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终于有人来了这旮旯。
只见一瘦弱的士兵小跑而来,手中还揣着两个发黄的馒头。
“木头,快休息去,我带他们去李队长那。”
“昨晚怎么回事?李队长从不无故变卦的。”
“哎呀,还不是因为白副将的伤。昨天将军和秦队他们不是没找着那个什么药草嘛,军医也没了办法。
听守帐的兄弟说,白副将不仅没醒,昨夜还烧起来了,将军一气之下把那军医给踹出了营帐,差点没踹死。”
木头和瘦弱士兵还在说着,老实坐在一旁的辛云便隐约猜到了事情的始末。
原来那将军是寻药路过的,她还奇怪他为何那么晚还在外溜达。
从昨天来东风军营的脚程来计算,当时他们离军营还有一公里以上的距离,如果不是那将军出去寻药,他们三人估计已经归西了。
想到这,辛云又不自觉地缩了缩脖子:昨天真是太惊险了。
“这是我给你留的,你赶紧吃了休息。今晚就到你守白副将的营帐了,必须要睡好。”
说完,瘦弱士兵将馒头塞到名为木头的士兵手中,催促他赶紧走。
木头啃着馒头就离开了,瘦弱士兵干咳了两声,看着唯一醒着的辛云说道:“把他们叫醒,我们李队长要审你们。”
辛云赶紧应下,将睡得香甜的大汉推醒,又小声地将之芳唤了起来。
之芳烧刚退,加上昨夜奔波,是浑身无力的状态,大汉义气十足地担起了人肉拐杖的角色。
三人默默地跟在瘦弱士兵的身后,瘦弱士兵见三人差不多一推就倒的状态,心中也没什么防备心理,倒是多生了几分怜悯。
“你们也别害怕,尽管实话说就是,李队长不会为难难民的。”
辛云一愣,但很快又反应了过来。
她们这样可不就是难民么,三人头发凌乱,衣服抹黑擦红,拍一下都能飞出一层灰,妥妥的战乱难民样。
“谢谢士兵大哥。”辛云压粗声音,含笑答谢。
瘦弱士兵也没再说什么,辛云见此,便在后头偷偷观察起周边的环境。
然而,一路看下来,辛云只觉得很是郁闷。
这军营巡逻守卫森严,一路都看不到扎帐尽头,自主离开的难度系数颇高,只能祈祷不要出什么意外惨死此地就行。
大概走了十分钟,三人来到了一个放置多排长弓的营帐中,里头有个将领打扮的正埋头案前勾画着名册,神色很是沉重。
“李队长,人带到了。”瘦弱士兵垂首单跪作揖,声音要多洪亮就多洪亮。
之芳本还晕乎乎的,这一声刺激得她只觉得脑壳疼。
辛云三人默契地缓缓跪下,埋头不语。
“嗯”李队长头也没抬,仍在勾画名册,朱红色的勾圈一个又一个地在名册上生成。
瘦弱士兵得到回复后便利落起身出帐,没有一丝犹豫,整个过程像是演练过上百遍一样流畅。
一分钟后,李队长才停下笔。
候在一旁的士兵见此赶忙撤去名册,另一个士兵利落地换上新的案纸和笔墨。
李队长人到中年神色威严,看人的眼神甚是犀利,胆小些的估计都不敢看他一眼。
真是有什么的将军,就有什么样的兵。辛云心里嘀咕。
“各自交代自己的身份,为何来此。”
李队长声音威严粗犷,最适合用来审犯人。
“我叫蒙阿飞,二十有七,南阳河城人,十多岁出江湖当镖师讨生活。但战争一起,镖局就散了。
我正打算回南阳,没曾想走着走着,昨个就给北月军队抓去当壮丁了!”
大汉也就是蒙阿飞,说得那叫一个顺溜,说到后面还一脸的气愤之色。
李队长皱着眉头瞄了眼蒙阿飞。
粗壮的体格和说话这胆肥样,的确像个镖师的样子。
记录下蒙阿飞的话后,李队长将视线转到“面黄肌瘦”的辛云身上,用眼神示意她开口。
“禀军爷,小人贾辛,这是小人的表哥吴方。我们兄弟俩受战事影响没了屋舍家乡,便想着出来谋条新的活路。
没想到半道和这个大哥一样,被北月的军队硬抓了去。
昨夜我们拼死逃出,小人的表哥还被砍伤,亏得贵将军大人路过救下小人等命,小人不敢有丝毫欺瞒。”
辛云声色恭敬地回答,逻辑清晰,没有半点异样。
说完,之芳还特地微微直起腰板,暴露出她腹部的还浸有血渍的包扎布条。
李队长看之芳唇色煞白,眼倦气虚一副病态样,便没有验伤的意思,继续问道:“那你们又是怎么逃出来的?”
