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的马已经没有了,便走着回去,李珩见她嘴唇都有点干裂,想起她起码一天一夜没吃没喝了,就催着她急忙往城里走。街边有个面摊,李珩问恪絮要不在这儿将就吃点?恪絮看那面摊就在大路边儿,马车一过灰尘滚滚,便有点嫌弃。李珩知道她金枝玉叶的有些脏也确实受不了,便不勉强。只是催她走快点。
恪絮见他老赶路也不回头,以为他生气了,就道:“李珩,你生气啦?”
李珩回过头来惊讶的说:“没有啊。我生的哪门子气?”
“我以为你嫌我娇气了。”
李珩笑着看她,柔声道:“你一点儿也不娇气。再说你贵为公主,再怎么娇气也是应该。”
恪絮低着头:“那你别走那么快……也别不搭理我。”
李珩笑着调慢步伐,嘴里叹着气:“我是看你好长时间没吃东西没喝水,嘴唇都干了,心疼着急的……”他看两边没人,就去拉恪絮的手,恪絮任由他拉着。两人就这样,一有人李珩就赶忙放开手,没人就拉着她,甜甜蜜蜜、慢慢悠悠往城里走。快到兰州城的时候,人也慢慢多起来。李珩给恪絮把头巾围脸上,袍子的头罩带上,捂严实了,看看笑道:“嗯,走吧。”
进了城,找了家酒楼要了包间。恪絮也确实饿坏了,吃了不少东西,李珩笑吟吟的看着。
吃好了两人才回到衙门。恪絮一进门就吩咐蓝衣立刻准备水洗浴,里面缠的太多都喘不上来气了。这边李珩将情况跟张勇说了一遍。两人自商量下一步怎么办。凌波看公主安然无恙的回来,这才大松口气。
祥郡王等人早就知道朝廷来了钦差,但是他们自恃为皇亲国戚,目空一切,只等着钦差来给自己等人请安,但是这么多天过去,也不见人上门,不由就气恼。都想着找个机会让这个钦差知道知道自己的厉害!
恪絮洗了正要睡会儿,就听见凌波在外面叫:“主子!”
“什么事儿?”
“祥郡王他们来找事儿!在前面儿正跟李军门叫劲呢!”
“开开门儿吧。”
蓝衣急忙推开门,凌波站在门口,道:“祥郡王非说李军门前几天招的人里面儿有他的包衣奴才,要按‘逃人律’治罪!”
恪絮冷笑一声道:“你先过去看着。蓝衣,给我梳头!”凌波急忙应声走了。蓝衣进来给恪絮梳双头换旗服。
前院,祥郡王、南国公正坐在厅堂悠闲地喝着茶,张勇陪笑着坐在旁边儿。李珩沉着脸也坐着。四个人都不说话。祥郡王胸有成竹,也不着急,慢慢品了一杯茶,这才笑着道:“军门?这事儿怎么办好?”
南国公阴笑着道:“军门,‘逃人律’可是大清开国律法!上面写着窝藏逃奴者正法!军门不是满人自然不知。不过这可是老祖宗定的!谁也不能违背!”
祥郡王笑着看李珩:“军门,不是我有意为难,实在是老祖宗的规矩不能破!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不是。”
南国公笑道:“当今皇上仁慈,逃人律宽了不少,可不等于没有了!”
李珩还真不太清楚逃人律的事儿,他看张勇也不太明白,心里正琢磨着到底怎么办的时候,就听见后面传来一声:“固伦公主驾到!”
李珩、张勇急忙站起来,祥郡王、南国公大吃一惊,还没回过味来,就见恪絮身着绛紫色旗服,明黄的袖边,脚踩宝蓝花盆底绣鞋,身后跟着两个箭衣蓝衫,头戴顶戴,威风凛凛的侍卫,气势威武的进来到上座毫不客气的坐了。
张勇、李珩跪下口称:“微臣叩见公主千岁千千岁!”
祥郡王、南国公这才反应过来,急忙站起来“噗通”跪下:“奴才叩见公主千岁千千岁!”
恪絮冷冷瞟了他们一眼,道:“李珩,你起来吧。”
李珩站起身,其他人没有令都不敢起身,张勇也乖乖跪着。恪絮问道:“李珩,这是怎么回事儿?我刚刚好像听见有人说什么‘逃人律’?”
李珩回道:“微臣前几天招了几个人,里面有一个是祥郡王的包衣家奴。说是逃跑的,按照‘逃人律’要治微臣的罪!”
