中听却也恳切得很，又捧了茶碗细细地饮了一口，这君山银针不愧为“琼浆玉液”，滋味甘醇甜爽，即便是久置也不变其味。“哪来的尊贵不尊贵，待一朝母凭子贵，即便再不尊贵，那也要尊贵得紧呀！”庶福晋放尊重的称，才算得上是庶福晋，在安郡王府里，碰到了主母也是要如奴婢般的伺候在侧。而诞下了子女却是要上了玉牒，抬了位分，入了内务府，道一声“侧福晋”，那也算是万分不错的。
岂料这王氏听了我的一番话更是直接双膝跪地，说话的声音不大不小却也能穿透了各个角落，“妾身怎敢在福晋未诞下子嗣前怀有身孕！”
听不出话里的语气是怨怼还是恭敬，平淡如一潭死水，一丝波纹也荡漾不起，我心里“咯噔”一声，手中的茶碗差将没拿稳，这王氏，果然非一般池中物。这正殿里各宫眼线虽不说皆有，却也凑了个全，在这种场合下说出这番话，这以后她若是真在我前头怀了身孕，假使落了胎，岂不让人落了话柄污蔑我下的手？一番话说的滴水不漏，却足以一石激起千层浪。我面上却不惊不诧，嘴角噙着一抹不易察觉的冷冽笑容，缓慢地搁了茶碗，清脆的声响在安静的正殿里显得有些许的突兀。“怎我来了这么久，哈秀兰你也不提醒我让庶福晋起来，如今倒春寒，地上可凉的打紧，冻坏庶福晋仔细你的皮肉！”我佯装责怪哈秀兰，却也是在旁敲侧击王氏主仆二人。
听此话，桐苓这才敢扶起她家主子坐在一旁备下的圆凳，眼瞧见她刚刚起身的时候身子微晃了一下，窸窣的小动作尽收眼底，我只淡笑不语。“这忙活了一早上，庶福晋可用过膳了？”
“不曾。”
这大清早的守时请安，却还未用过早膳，一直陪我耗到了现在，委实不得不佩服她的定力甚好。哈秀兰审时度势的命人传了早膳进来，精致的吃食一溜儿地端了进来，早先就吩咐了下去早膳上些馄饨，今日便上了一大碗来。记起前些时日与华圯在延寿街吃的馄饨，那老板也有趣的紧，只是华圯却规规矩矩讲究得很，虽味道不如宫里来的鲜美，却也有自己独特的韵味。
而王氏则要侍奉在侧，伺候我用早膳。难为她站了一个时辰，又跪了一盏茶之余的功夫，还要来伺候我个不过才及笄之年的小丫头，心里定是不甘的，只是面上不曾露出一分不满之色而已。登时就满满的盛了七八个馄饨在碗里搁到我面前来，且用银针试了一番之后，才用汤匙了起来，我眼瞧着王氏站在一旁，想着拘了人家这么久也有些过意不去，细细嚼了一个馄饨之后开口道：“庶福晋也且坐下用膳吧，我也不是个拘礼的人，民以食为天，总要先饱了肚子再说。”是以，王氏这才又重新坐下来，身边的桐苓也低头不语一心服侍着她的主子。
一席早膳，尽无语。吃完了碗里最后一个馄饨，接过哈秀兰递上来的帕子，仔细地擦拭着嘴角的油渍，细眼微眯装作不经意的瞟了王氏主仆一眼，撺紧了手中的锦帕，恰好地遮住了不易察觉的笑容。
“适才我来的时候，看到庶福晋的丫鬟跪在地上，可是做错了什么？”状似不经意的摆弄着手指上带着的镂空嵌丝珐琅护甲，以前看宜姑姑梳两把头，发髻高耸向上伸延；穿着厚达四、五寸的高底鞋将脚部托起；上衣袖口呈马蹄状将手背遮盖；双手饰戴纤长的护指，委实和谐万分，如今自己得了这个机缘，可也得好好尝个鲜。
话才落下，王氏便“扑通”跪了下来，身后的桐苓也跟着跪了下来，我假装不解其意，连忙放下锦帕，欲扶起王氏，面上也恰好地露出疑惑与惊讶的表情，“庶福晋这是怎么了？地上冰凉快些起来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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