这个问题把蒙阿飞问噎住了,立即看向了辛云。
如果说他们是挟持北月王爷逃出来的,这些人会信吗?说不准还会认为他们细作之类的。
蒙阿飞虽是糙汉子,但该有的心眼还是有的,不然白当那么多年闯江湖的镖师了。
蒙阿飞心中一阵纠结:他死了没关系,但他不能不顾这两个救了他性命的小姑娘。
接收蒙阿飞的眼神,辛云哪不知道他的心思,她想的甚至比蒙阿飞更多。
好在蒙阿飞还算是个机灵人,辛云心中一阵侥幸,立即说道:
“回军爷,北月军人说是抓我们去嗜血退敌的——”
“什么!”
李队长拍案而起,震得三人一惊,辛云到了喉咙的话又活活咽了回去。
“给我仔细道来!”
这明显已涉及重要的军事内容,辛云神色严肃起来答道:
“昨夜,北月的士兵把我们从难民流中抓出,估摸抓了我们五六十个男丁,说是让我们嗜血退敌。
小人虽读书不多,但也知道嗜血退敌的意思——”
说到这,辛云抬起头正视李队长,眼中一片坦荡:
“军爷,为了活命,我们只能拼死一搏。
小人会医,便用药粉激了那些马匹,趁乱而逃。
表哥被砍伤,阿飞大哥好心便护着我们一起逃,再然后就被贵将军救下了。”
话落,之芳和蒙阿飞使劲点头,看向李队长的目光要多真诚就多真诚。
李队长干咳了一声,大手一挥又开始书写了起来。
可写了没几下,便停顿了下来抬头看向辛云:“你说你会医?”
“是的军爷,小人自幼随家祖学医,是个坐诊游医的乡野大夫。
军爷不信可以看看我的行装,里头有治病的药物。”
行装肯定是免不了搜查的,与其到时候百口莫辩被怀疑是下药的细作,还不如现在找好理由。
李队长听完,若有所思地继续记录三人的口录,也不再说什么。
不久后,辛云三人便又被带回了原来的旮旯。
“表弟,你没事吧。”
之芳靠在营帐架子上,眼中满满的愧疚。
她不仅没保护好小姐,还拖了后腿,她真是愧对了之华和之朗对她的托付。
辛云听言,轻轻捏了捏之芳的脸颊,一阵好笑:“我没事,好在你昨天反应快,不然我们早就完了。”
一旁的蒙阿飞早就忍不住了,兴奋地说道:
“是啊、是啊!姑——且是活了下来,要不是你出手快,我阿飞也难逃一死。吴方兄弟,等你伤好一定要跟我切磋切磋。”
辛云和之芳见蒙阿飞如此兴奋,眼中是默契的好笑之色。
这处境之下还能如此乐观,辛云对蒙阿飞的佩服又多了几分。
——无情的分割线
片刻后,见辛云和之芳要休息,蒙阿飞便给两人腾了地,挪过去和瘦弱士兵聊了起来。
瘦弱士兵也是个多话的主,加上蒙阿飞走南闯北话题多,两人聊得那叫一个不亦乐乎。
曾着两人热聊之际,辛云和之芳在角落里耳语了起来。
之芳瞄了瞄木杆上飘动的军旗:
“主子,是黑底火烈旗,东风的军队。听年烈少爷说过,东风和北月已经打了快一年了,目前是东风这边占优势。”
“主战的将军是谁?”辛云又想到了昨夜那双凌厉的双眼,一想便觉得背脊发凉。
“这倒不清楚,但昨晚我听那将军的声音,似乎是个年轻的。如今东风年轻的大将领就一个,也就是最厉害的那个。东风首将兼护国大将军,东风凛。”
“东风?”辛云诧异,这可是国姓。
意识到自己的猜测可能是对的,之芳一阵后怕:“主子,这将军可是出了名的残暴,杀人不眨眼,我们还是小心为妙。”
咽咽口水,抬手摸到腰间,没有熟悉的软剑触感,之芳心里更加忐忑起来。
辛云愣愣地看着之芳,一脸感慨:“之芳,你怎么连他残不残暴都知道?”
“。。。”
之芳无力扶额,对自家小姐真是生不起一点点火气。
“主子,不是我知道太多,而是你知道太少。这些事只要到街上的小茶馆坐一天,或多或少都能听到些,都是大家口口相传的事。”
“是吗?看来是我太少出门了。”辛云自嘲了一下,而后眼神很是欣慰:“不过,还好有你在,有你在就什么都懂了。”
辛云搂起之芳的手臂,乖乖地依偎在之芳的颈湾中,很是安详地闭上了眼,享受着此刻的平静。
------题外话------
小剧场:
云:贾辛,假的假的
芳:吴方,查无此芳
蒙阿飞:合着就我最实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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