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年细细打量着眼前这女孩:她身着一身破旧的衣裳,但却洗的格外的干净;那一张面孔更是清秀可人,月牙般弯弯的眉毛下,明亮的眼睛忽闪忽闪;玲年不知不觉间已喜欢上了她。
“小姑娘,你叫双儿?”玲年问道。女孩怯生生地点了点头。她的目光闪烁不定,像是十分惊恐,玲年见状,轻轻一叹,道:
“先前的事,你也都已看到了。你也不必惊奇,阿姨是一个法师。你与书云可是早就已经认识了?”
女孩看了看尚书云,又看了看玲年,轻声道:
“嗯。”
玲年听到她的回答,稍稍沉默了些许。她的脑间忽而一闪念,面容顿时开朗了起来:
“那,你愿不愿意与书云一起,跟着我修习法术呢?”
“什么?”女孩与孩子同时惊讶的看着玲年,眼间,先是一阵惊愕,紧接着,却又变为了一阵狂喜。
丛丛树林间,迎来了久违的温暖阳光,还是那条小路,只是,原本被黄土覆盖的道路,如今已长满了青苔,满眼也尽都是绿油油的生命。与双儿告别罢,眼前,光线渐渐明亮了起来,就要出了森林了。忽的,孩子像是想起什么,停下脚步,轻轻拽起玲年的衣角。
玲年觉到孩子的举动,转过身来,和蔼地问道:
“书云,怎么了?”
“师父,书云能不能拜托您一件事……”孩子的语气颤抖而犹豫着,似乎是没有什么勇气说出来。玲年轻抚着孩子的脑袋,眼中遍是温情,鼓励他道:
“只管说吧,只要是书云的请求,便是天上的星星也会摘给你的!”
孩子听罢,松开了拽着玲年衣角的小手,稍稍鼓起勇气,咽下一口唾沫,耷拉着脑袋道:
“书云不敢求您去摘星星,只是,望您一阵见到我的父母,无论如何都不要跟他们提起今天我见过双儿!”
“为什么呀?双儿人长得可爱,又善良,你父母为什么要……”玲年大为疑惑。
“不,不是……”孩子的声音渐渐小了下来,“是因为她家穷……”
听了这话,玲年的面色一下子便阴沉了下来。她不再说什么,只是轻轻拍一拍孩子的背,与他一起,走出了森林。那孤独的大宅,又现在了眼前。二人缓缓登上台阶,推开了院门。一眼望去,便先见到在扶椅上歇息的胡老爹。老爹听得院门打开,见是孩子与玲年回来了,忙站起身,脚步微微有些不稳地一步一步走来,张开双臂笑脸相迎。
孩子见到老爹,兴奋地飞也似的扑入了他的怀中。胡老爹呵呵笑着问道:
“少爷,你今天可学到什么高超的法术了?可不可以让老爹看看?”
“没有,”孩子虽然这样说,却还是难以掩饰自己的喜悦之情,“可是,老爹,师父她答应教双儿修习法术了!”
“哦?”胡老爹听了,心中有着不小的震惊。玲年也看出孩子对于胡老爹全然是推心置腹,看着他高兴的样子,笑了一笑,便走向屋中去。这时,正遇到尚翔秋从屋内走出,向玲年打招呼道:
“玲姑娘,回来啦!今天的修炼可是结束了?”
