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琰峥再睁开眼睛,天已经大亮了,恪絮正坐在对面跟绣纯小声说笑,看见他醒了两人上前将他扶起来。伺候他梳洗了,恪絮端来碗粥,琰峥虽然肚子很饿,但是却吃不进去,嘴里总有股血腥味。吃了两口就不吃了。恪絮也不勉强,放下碗,琰峥躺下。俩人就陪着说话,没一会儿琰峥又睡着了。恪絮悄悄将绣纯叫出来,道:“我还是觉着他有点不对,你还是再叫大夫来看看。”
绣纯有点慌:“昨儿不是挺精神了么?”
恪絮脸色不太好:“你去找大夫吧。”
绣纯立刻到前院找人去请大夫。恪絮刚刚给他喂粥的时候也闻到他嘴里的血腥味了,当时心里就“咯噔”一下。
一会儿大夫来了,王爷、福晋也跟着来了,恪絮在绣纯屋里等着,一会儿听见大夫出来,急忙到窗户下听。就听大夫说什么‘气血双亏’什么的,绣纯问:“昨儿挺精神的……”
“怕是回光返照……”
在说什么恪絮已经听不清了,头昏的几乎要跌倒。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就听见那边屋里传来哭声,恪絮登时从头凉到脚,已经走不动了,腿一软直接瘫软在地。蓝衣进来看见了,急忙上来扶起来,恪絮就道:“过去看看怎么了?……为什么哭……”
蓝衣过去看了,过来道:“没事儿!贝勒爷没事儿!是福晋……”
恪絮一股怒气冲上来,气冲冲的来到琰峥屋里,王爷、福晋看她脸色铁青,吓了一跳,福晋的哭声就压低了很多,蓝衣跟着进来道:“刚刚福晋哭……吓着了……”
福晋就急忙忍住。恪絮脸色不好道:“这人还没死呢!等死了哭不迟!”
王爷急忙将福晋拉出来,在门外呆了会儿悻悻的走了。
恪絮问绣纯:“大夫后来说什么?”
绣纯难掩悲凉,气色已经完全垮了:“说要是醒不了,就……”
恪絮上前坐在床边凳子上,道:“你过来抓着手!”绣纯却没有动,恪絮惊讶的转头看她,绣纯狂乱的摇着头:“不,我不能看着他死……我受不了……”转身跑了出去。恪絮只好叫蓝衣去看着她。
恪絮抓住琰峥的手,轻轻叫:“峥哥哥,峥哥哥。”
琰峥面色很平静,竟然还有一丝红晕,他似乎能听到恪絮的声音,感觉到恪絮的动作。他的手像上次一样紧紧抓住恪絮的手。恪絮惊讶的望了一下他刚刚使劲的手,满怀希望的叫:“峥哥哥,你能听见?”
琰峥动也不动,除了刚刚手使了下劲儿,看不出他清醒的迹象。恪絮却因为他动了一下而立刻满怀希望,柔声道:“峥哥哥,我知道你一定能过去这个坎儿!”
“你说我刚刚对福晋是不是太厉害了?我看她脸也青了。你要是不乐意就说说我吧。不过你额娘也不对,干吗没事儿哭?怪吓人的。我说话你别不爱听啊,你可真不能有事儿!你阿玛不见得就能抗住!你额娘更不用说了。我看纯儿好像打定主意要跟着你了。还有你那俩侧福晋,跟你也没几天,尤其是那个石筱,长的天仙似地,你要是有事儿了,那么个天仙可就让你四哥搅走了。你说你心不心疼啊。那个周小姐,多知书达理,文静温柔的能捏出水来。那么害羞的一个人能拉下脸来跟你提亲,你说你不好好的,这不害人吗?还奇帧,跟你多好!临走的时候不放心你,我看你比他福晋还让他挂心。塔博那么稳重的人,为了你在宫里头打两回架了!就因为人家说你闲话。我看他也绷不住了。听见有人说琰峥的名字就直勾勾的盯着人看。不知道的还以为说他闲话呢!德尔泰更逗,有一回皇上说了句‘这琰峥怎么回事儿?’德尔泰竟然插嘴‘琰峥怎么了?’把主子气的哭笑不得!还有……李珩……我提他你别不爱听,他也拿你当最铁的兄弟!他面儿上不太容易亲近人。可我知道,他其实挺听你的。对了!我怎么把我自个儿给忘了?你要是不醒过来……我怕是也得慢慢凄苦而亡。到时候不知道李珩会怎样……”
她从天亮说到天黑,又从天黑说到天亮,什么陈芝麻烂谷子全说了一遍,后来已经口干舌燥,两眼发直,都开始胡言乱语、语无伦次了:“你要是真想叫我嫁给你,你也得先起来呀。你起来咱俩就成亲。李珩我也不要了,到时候咱俩再去趟江南,给他挑个好媳妇儿,不行,多挑几个,就跟选秀女儿似地。他好歹也是个王爷。他要是愿意也一块儿去。怎么也是给他挑媳妇儿,得他看着满意……”
缓缓的有人接话:“给谁挑媳妇儿?”
