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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个子不如他高,即便是穿了花盆底的宫鞋也还是比他低了半个头,却能恰好的掴了他一巴掌,手上的疼痛提醒着我刚刚的所作所为,耳边嗡鸣作响,回响着那清脆的巴掌声,“是,我是利用你,希望能登上元后之位,时至今日,我依旧在利用你。”
我已然不记得那日是怎样回到翊坤宫的,只记得胤禩的母妃卫氏依旧只是个贵人,我与胤禩,自那日之后,只是维持着表面的客套,私下里谁也不肯多说一句话。
我不是因着面子不肯低头说错,而是我认为我无错。
外面毫无预警地下起了瓢泼大雨,一滴一滴汇聚成流水,流进开春里的池子中,我从记忆里回到现实,木然地走至窗前,看着因下雨而起的烟雾,竟与那晚有些相似,廊外精心修剪的君子兰被仆人抱进了里头,而那栽在院中土里的,却已是根深蒂固,挪不动半分。
正如胤禩在我心中的位子,未动摇分毫。
忽然心头一阵烦躁,窗外不时有雨打进来湿了衣襟前盘着的雪白盘领,“啪”的一声关了窗户,房里顿时清静了几分。
胤禩将将在郡王府住了两天一夜便回了宫里,王府里的一些舅舅虽敬他是阿哥,却也明白他身份低微,认为与他结亲辱了安郡王府的门楣,背地里不知埋怨了我多少遍,唯有玛尔浑舅舅和玛麽未多做言语。而待到三月十五日奉旨大婚时,胤禩已封了贝勒,是受封皇子中最年轻的一位,因着这个原因,舅舅们又赞我挑夫婿眼光极佳,如此受康老爷子青睐,也决心支持八贝勒。
佟佳氏与玛麽亲自剪了许多喜花贴在室内陈设和器皿上,指给胤禩的府邸还未建成,待到来年开春才入住,所以喜房设在宫里的景仁宫。而我因养在翊坤宫,自是从翊坤宫出阁抬往景仁宫。早几日,孝惠太后就旨了个精奇嬷嬷与我。碍于她是太后亲自指派来的人,我便给足了她三分的薄面,按耐着性子听她说教,可大半部分又是左耳进右耳出。
不过天刚蒙蒙亮,姑姑便派人唤我起床,换上昨日内务府送来的百蝶穿花绛紫旗袍,压着扁方挽了个庄重的两把头,满头珠翠环绕,流苏轻轻摇曳着,取了胭脂,用簪子挑了点桃色的胭脂划在手上蘸了水再扑匀至面上。取了几块桂花糕先垫垫肚子,而后宫女挑了珠帘进来道:“格格,娘娘说是时候去请安了。”我作为养在宫中的多罗格格出嫁,出阁前需向各宫太妃与娘娘辞别的。
给各宫主位分别敬完了茶接了红包后方才回到翊坤宫,此时八贝勒已送了嫁妆前往安郡王府。
宫门口听到炮仗“噼啪”的声音,大内的乐队吹吹打打,宫里头早已忙成了一锅粥,“快给格格梳妆,花轿已经抬来了!”姑姑手紧捏着帕子,脸上早已是焦急万分,宫女连忙扶了我进内室,而姑姑在外面则和两位表哥忙着摆了宴席。由于是在宫里,且亦过了初定婚宴,胤禩已于安郡王府时祭拜过我玛法一族,而我阿玛家已是中道衰落,不成气候,故而没有见礼,宜姑姑万分妥帖,于几日前请了“全人”来为我梳头,开面,清眉,擦胭脂,抹粉等。三梳过后,全人替我绾了头发紧而精致,委实较之前端庄万分,一旁宫女呈了凤冠,轻轻带上,因是纯金打造,故而不至于压着脑袋重,冠前五只金凤,个个口衔斗大的珍珠,细细地垂下珠色的流苏,披霞帔,穿着八幅绣花罗裙,脱了花盆底的宫鞋,换上红缎绣花鞋,大小适中,软而舒适,再系上裙铃,裤铃,姑姑进来亲自为我盖上红盖头。由喜娘背着我往花轿走,三拜轿神,拜后小太监则端来了合婚饼。
“请八贝勒与福晋共食合婚饼。”
我轻轻地掀起了盖头,早已饿得头昏眼花的我张嘴便咬了一大口,由于有流苏的遮挡,看不清此时胤禩的面容何如,只觉铺天盖地的红。
唔,这合婚饼甚是难吃。
宜姑姑将我手中的如意锁换走塞了个苹果给我,红彤彤的苹果,刚准备狠命地咬下一口,宜姑姑就放下我的盖头,握住我的手,低声笑道:“这苹果一路不能松,更不能吃。”我瘪了瘪嘴,隔着盖头朝宜姑姑的珊瑚串和田玉宫鞋做了个鬼脸,任着喜娘搀进了花轿。
鸣炮三响,“起轿!”礼仪太监高声一喊,鸣锣开道。
轿子抬得是四平八稳,心中的情绪在鸣锣声中竟渐渐平静了下来。这一日过后我与他即是同甘共苦的夫妻,无论先前我与他有多少不称心的事,有多少隔阂,都得抛却的一干二净。只是,依着这几次见面针锋相对的情况,也不知道日后会是如何的情形。我听九表哥说皇子在大婚之前皆有各宫送来的通房丫头废掉少男身份。而胤禩恰巧不多不少,也有四个。
胡思乱想了一阵子,轿子便落了地,却久久不见喜娘来掀轿帘,只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功夫,便听见轿下传来“嗖嗖”的三声,轿帘却不见晃动分毫,之后遂听得外头人皆道:“八爷好手法!”正想着是何事喜娘便来掀了轿帘,轿身微微前倾,搀我下轿,接了我手中诱人的苹果,塞了个青花双耳瓶与我,悄悄向轿子下面望去,只见三支金箭镞赫然地戳在那儿,顿时骇得我心中猛然一跳。进了院中,就有人引我跪在蒲团上,低低的提了个醒在我耳畔:“请福晋三拜天地。”
语音刚落,我还没有反应过来是如何个做法就听礼仪太监喊道:“拜天地佑贝勒福晋琴瑟相谐。”只得乖乖的磕了三个头,尔后,又扶了我起来,闻得“吱呀”一声,“福晋小心门槛。”喜娘一边提醒着,一边引着我稳稳当当地跨了门槛。不知身旁的喜娘是要扶着我往哪儿走,一阵细微的声响,似乎踩在了踏板上坐在了床上面,却是不料咯得我生疼,原本早已折腾的头晕眼花,现下即便是坐着也不教我安生下来,不由一阵火气上来,闷闷地出了声:“这底下是些甚么东西,这般咯着我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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