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了?如何?”
卫衍一推开房门,涤鹿第一个便跳了起来询问着。
“嗯,允了。还派了侍从随我回来,护着我们前往他的大营呢,就在门外候着。”
“哈,我就知道,战国第一公子嘛,果然如传说中的,就是一信义过度的老好人呢,怪不得日后……呃,胡说什么呢……对了,无忌公子啥样儿?是不是大帅哥一枚?看见那书,有没有说要见见我,许个门客啥的?”心情放松之下,涤鹿兴奋不已的叨叨着。
卫衍本还疑惑着涤鹿何时听过那等传说的时候,那清脆的“大帅哥”一词便就撞进了耳朵,虽然从未听过此等新鲜的说法,可受其荼毒日久了,也能约略明白是什么意思,当下轻轻的皱了皱眉头,面无表情的带着丝心虚回应到:“哦,没提要见你。什么样子啊?有一双眼睛,还有个鼻子,然后是嘴巴,头发挺长的,再然后……”
热切期盼着实况转播的听众不觉的发出了嘘声:“切,是人就长这样好不好?啥眼神啊……哼,反正要一起去大梁了,改天我自个儿找机会瞄瞄去,嘿嘿,是不是再要个签名啥的……”涤鹿说着说着便陷入了自己的臆想之中了,跟蔺老熟悉后实在没好意思索要签名,怕人家以为她有啥怪癖呢,只这一次,又要遇上大大的人物了,一定要鼓起勇气达成愿望才好……浑然不觉一旁卫衍担忧的眼神。
“鹿姬,你这模样,唉,还是稍微遮掩一下才好,防人之心不可无啊。”蔺七出言劝着,江湖上因美色而起的风浪实在太多了,如今就要离开这淳朴的小乡村,去到那繁华而又复杂的大梁,主公这般的容貌,怕是寸步难行呢。
“对,对,遮掩一下为好,遮掩一下为好……”从不多言的卫衍竟然是叠声附和着,很是引了大家诧异的眼光,灼灼之下,这男孩才不自觉的挠挠头,迅速的转移话题:“防人之心不可无嘛,七叔,你行走江湖已久了,可有什么法子,能替涤鹿掩了此等颜色?”
“江湖上倒也有些奇巧的易容之术,可那些法门俱是人家不传之秘,若不是师徒或至亲,谁肯教授于你?听说大楚的南郡还有一种以假乱真的人皮面具呢,俱是真人的面皮制作而成,端是诡异非常……”
听得如此的渗人,众小皆是一阵的汗毛直竖,只卫衍关心得却是顾不得:“七叔,那你呢?可有法子?”
蔺七这才觉得自己有些扯远了,一边向怀内掏去,一边轻笑着答应:“大的本事没有,改变改变肤色倒还能做到。这小陶瓶里的,是一种名为‘疯芋’的植物汁液,涂抹于衣物外的肌肤之上,不到盏茶的功夫,便可变为自然已极的焦黄,遇水也不会褪色,待到想还原本色之时,此汁两滴,油一盏,混合均匀了再次涂抹,便会脱落干净了。难得的是对皮肤也没有丝毫的损害,甚至还有滋润的功效呢。”
涤鹿也担心这个问题久矣,闻言高兴不已的迅速接了过来,在手上反复的实验着,看着一双慢慢发黄的小手,感觉着一丝微凉的舒适,好家伙,这不就是后世的防晒隔离霜么,只不过颜色确实前卫点罢了。
这便由着虎丫小妹二人帮她将脸部脖颈涂抹的细致均匀,不一会儿,整个人便都变了焦黄,接着在蔺七的指导下,将束着麻花辫的长发放下一半来遮住半边脸庞,又使劲儿的将眉毛搓揉的乱七八糟的,只这些小小的改变,竟立刻的便让眼前的女孩少了六分颜色,再不那么打眼了。
无惊无险的随着侍从来到了无忌公子的营地,迅速的安置了,一夜无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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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了?”
“是。到得卯时,日头都快出来了,我也没见二肥回返,这便派了他人四处搜索,两人……两人早已气绝多时,想是夜间便已遭难,死于兵器拳脚之争,干净利落,当是技不如人远矣,并无甚可疑的地方,搜索之人就便已将他兄弟葬了,也算是入土为安吧。”
“相差远矣?何人武功如此高明……看来,当是要对魏无忌等人的实力再次高估几分了。”田文满是诧异的低喃着。
只他如何能想到那二肥根本没来得及联手施出合击之术,便被人活生生的折成了单个,而剩下的一个却于悲伤愤怒中失了警醒,被人偷袭着死的无比冤枉罢了。
“主公,也不知到底是谁下的手,这可要如何追查啊?”
“哼,武人之间的相斗,又不是死于阴谋诡计,如何追查?既是技不如人,那也只能认命罢了,你还真想查出是哪位公子下的手?查出来又如何,难不成还能上门讨说法去?哼,准备收拾行辕,返齐吧!”
“是!”冯谖禁不住升起几分物伤其类之感,黯然的答应着。
田文倒也从这老属下的神色中看出些情绪来,略思索一下,也便吩咐着:“临行前,让昨夜搜索之人引我前去二肥安身之地祭拜一下,也算全了这君臣之礼,愿那两人早日往生去吧。”
*
“我不管,你早答应此次回返会前往大梁见我王兄的,嫁你赵国已有七年,可再也没见过安厘哥哥的面儿了,君上如何要对暖儿行这背信之事?”
