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李珩已经完全清醒了。
三天下来,生病的人和没生病的人都瘦了一圈。整个王宫像是大病了一场似地。恪絮昨天夜里就回到中宫殿,李珩那里由太医院的御医们照看。太医院经过这件事,对恪絮全都另眼相看。就是太医院最有资格的御医见了恪絮也客气非常。
英宗听说恪絮病已经好了,便派人来传。恪絮收拾一番。由恪凝领着来到英宗的大殿。
这几日英宗也瘦了一圈。看到恪絮,英宗感激道:“这次寡人真是亲眼所见医官的高超医术。我听说找到平山君的时候也是医官守在旁边,自己冻得僵硬了还保护着平山君。你连着救了两次平山君的命。真是令我又感动、又佩服。你救了他,就相当于救了我一样。你们汉话有句‘救命之恩,来世结草衔环相报’,我们兄弟不会等到来世,今生也会结草衔环相报的。”
恪絮急忙低头行礼道:“殿下说的太严重了,奴婢怎么担当得起,救人本来就是奴婢的责任。请殿下不要放在心上。”
英宗转头看着恪凝,有点窘迫:“我平日对中宫殿多有疏忽,现在出了事才想到要用中宫殿的人,想起来真是有些无地自容。”
恪凝、恪絮听他说得严重,惊得全都起身行礼。恪凝道:“殿下千万不要如此,臣妾担当不起。”
恪絮见他如此内疚,心想不如求他件事儿,也好让他心里舒服点。这几天她和御医们在一起救人,也算有了患难与共的感觉,她怕英宗会找太医院的人秋后算账,于是开口替他们求情:“殿下!奴婢有一事相求。”
“哦,什么事尽管说,无论什么请求都会答应你的。”
“统领大人中的这种毒很罕见,整个朝鲜并没有这种毒。而且毒性特别隐蔽,很难查出是什么。奴婢也是因为师父曾经说过这么一个法子才算误打误撞下对了药。所以请殿下不要太责怪御医们。他们查不出这毒源,无处下手诊治,也是情有可原的。”
英宗深思一会儿,问道:“你为什么要为他们求情?”
“这几天奴婢与他们一同诊治大人。他们的愧疚之情,奴婢能够感觉出来。”恪絮实话实说。
“好吧。看在你的面子上这次我就不追究了。”
“谢殿下隆恩。”
英宗笑问:“你叫什么名字呢?”
恪絮答道:“奴婢名叫絮儿。”心中暗想‘恪凝’、‘恪絮’这不明摆着跟人说是姐妹吗。偷眼看恪凝,见她只是抿着嘴笑。
英宗问道:“这几天忙得团团转,没有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那晚是怎么回事?你都看到什么了?”
恪絮心想不能告诉他实情,要是知道人是我杀的,必定追问,到时候还不定问出什么来呢。
于是将大部分隐瞒,只说是为一个平民治病,回来的路上看见统领大人躺在地上,身旁还躺着五、六具尸体。看到统领大人受了伤还中了毒,便帮他包扎伤口,守在一旁等人搭救等等。其他什么事也没有看见。
英宗深信不疑,他知道恪絮很累就先让她回去歇着。恪絮告退出来。恪凝在殿中又陪英宗说了会话。英宗见她眼圈发黑,脸色苍白。知道她这几天也是劳累过度,便叫她回宫休息。恪凝也告退出来。自回宫休息不提。
景焕宫中,英宗看到李珩终于清醒的看着自己,感觉前几天就像噩梦一场,如今噩梦终于醒了,红着眼睛道:“你这次真的是鬼门关前走一遭哇!我的心都烧焦了!”
李珩看着英宗道:“殿下,臣让殿下担心了。”
英宗道:“以后再也不要让我担心了!再也不要在受这样的伤了!以后回家带着内禁卫!”
李珩急道:“这怎么行呢,内禁卫是保护殿下的,臣怎么能使用殿下的护卫?要是其他大臣们知道也不会同意的!”
“不用管他们!再说你是宗亲,是我的亲弟弟!”
“殿下!万万不可!”李珩感激的看着英宗:“殿下放心,臣吃了这次大亏,以后会注意的。”
英宗知道再争下去也无用,他是无论如何不会答应的。便也不在执拗,“你知道这次是什么人要杀你吗?会不会是尹氏的人?”
李珩摇着头:“臣也不知道。”
英宗叹口气道:“可惜你把所有的人都杀死了,要是留个活口还可以问一问。”
李珩吃了一惊,愕然的看着英宗。
英宗以为他误会自己在责备他,急忙道:“我不是责备你没有留下活口,试想在那种情况下,能够保住自己的性命已经很不错了,下手又怎么会那么有分寸呢?”