恪絮猛然就顿住,看向琰峥,见他睁着眼睛含笑看着自己,恪絮愣愣看了半天,突然趴在他的身上大哭起来。哭一会儿又抬起满是泪痕的脸,确定他醒着,又趴下继续哭,边哭边说:“我都说了十几个时辰了!你怎么才醒!?你这不害人吗?我一口水都没喝……”
外面传来惊惶的声音:“小主子!怎么了?”
恪絮急忙起来边擦眼泪边说:“没事儿,贝勒爷醒了。不过稳重点别太动静大,悄悄跟王爷、福晋说一下,再把纯儿找来。”
外面的答应着去了。恪絮凑近琰峥问道:“峥哥哥,你觉着怎样?嘴里还有血腥味吗?”
琰峥脸上一直带着笑看着她,斯斯艾艾的问:“刚刚……你说给谁挑媳妇儿?”
恪絮奇道:“什么挑媳妇儿?”
琰峥笑着:“你刚刚一直说给谁挑媳妇儿。”
恪絮忙回想一下,脸通红道:“什么挑媳妇儿?你听错了!”
琰峥笑着轻轻摇摇头,无声的叹着气,喃喃道:“就知道你会不认账。我还不如别醒了……”
恪絮的一只手一直被他抓着,她听见外面有动静,就道:“纯儿来了。”琰峥轻轻“嗯”了一声。恪絮将被抓住的手举一举,让他看见。琰峥很不愿意的放开了。道:“我饿了。”
虽然恪絮说了别太动静大,王爷、福晋、绣纯来了之后还是又哭又笑的动静挺大。恪絮出来吩咐蓝衣叫外面的人准备热水、粥。
外面的石筱等人已经摸清楚规律了,只要一要粥,就是琰峥醒了。一听要粥,外面也是欢天喜地的去准备了。
粥送进来,福晋亲自给喂了。琰峥也是精神了一些。吃了小半碗。吃完了,众人又笑着呆了半天。王爷、福晋就给恪絮跪下。恪絮急忙拉起来道:“这儿才到哪儿,不过是刚醒而已,别高兴地忘了形。再说,你们也跪不着我。我又不是大夫。大夫给开的药吃完了彻底好了再高兴也不迟……”
琰峥就在一旁笑:“行了行了,你还没说够呀?罗里啰嗦的一串。”
恪絮就笑:“我都快魔障了!”
王爷、福晋出来。绣纯道:“絮儿!你去我屋里睡会儿吧!”
恪絮回她屋里睡去了。琰峥也躺下睡着了。等恪絮醒来,就见天已经黑了,来到琰峥屋里,就见绣纯正在探视琰峥,她上前轻声道:“怎么了?”
绣纯就有点担心:“他怎么还不醒?”
恪絮见他呼吸平稳,就笑:“你不要一惊一乍的!他身子还弱着,自然瞌睡。”
绣纯陪着一直待了很晚。恪絮知道她想看琰峥醒了再去睡才放心,便也不催她。一直到半夜琰峥也没醒,绣纯只好去睡了。恪絮却也有点担心,不断地上前查看琰峥的情况。正担心着,琰峥就醒了。青艺将热着的药拿进来给他把药喝了,又喝了些水。琰峥就精神很多,坐着不睡了。恪絮却困得不行。琰峥就叫她睡吧。恪絮本来想叫青艺进来服侍,琰峥挡了,说只是想靠会儿,一会儿也睡了。恪絮就在塌上睡了。此时天已经蒙蒙亮了,琰峥就这样一直看着恪絮直到天大亮。
这些天琰峥的脸上明显感觉长了些肉了,精神也好了很多。只是还不能下床走,一动作大就感觉气血翻腾。不过这些都是要慢慢恢复。大家倒也不急,只要看见琰峥一天比一天好,大家就都高兴。
晚上琰峥经常找恪絮说话,恪絮也就拿出伶牙俐齿哄太皇太后的劲头来哄他。琰峥的面色就渐渐红润很多。
到了半月左右,琰峥已经能自己下床走动了。时不时到院子溜达一圈。这天一起来就叫绣纯到奇帧府上去一趟,看看婂儿。恪絮也想起自己跟奇帧说了要照应婂儿,可是奇帧走了却还一次没去过,便吩咐蓝衣跟绣纯跑一趟,又叫绿意记着每个月提醒自己去两回。
她们俩一去就是一天。回来说婂儿很好。塔博的福晋和德尔泰的福晋也经常去看。奇帧也来了信。差事挺顺利的。还问琰峥怎样,挺担心的。只是他们一路走着,定不下地方,不能回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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