“唉……暖儿,你莫生气,我这不也是迫不得已嘛,昨夜我那侄儿大王飞马来报,如今,这插箭岭的战事,竟是连廉颇都有些吃不住了,四处招募援军前往相救呢,我为赵相多年,与各郡各世家皆有往来,此时不出面帮助大王完成集结,万一有什么闪失,岂不是我赵家千古罪人么?”
魏暖倒不是个不明事理的,只期盼了这么久,原是做好一切的准备,打算好好在自己的出生地大梁玩上几天,缓解一下思乡之情的,谁想,已走到这方与郡了,竟是再无机会前行,便要就此返赵,一时止不住的闷气,嘟着嘴,扯着赵胜的衣袖不依不饶的。
赵胜也知道她不过发些小脾气罢了,便又再次柔声安慰着:“唉,确是我的不对了,原以为廉颇出了马,再恶劣的情况也得有所缓解不是?可没想此次,那庄襄王竟是此等的苦苦相逼,等返了赵国,为夫任你处置便是……好暖儿,可莫气了吧!”
“哼,算你有理……那这样,我们同去与无忌道别吧,早知道这般的急赶着,昨夜我便不睡与他彻夜长谈了,我这小弟,幼时总是在我身旁跟前跟后的好不亲热,如今几年没见,倒已是昂扬翩翩美男子,煞是吸引女儿芳心了,也不知王兄究竟有何打算,竟是如今也未与他着落亲事。
哼,他那般绝世的人品,这人间可有几多淑女才堪配得的?回返了,我可要好好睁大眼的在国内替他挑挑,王兄要再不急,我这做姐姐的,少不得要替他拿主意了。”
“是,是……我的好暖儿,人说长姐如母,知道你疼他来着,我们……”
“……主公,无忌公子领着唐雎在帐外求见!”是李同略带嘶哑的独特嗓音。
“哦,快请,我们正说要去与他道别呢……”赵胜与魏暖俱是开心不已的,起身相迎而去。
刚出帐门,魏无忌已大踏步的含笑而来,拱手便是一礼:“姐夫,姐姐,无忌却是有事相求呢,此次前来,随从俱都骑马,如今得一隐士,只身体欠佳,可否借姐姐的马车一用?”
*
“竟是没有丝毫有用的线索?”
田竞不敢置信的咆哮,周围众人皆是低着头不敢吱声。唯有裘立小心的上前恭禀着:
“山间倒是有些个异状,一巨大的火场遗址之内,竟藏着个幽深的溶洞,洞内生活器具犹在,想来,也是这几月游徼大人未曾找到那两人的原因,只我们到达时,早已了无踪影,连痕迹气味的也俱被那火场焚毁了。”
“既已焚毁,现在说来还有屁用?……贾定,你整日与你主公一起,竟是没有半点的察觉?你到底干什么吃的?啊?”田竞已忍不住的迁怒了。
既已点到了名字,这位游徼心腹不得不上前应卯了:“郡……郡守大人,还请节哀,老朽,唉,老朽实在罪该万死,谁也没想到主公每日嚼着的饼子里会突然的被人落了毒啊,那袋子,一般也由亲近之人随身拎着,不得远离的,怎会……怎会……唉,老朽无话可说了,但请郡守赐我一死,我这便追随着主公去吧!”
说着说着,这发已花白之老者竟已老泪纵横,缓缓的跪于地上,低下了头颅,一副任其处置的姿态,端是令旁人好一阵的兔死狐悲之感。
看着这态度实在良好的老头,当着这许多的手下们,为免寒了人心,田竞却也说不出要拿其陪葬的话来,只得泄愤的一脚将他踹翻在地,略发作了一下了事。
“大人……大人,公子们俱都起行回返了,他们的车队,我们是搜?还是不搜啊?”一驻守路口的兵丁慌乱来报。
思虑片刻,田竞狠狠的咬咬牙:“搜!如何不搜?……等等,无忌公子的便就免了,其它三国的,干我鸟事?有本事灭了我魏国再来找我田竞寻仇吧!”
*
黄歇坐于车内,很是为那断续的吵闹之声烦得皱紧了眉头,放下那册蔺氏呓语誊本,起身走到外面:“吵什么?成何体统?”
“主公,是方与郡郡守的亲兵,非要搜查我楚国的车队,说是窝藏了疑犯云云,这不是分明的要落我等颜面嘛?他魏国实在欺人太甚,当我楚人是好欺负的么?”当下便有门客将状况三下五除二的说了个清清楚楚。
“哼!”冷如秋风的一声。
黄歇心中本就不耐已极了,此次来魏,最大的发现是那造纸之术,可临到走了,却只拿了户不完全知情的人凑数,回去还不知道要绞尽多少脑汁,投入多少人力物力方能完成制造,这气还没出尽呢,倒是又被这小小的郡守打到脸上来了。
再懒得看下去,转身负手的回返车内,同时低低的一唤:“夜莺!”
青天白日之下,仿佛见了鬼魂一般,拦住车头的两个小兵竟是同时闷声倒下,脖颈间一道细若蚕丝的红线,迅速的扩展、崩裂,溅起骇人的血光来。
众兵丁有的发疯般的四处张望着,哪有半个人影?有的不觉往自己的脖颈处探去,别一个不留神,就轮到自己了吧。惊骇与积威之下,再无人敢阻挡这列华丽异常的车队,就此目瞪口呆的,望着这些楚人趾高气昂的逍遥而去。
队尾处一个本地农夫打扮的壮汉,不停回首的张望着,这一去,怕是永远也见不着她了吧。少顷,一年老的农妇回转着勾起了他的手臂,便就一起的,消失在了崇山峻岭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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