恪絮立刻柳眉倒竖瞪着祥郡王,直呼其名:“安琦!你好大的胆子!皇上早已明令废止逃人律,还批了四个字残忍至极!你竟敢欺上瞒下,陷害朝廷命官!”她冷笑一声:“我看你这王爷要做到头了!”
祥郡王吓得屁滚尿流立刻拼命磕头:“公主饶命!奴才确实不知!实在不知呀!”
南国公也磕头如捣蒜:“公主明察!甘肃偏安西北,好些公文到我们这儿已经过了两三年了!我等实在不知此事!望公主明察!”
恪絮心想吓唬吓唬得了,又不能真把他们怎么着,于是缓了口气道:“果然如此,倒也怪不着你们。”
祥郡王、南国公战战兢兢的跪着,恪絮便问张勇道:“张勇,我到这儿的事儿没跟几位王爷说?”
张勇急忙回道:“是,还没来得及说呢。”
恪絮懒洋洋的往后一靠:“这也不能怪你,这地方实在不是人呆的地儿!我一来全身不得劲儿,谁也不想见!本来还想再歇两天,叫你们闹的也没法歇了。明儿你们几个过来吧,皇上有话叫我传!现在先跪安了吧。”
“嗻!”祥郡王,南国公磕头跪安了。
他俩走了,恪絮站起身,对李珩道:“我得睡会儿去。”李珩点点头,蓝衣急忙上前扶着转身回去了。张勇、凌波等人全都憋着笑看着李珩。李珩莫名其妙:“笑什么?”
张勇道:“你装什么蒜!溜溜跪了一屋子人单单叫你起身回话,公主觉着那是理所当然,连你也不把人放在眼里了?”
李珩“腾”的红了脸,他还真没注意。估计恪絮也没注意到。张勇于是不肯放过他,调侃了他一下午。终于把李珩说急了,恼道:“张勇!你这个监察御史怎么当的!‘逃人律’废止了你都不知道,差点叫人把我给正法了,还这儿没完没了的瞎闹!”
张勇理亏,立刻摸着鼻子走了。
第二天,祥郡王、弟保将军、南国公穿着整整齐齐的朝服来到衙门给恪絮请安。紧跟着他们的家眷又来参拜。弟保的母亲也是蒙古博尔济吉特氏人,亲自上门请恪絮到家里赴宴。恪絮实在不想去,又不好推脱,只好答应。
这天一早,弟保亲自到衙门来接。恪絮于是带着李珩、张勇浩浩荡荡的出发了。恪絮的马车也是弟保亲自准备的,当然一些不合规矩的饰物全都拆了。清清爽爽的。经过城门的时候,看到城门例行盘查,恪絮叫站住看了看,正要走,就看见那天在他家要水洗脸的农夫担着一担子菜进城,看样子像是进城去卖。恪絮怎么看怎么眼熟,叫蓝衣掀开车帘紧盯着看。其他人都莫名其妙顺着她的眼光盯着那个农夫看,只有李珩明白,他也紧盯着那个农夫看,心想絮儿到底在哪儿见过这个人?
恪絮看着看着脸色就突然大变,指着那人厉声叫道:“与我拿下!”凌波、何微全都愣了根本反应不过来,只有李珩算是了解这位公主,时常突然翻脸,因此她的话音刚落,李珩已经扑了出去,一下子就把那个农夫按倒在地!
那个农夫吃惊的嘴里“呵呵”的叫着,挣扎着想站起来,却被李珩又一脚踹倒,凌波终于反应过来,扑上前按住。恪絮冷笑一声:“好你个六当家!以为打扮成这样我就不认得了!”李珩突然恍然大悟!这人正是江南天地会的六当家宁青!他完全变了!以前那个风流倜傥的江南书生竟然完全变成了凄苦沧桑的甘肃农夫!白皙的皮肤也变得黝黑干燥,经常被风沙吹得脸苍老了有七八岁。难怪恪絮老也认不出来,自己当时在落霞坡匆匆见过一面,印象模糊。何况他还变成这样。
恪絮看宁青在地上真的像个毫不会武的农夫一样挣扎,不由疑惑,看向李珩,李珩也怀疑的看着,心想他装什么?恪絮冷声道:“你装也没用!来人,押回衙门仔细看管!”
