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泪迅速的漫了出来,在涤鹿的有生之年还头一次被这样粗暴的对待着,甚至有了生命的危险,虽然那人用劲儿非常巧妙,着力点尽在颌骨之侧,并未伤及咽喉,可那大大的手托起整个身体重量的轻忽感,那能轻易捏碎喉骨的力量感,却让死亡的阴影始终笼罩在头顶之上,压迫着,挥之不去。
“大……大人饶命,小……小女子听从吩咐就是……”
“哼……嗯……”
暗影从鼻腔里应出一声,眼中的光芒不觉淡了许多,终是个女子啊,无论怎样的坚强,到了这般要命的关头,怎也不可能有那必死的决心的。
手中不觉微微的一松,一边带着丝遗憾,一边检讨着自己是否要求太高了,这世上,可真的有他想象中那样完美无缺的传承人么?
就在这心神稍微松懈的片刻之间,手中的女孩异常滑溜的脱了钳制,纤手一扬,便是一片沙土袭来……
呵,倒是小瞧她了,蓄意的放低姿态,便是为了这一刻么?这手里的沙土,可是一早清醒之时便已准备在手的?只她以为这样的小把戏会有用么?
内气微微的外放,立时将那些飞沙化为飞烟,顷刻便消散的尽了,尔后,瞳孔却猛的一缩:
那……那烟雾散尽后一支来袭的膝盖,可是向着……向着自己的……那话儿?
饶是这位暗探首席是多么的见多识广,武功盖世,又是多么的机智警觉,反应敏捷,在这极度惊讶,完全出乎意料的电光火石之间,在这贴身不过几寸的距离之内,也只能来得及定身沉气,硬抗着,被撞了个正着!
轰的热血上涌,怒发冲冠而起,若不是脸上几层的面具遮挡着,暗影觉得自己怕是要羞怒到爆炸了吧……
“呜……呼……你……你到底是什么做的?硬的跟石头一样,唉啊,疼死我了……”
罪魁祸首恶人先告状的呜咽着,豆大的泪滴冒个不停,双眼却还不甘示弱的狠狠的瞪着。这女子防身术,她还是头一次对着真人实际操作呢,怎的与教官讲的反应一点也不一样?
看着这面目普通不能再普通,没有丝毫表情的青衣人,涤鹿不停的在心里打鼓,原是想趁着他疼痛难忍,不便于行的时候匆忙逃走的,却未曾想到这武功高强之人的防御力到底有多大,没有预想的效果不说,反将自己的腿震的疼痛不已,这一瘸一拐的,不便于行的人倒是自己了,这还要如何逃?
一时间,又是不甘又是委屈又是惊怕的,五味杂呈,他,该不会一时愤怒的直接杀了自己吧……心里也还不无邪恶的暗骂着面前的混蛋,如此硬梆梆的膈应死人了,诅咒他一辈子都没有女人疼爱才好!
渐渐缓过神来的暗影已然化怒为喜,原来,她是这样宁为玉碎的性子,明知不敌也要奋力反抗呢。
不知怎的,本该鄙视这样不自量力的愚蠢行为的,可一看见那强忍着疼痛,一脸愤然表情的女孩,即使满面的焦黄也再遮掩不住这样鲜活的丽色了,那因为愤怒而尤其闪亮的双眸,在阳光下竟是那样的耀眼夺目。
不觉的,慢慢笑出了声来,言语中已自带了三分亲昵了。
“呵……你……你这死丫头,用得什么下三滥的招式?”
“什么下三滥,这是正当的防身术!攻其不备,攻其必救而已,你……你莫要小看我们女子,我跟你说,有本事你现在就把我杀了,人不知鬼不觉的,要不然,哼,信陵君仁义之名遍天下,我又是他亲口许下的客卿,若被公子府的高手们知晓了,包管你日后寝食难安,无处藏身,惶惶不可终日呢!”
暗影已自下定决心了,当下也不计较她的虚言恐吓,终于收起了冰冷的脸色,笑着赞到:“攻其不备,攻其必救?好……想不到你一个不会武功的弱女子,也能深谙这样精辟的武学道理,有没有兴趣学上两招日后防身啊?呵呵,保管比你那什么防身术来得好用的多!”
“啊?”
涤鹿有些摸不着头脑的荒谬感,自己刚才是真的撞到那里,而不是脑袋?怎的这人不但不生气,喊打喊杀的,反而和颜悦色,打趣着要教导她武功来?
这是啥米状况?莫不是……
“哼,我要学武,多的是人愿意教导,你莫要以为会些功夫就真是天下无敌了,才不稀罕呢,你也不要认为如此一说,我便会老老实实的替你卖命了!”