“殿下是听谁说的这些。”
“当时也没有人看见,我又到哪去听人说呢?只是听中宫殿的女医官说她到后的情形推断出来的。”
“那女医官是怎么说的。”
英宗便把恪絮说的重新叙述一番。见李珩沉默不语,便问道:“怎么?有什么地方不对么?”
李珩心想不知那女子为何要隐瞒,既然她不肯说,我也不好揭穿她。再说她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这样大的功劳都不肯领,肯定有什么不能说的隐情。于是也含糊道:“没有,只是我晕过去了,后面的事不知道了想问问而已。”
中宗道:“原来你不知道。那女医官可以说是你的救命恩人。你晕过去之后她一直守在你的身边。第二天朴霖找到你们的时候,她几乎都冻僵了。你身上的毒也是她解得。”
“哦,真的吗?”李珩含糊的应着。当时他虽然身体很虚弱,但是意识却一直都很清醒。整个事情的经过都记得。英宗说的没错,她确实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从头至尾都是她救了他。只是这样欺骗殿下让他有些内疚。英宗看他无精打采的以为他还很虚弱,笑道:“我一见你醒来就高兴的忘乎所以啦,忘了你还是个病人需要休息。关于这件事朴霖他们已经在查了,你安心养病吧。我明天再来看你。”李珩急忙欲起身行礼,他硬将他按住。起身走了。
李珩自己坐在铺上呆呆的想着整个事情的经过。想杀自己的人到底是不是尹氏的人?从他们先下毒,再埋伏自己这样处心积虑来看对自己的仇恨很深,而且能做到这些很显然他们很熟悉自己,他们是在哪下的毒?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李珩扶着头叹了口气,又开始想那个跟自己很有渊源的女医官,自己半年前在经一馆跟她交过手,当时并没有试出她真正的武功,看来她的武功还在自己之上。这样武艺高强的人怎么会是小小的医官呢?难道她是王后娘娘的女侍卫?李珩知道在清宫廷里也有女侍卫保护后宫的先例。但是她为什么要隐瞒身份呢?难道是怕殿下不准她们进宫吗?好像也说不通,殿下虽然不宠爱中宫,但是对中宫的事还是很宽容。他想起那夜的情景。她那样理所当然、毫不犹豫的挡在自己前面。替自己挡住五六个大汉。诚然她的武艺很好,但是她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为什么会出手相助?
李珩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一个小小的女子站在自己前面替自己挡着危险,自己却能感觉很安全,很安心。他的心有些颤动……
他躺下来从开启的窗户向外望去。老天爷似乎把今年没有下的雨雪集中在这几天一块还给百姓。自那次大雪之后,又下了几场小雪。现在外面一片银光素裹,好一片洁净的世界。
他又想起那天的清晨,自己好像身在仙境一样。纯白的世界中,美丽的仙子温柔的将自己抱在怀里,感觉很温暖,很幸福……
门被轻轻的拉开,一个御医悄悄地走进来,将汤药放在枕边,突然接触到李珩黑漆漆的眼睛,吓了一跳,急忙行礼:“大人,您醒来了。”李珩微微“嗯”了一声,又将脸转向窗外。御医道:“大人,请喝了这碗汤药吧。”李珩懒懒的坐起身,将汤药一口喝下,把碗递给她。突然问道:“这是什么药?”
“这个叫‘太己紫金丹’……是中宫殿的女医官开的药方。”
李珩想起自己昏迷的时候迷迷糊糊老听见救自己的女孩儿的声音。起来好像也看见她了。突然又想起有个尚宫趁她累的睡着的时候对她不敬的事。不由火气立刻上来了。只是当时自己神智不太清醒,现在有点想不起那个尚宫到底是谁来了。他皱着眉头使劲想了半天也没有想起来,心中暗暗发狠:“别叫我想起来!我要是想起来非剁了你的脚不可!”他要是知道恪絮在他昏迷的时候拿木勺点着他的鼻子数落他,也对他不敬了。不知他会怎么想。
呆呆想了半响,问道:“我回来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太医院的御医们这时已经知道恪絮向殿下求情的事了,对她又是感激又是佩服。着实也是从心中服了,因此什么也不隐瞒,于是将他昏迷后,御医们找不出毒源,女医官发着烧来到景焕宫,如何解毒的详细情形讲了一遍。李珩也是头一次听说有如此解毒的,那女孩儿还一直守在旁边,不由的有些窘迫。
但是最后一个问题他一定要问,于是清清嗓子,以严肃的面色来掩盖自己的窘态:“你知道她叫什么名字么?”
“她的名字现在宫里没有人不知道,叫‘絮儿。’”
‘絮儿。絮儿!’他心里叫着这个名字,望着窗外,眼前浮现的都是她微笑的脸。李珩觉得自己的心弦像被谁轻轻拨动一样颤抖着。明显感到……心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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