一见到尚翔秋,玲年面色忽而转为冷淡,只道了一声:
“恩。我今天身体疲惫,先去休息了。”说罢,便进了屋去,头也不回地关上了门。尚翔秋不禁一阵惊愕,愣在了那里,呆呆地看着那门在自己面前紧闭起来,半晌,也未曾回过神来。
三日,转眼便过去了。在这短短三天时间里,森林一夜之间便从荒芜转为茂盛的故事已经传遍了整个海光城,就连一些外城的人也忍不住来一探究竟。一时间原本宁静的乡村,竟也变得热闹了起来。对此,玲年不胜其烦,只觉得这些来来往往的路人妨碍到了自己修法。无奈之下,她又显神通,使得无数人在她安居之所附近绕了一圈又一圈,竟也被道道河流与无数的灌木丛阻住去路,任凭他再怎么走,也别想深入树林一步。
“书云,今天我便带你看看师父的新居,并且,开始教你与双儿修法!”玲年与孩子一并走在去往双儿家的路上。孩子一路上欢歌笑语,别提有多高兴了。
路边的树木枝头上,隐约已可以看见些柔弱的嫩芽。似是严寒渐远,春日的脚步,愈发地近了。周边,不时地飞过几只不知名的美丽小鸟,叽叽喳喳地叫着。玲年眼眸微闭,像是极喜爱这林中美景。这番风光,对她来说,当也是极熟悉了罢?她的面上,说不出是欣慰,还是感伤。远远地,在道路的尽头,已能看见那破旧的木屋了。木屋外,一阵青葱的小草迎着阳光,正努力生长,小屋门前,青色的石板被擦得一尘不染,可见所住之人虽清苦,却也十分爱洁。
“请问有人吗?”玲年轻轻叩门三下,屋内便传来了女子的一声应。片刻,门被打开了。一张美丽的面容出现在了二人面前。
“唐阿姨,好久不见了。”孩子向那女子鞠躬作礼道。女子似乎对于二人的到来早已有所预料,可刹一看到玲年的面貌,她竟顿时呆住了:谁曾想过,这般奇美的女子,竟能真是生于人世间?
“唐母?”玲年轻声道。双儿母亲这才缓过神来,有些尴尬地笑道:
“玲年姑娘好生美丽,真是平生仅见,燕语冒犯了。”
玲年闻之双儿母亲叫唐燕语,笑了一笑,也并未有怪罪的意思。她只道:
“哪里哪里。双儿可在家中么?”
唐燕语道:
“双儿她说要去后面打水,想来马上就回来了……咦,正说呢。”
说着,门外,那道熟悉的身影又现了出来。看到玲年与那孩子,女孩又惊又喜,放下水桶道:
“师父!书云!”
玲年微笑着,看到双儿那被木桶柄勒地通红的小手,心中满是疼爱。终于,她对唐燕语道:
“唐母,我便带双儿与书云去修炼了。晚些时候我会带双儿回来。”
“麻烦您了。”唐燕语言语间包含着感激之情。须知,像她这种贫苦人家,想要让自己的子女修法,简直是不可想象的事情。然而,玲年竟主动提出要教导双儿修习法术!
“书云,双儿,要努力啊!”唐燕语招着手看他们的身影,在阵阵丛林中渐渐消失不见了……
三人漫步在碧林之间,静静享受这和谐静谧的时光。看着身边蹦蹦跳跳的二人,玲年感怀突发:
“双儿啊,我当初若是有你这么一个女儿该多好!”
女孩面色羞红,一双小手不住地摆弄着,不知该说什么好。孩子却笑嘻嘻地问道:
“师父,您可有喜欢的人么?”
玲年缓缓点头道:
“喜欢的人……自然是有的。”
“那,他也一定很喜欢你吧!”孩子又问道。玲年不可置否地点了点头,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轻声说道:
“我们何止是喜欢啊……”
“那,为什么你们不在一起呢?”孩子又有些疑惑了。玲年听了,浑身上下不由得是一阵颤动,却未曾回答孩子的问题。
“这么久未曾见过他了。到底有多久了啊,连我都快有些记不清了……”她轻轻叹一声,不再言语了。眼神中,却是多有黯淡的颜色。
孩子见自己师父伤怀,便不再过问了。
三人一路前行,到了一丛灌木前,玲年驻足下来,轻声道:
“开!”
眼前的一片绿意,顿时变得有些模糊了,那丛丛树叶,却像是变得有些不真实的模样,化作阵阵光影,直在眼前消失了!
只剩得那光彩夺目的明亮!
孩子有些睁不开眼。直觉得一只温暖的臂膀将自己搂住,继续前行。直至那光辉渐渐有些黯淡了,孩子方才睁开眼来,回首,却见背后正是他们先前所走过的路,根本不见什么灌木丛,原来,这皆只是玲年一手出神入化的障眼法罢了!