好一副油盐不进,不屑一顾的姿态呢。
暗影好笑的摇摇头:“月初,宋郡境内,无忌公子营地起火的那夜,后来,那刺客被你逼了出来,你光顾着闭着眼睛发抖去了,可知那短剑离你的眉心只得寸许?若你自有保命的功夫,可会还像那时那样束手无策了么?”
惊讶的望了过去,这人怎会知道这般的清楚?
“呵,我自也不瞒你了,无忌公子是你我的共主,我与他,已是十多年的君臣情分了,那夜,折断短剑,救了你这小命儿的,便是在下。”
“你?你……真是你?那……那为什么抓了我来,还说什么不共戴天之仇的?你是谁呢?我怎么从没听过这样的门客啊?莫不是欺我入府不久,搞不清状况,拿了巧言骗我?”
“你莫问我是谁,在你没有答应我的条件之前,是没有资格知道的。至于为何抓了你来,呵,这样讲吧,这就是一场应试罢了,头先在市集被你们抓住的插手,也是其中的一环呢。
哈哈,仙芹断案,倒真亏你想的出来……既已有谋,我便需看看是否有胆了,因此才有刚才的冒犯,唉,我们这一行,却不是人人都可以做得的呢……你放心,我寻你之事,主公当是知晓的,只是交待要你自愿不得勉强罢了,如若不信,返回府中一问便知,做不得假的。”
那人既已这样说了,涤鹿也终于打消了怀疑的念头,只是仍有些闷气的嘟囔着嘴:“什么秘密组织啊,搞的这般隐晦?”
暗影深深的打量女孩一眼,肃容的说到:“人人皆知公子仁义之名,可甚少有人知道,公子的耳报到底有多么出色吧……仁义是为结交天下的凭持,耳报灵通却是聊以自保的依仗呢。而这耳报一事,当是得一个秘字为首,若是闹得人尽皆知了,还有何价值可言?
我今日寻你来,确实是因这个多月来对你的了解,先别说那夜火场的统筹之能,遇刺时的镇定自若,今日连场的出色表现,若我情报无差,便是那献书造势、荞饼落毒之计,恐也是你于幕后策划的吧?”
“你……你怎能知道这般详细?”话音刚落,涤鹿却差点咬了自己的舌头,干嘛要不打自招呢?兴许只是诈自己的呢。
果然,暗影一阵轻笑:“我只是根据那蔺七、卫衍,还有那几个孩子对你言听计从的姿态中猜测出来的罢了,倒没想到一语中的,真相果真如此。”
接着,便是一个恭敬的躬身之礼:“鹿姬,我确是需要你这样的大才来为我主持公子府的耳报一事,现在主公的风头日盛了,别说外国的敌对势力,就连本国……唉,我已需全力守护在侧,不能轻离了,所以,这暗中的一班兄弟,实在需要一才智过人的执领呢,还请鹿姬多加考虑,应允为好。”
“这,这不整一个国家安全局么?我……我这年纪,我这女子身份,冒然得此高位,怎能服众啊……更何况,我也压根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可循,造纸一事也还未曾有大的进展呢,这位大人,你是否……是否走眼了啊?”
“呵,鹿姬,你切莫自谦,我行走江湖已是半生了,各种各样的人事也都见了不少,既然今日已诚恳的提了出来,当是有着几分把握的。暗部的各组人员以多年的培养为主,少数有特别才能的外来人员为辅,忠心当是可以确保的,因此,一旦公子定了这执领之人,想来,必是人皆叹服,无需担忧的。
至于经验行事,你也请放心,不需你出到行动中去,但在内里坐镇,分析判断便好,自有我慢慢的教导协助,很快便能自行其是了。你要真的应允了,造纸一事,主公自会延请神匠之流为你的臂助,早日成事,尔后,再来我暗部吧。”
“这……这……”眼前之人言辞诚恳,涤鹿确也有二分意动,只一想到日后要靠着绞尽脑汁吃饭,未免太过辛苦了些;而且知情牵涉日深,怕是一辈子也要被拴在公子府了,便有些忧惧的犹豫着。
“鹿姬脸上的,是‘疯芋’之汁吧?可是要遮掩你那绝世的容貌呢……”暗影准备拿出杀手锏了。
“你……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呵,定是蔺七给你的了,当年,却是我传于蔺家老大的偏方呢,也只是教了些皮毛而已,这易容之术,博大精深,要用得自容易,可要精通了,却也难能呢。没有师傅倾囊相授,是绝无可能自悟的。
这,也是我暗部之人必备的技能,鹿姬,可是想学?”
暗影将身一侧,只眨眼的功夫,再回过头来时,却已是面目全非,原来的普通之相,顿时变了一愁苦的中年文士;尔后,又是一侧,这次却是脸有黑痣的商贾了,惟妙惟肖之处,岂是日后那所谓变脸的把戏所能企及的?
“天,真神了,你……你狠!我……我学……”
再不甘心的鱼儿却也只能蹦达着上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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