凌波、何微带着回去,李珩不放心,又将宁青的身份跟他们说了,叫他们一定小心看管!凌波、何微立刻脸色凝重郑重点头。
一旁的弟保见这位公主心狠手辣,又见李珩武艺高强,心中暗暗吃惊。恪絮抓了宁青,已经没心思赴宴了,去了后草草敷衍了就回来了。连夜叫李珩提审宁青!
凌波没有恪絮的命令,倒还没对宁青动刑,李珩去的时候宁青就是缩在牢房角落瑟瑟发抖。李珩要不是已经认出他确实是天地会六当家,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这个老实木讷的人竟然是个反贼!
李珩命人将他拉出来,厉声讯问,也动了刑,那宁青却是什么也说不出来,他的上衣被剥去,李珩看他上身肌肉已经松垮,不像是勤习武艺的人,刚用了刑就鬼哭狼嚎,痛哭流涕,实在不像死要面子的江湖人士。李珩叫人将他押回大牢,自己回去跟恪絮说了。
恪絮还是疑心:“怎么会魔障了?蒙你呢吧!”
李珩也不肯定:“看着实在不像是还记着以前的事儿,根本就认不出我,板子还没上身就鬼哭狼嚎的大声喊冤,也不像勤习武的人了。”
恪絮也没办法了:“那天见的那个姑娘真是他媳妇儿?像是怀了身子?”
李珩点点头:“嗯。天地会的女子我没见过,不过看那姑娘的模样倒不是江南女子,像是本地土生土长的。”
恪絮疑惑不已,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都没了主意。恪絮叹道:“先关着吧,也不能就这么放了。”
李珩点头。
第二天,宁青的媳妇儿听人说了就到衙门大声喊冤。可惜无权无势斗不过当官的,哭了大半日也无人理睬,又惦记相公在牢里不知有没有吃喝。听了旁边人的提点,带点吃的到牢里看她相公。
进了牢里,就见自己的相公满身是血躺在牢里,不由就扑过去悲叫一声放声痛哭,边哭边道:“这到底是为啥?还有没有王法了?把人抓来这样糟践!”
宁青看到她,急忙扶着墙壁过来好言安慰:“没事,我没事,你怀了身子,要小心。莫哭了、莫哭了……”
媳妇儿就问:“你到底得罪了啥人?”
宁青皱着眉头一脸苦相:“我也不知道,进城卖菜就被抓来了,一个女子!凶神恶煞的。”
“你不认识吗?”
“不认识。”
“那她到底为啥?”
宁青摇摇头,看向她旁边的篮子:“你带的啥吃的?”
媳妇儿急忙将吃的递给他,宁青狼吞虎咽的吃了,噎得直翻白眼,连水也顾不上喝一口。吃完了就挥手叫媳妇儿回去。媳妇儿走的时候他还嘱咐道:“你再莫来啦,他们肯定抓错人啦,我过两天就能回去了。你小心身子。”
媳妇儿出了牢房,还没出院子,一个三十多岁像是师爷的人过来叫住她:“小娘子留步!”
宁青媳妇儿站住看他,这个师爷问道:“你是来看你相公的么?”
宁青媳妇儿点点头,师爷问:“你相公叫什么名字?”
“王勤。”
“你是怎么嫁给他的?”
宁青媳妇儿怀疑的看他:“你是谁?”
“我叫张勇,是这儿的师爷,大人叫我查清楚是不是抓错人了。”
宁青媳妇儿立刻升起了希望,正要跪下被张勇一把拉住:“算了算了,你身子不方便,就这样说吧。”
宁青媳妇儿眼泪汪汪的说道:“我家男人是我爹带回来的,两年前我爹去了一回河南,他在路边儿要饭,我爹看他可怜,我家又没有壮年男人,就带回来给我当上门女婿……”
“当时带回来的时候就这样吗?”
“哪样?”
张勇挠挠头:“就是傻乎乎……木讷?”
“嗯!不傻能要饭吗?”
“你爹呢?”
“去年死了!”
张勇摸摸下巴:“那他自己怎么说自己以前的事儿的?”
“他啥也想不起来了!连自己叫啥也不知道!名字还是我爹给取得,我们家姓王……”
张勇点点头,沉思片刻对她好言道:“你先回去,我跟我们大人回禀一下,再查查,要是真的抓错人这两天就放回去!”
宁青媳妇儿千恩万谢,泪眼婆娑的走了。
李珩从旁边走出来,张勇看着他摇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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