再看眼前。只消一眼,孩子与女孩便都似要看痴了:面前,一棵高大而美丽的相思树静静地坐落在一处水塘的中心,她的枝干是挺拔秀丽的,她的枝条是温婉多姿的,她的叶片是繁茂迷人的,确像是玲年这般美妙的女子;一片碧绿的草地上,朵朵娇美的鲜花盛开,没有丝毫冬日里的痕迹。头顶上,是绿的叶;脚底下,是绿的草。这绿色蔓延至波光粼粼的池塘,竟将池水也染作一片晶莹的绿意了。几条墨黑的金鱼在池塘中畅游,欢快的样子令人生妒。眼前这一派水光相思树的景象,几乎令人以为眼前并非凡间,而是瑶池仙境了。
恍若隔世!
“好美啊!”两个孩子一时间都已沉迷其中了。玲年笑笑,道:
“来吧!”
说着,她走向丛林中最为高大的一棵树。这巨树高有近十丈的样子,站在树下仰望,不禁令人望而生畏。玲年轻轻在树上一推,竟是推开了一扇门!原来,这不是一棵普通的树,而是一栋树屋!
步入树屋中,便见到一段楼梯自地下而上盘旋着通往树顶,巧妙地将整个树屋分为了几层,仰头望去,直能望见阳光洒进树屋中。真不知,若是从那树顶最高处观望这林间奇景,还是何等壮观!
“修法期间,时而会遇到重要的关口需要突破,这时不可有外人干扰。因此我便也在这里安置下了你们的住所,在二楼与三楼。我的住所在四楼,你们平日里若没有我的允许,便莫要进入其中了。”玲年细心地向二人解说道。
“今日,我们的修行就算是开始了。在此之前,书云,你以为,自己之所以修法,究竟是为何?”
孩子从未考虑过这样的问题。他只是以为只手化出冰霜火焰,茫茫绿林,这般神通,谁人不会艳羡呢?
可是,修法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我……不知道。”孩子沮丧地道。玲年倒未感到意外,又问道:
“双儿,你呢?”
“双儿……”女孩有些羞涩,不知如何回答。终于,她道:
“或许,双儿能在法道上有所收获以后,可以帮助母亲、还有更多的人吧。”
玲年脸上浮现出一丝欣慰。她道:
“这般答案倒是师父想听到的。不过毕竟你们都还年少,有些事还需要以后不断成长才可明白。到时,你们所要承担的,或许便不再仅限于家庭、友人那么简单了。书云,要记住,你总会找到那个目的的。还是年少好啊!也罢,也罢!”
玲年自嘲似的叹了两声,从衣袖中掏出一卷华美的卷轴,将其轻轻展开。顿时,整个树屋中的气流骤然剧烈变化了起来,一阵五彩的光芒自卷面散发而出。只见卷轴中,五颜六色的光线互相环绕着,一时间绚丽无双。最为奇异的是,这卷轴中能量变化不定,时而一阵寒气传出,使得卷面上都凝出了细小的水珠;时而又暖流大盛,卷轴上一阵滚烫,令人不敢久持。
“你们将手放上去,感受一下吧。书云,你先来。”
孩子如玲年所说,将手掌贴了上去。顿时,原先漫无目的环绕的光线纷纷聚集在了一起,成为了白色的明亮,一并向着孩子的手掌涌了过去。孩子诧异地看着那阵阵白光,在自己的手下化作了,一朵纯洁无比的雪花!
玲年看到这朵冰花,面色顿时有些激动。她从孩子手中接过卷轴,连连摸了好几番。面上,便始终挂着不去的笑容。
“还当真是再好也没有了。”玲年笑道。说着,她又掏出一本同样的卷轴,交予双儿,示意她也如此做来。双儿小心翼翼的将手放了上去,片刻,便见那阵阵光辉在剧烈的颤动中,炸裂开来,化为了一阵闪动的火花。
“竟有这么巧!”玲年不禁倒吸一口气。
“师父,怎么了?”双儿有些奇怪地问。玲年深深吸了一口气,回忆道:
“你们想来也是不知道,这冰与火之间的故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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