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芳身体一僵,而后又调整了一下姿势让辛云靠得更舒服些。虽然没说什么,但眼中是满满自责之色。
小姐一直都表现得和正常人无二,所以连她都几乎忘了,小姐其实......一点都不好。
要不是不合时宜,之芳真想给自己来一个大耳刮子。
她怎么会忘了,药丸、药浴、药膳、药汤......小姐的命全是靠药熬过来的。
自她九年前开始伺候小姐开始,小姐的生活圈子几乎就是山庄和药谷,平时别说是小酒馆,就连这次还是第一次出远门。
她怎么能说出这么伤害小姐的话,怎么能......
“之芳——”
“嗯?在!”之芳回神:“主子你说。”
辛云停顿了一下,才缓缓开口:“你说,我们真能找到药——”
“我不知道——”
之芳毫不犹豫地打断了辛云的话,露出一排灿烂无比的大白牙:“但我相信小姐肯定会没事的。”
她无法想象没有小姐会是什么样,所以她想也不会想。所以不管能不能找到药,小姐一定都不会有事!
“但愿——”
辛云低喃一声,缓缓睁开了眼睛,眼神毫无焦距地看向蔚蓝的天际。
这具身体当年被利箭穿心,虽没直接要命,也已是回天乏术。
或是命不该绝,上无山庄庄主陆凯花了半年的时间救回了她的命,耗尽了毕生医术让她活过了这十年,她真的很感激。
一想到那张慈祥的面容,辛云的脸色更是温和了起来。上无山庄庄主,那个给了她新生命的爷爷。
从现代穿越至此,她虽惜命但也是看淡了生死之人,此次出来寻药,也是不想让爷爷失望罢了。
上个月寻了五年的续命药终于有了线索,可不巧的是,爷爷在闭关,年伯伯一家又不在谷中,山庄里的那些人又视她如敌......
除了之芳之华和之朗,她没有完全能信任之人。所以,寻药这事只能由她亲自出马了。
这不,一出来就被盯上了。
尽管她从未出过山庄和药谷,对这个世界还多是停留在书中,但好在有之芳他们陪伴,便也不觉得有多难了。
“不好了!小海、小海!木头出事了!”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只见一个士兵慌里慌张地跑来,头盔都跑得遮了眼,气喘吁吁喊着。
来人打断了四人的谈话,瘦弱士兵也就是小海赶忙迎上去:“木头怎么了?”
“白、白、白副将伤口出血不止,眼看着就撑不下去了。
将军一气之下一刀就了了那军医,现在秦古近卫他们已经外出去寻大夫——”
“这关木头什么事!他今晚才会去守营,我刚和他换岗没多久!”
小海急得不行:他要听重点!重点!
“哎呀!木头正好在白副将病发的时候路过白副将的营帐。
好巧不巧就被守卫的兄弟推着去伙房帮忙端药,可白副将喝完药后就吐血晕死了。
军医直接被砍,熬药的伙夫和端药的木头被连带,正被李队长押去后场,说是要立即正法——”
“!”
慌张士兵的话还没说完,小海连长枪都没顾得上拿,一溜烟就跑没了影。
“等等我——”
“士兵大哥!”
士兵正要转身追小海,却被身后的传来的声音叫停了脚步。
辛云缓缓起身,眼中是一片清明:“带我去后场,我能救木头。”
“?”
士兵看着眼前弱不经风的辛云,一时愣得没了动作。
辛云打开包裹,露出里头的瓶瓶罐罐:
“我是大夫,能救白副将。”
因为木头的水,之芳的伤口才能这么快处理好。
大漠中,那点水不仅是一点水,更是一条人命。
——无情的分割线——
军营后场,正午烈日当空,地上的人一动不动地承受着地上灼烧的热气。
“饶命啊军爷!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贪了点小钱而已啊——”
“斩!”
“噗嗤!”
“咕碌碌——”
伙夫人头落地,话停与喉间,嘴巴连合上的机会都没有。
鲜血溅了一地,旁边一动不动的木头直接就被喷了半脸血,但他依然没有什么反应。
依旧脊梁直挺地跪着,头昂眼垂,没有一句怨言。
这摸样,看得李队长都忍不住皱了眉头:“木头,我虽信你,但军命难为。”
听言,木头的身形终于晃动了一下:
“木头知道,军营重地不会放过一切可疑。木头虽问心无愧,但已卷入其中,将军之令莫敢不从。”
哪怕是叫他去死......只不过,不是为了国家而死,他终究心有不甘——
李队长重重呼了口浊气,哪还不知木头的意思。
但将军命令已出,而且当下的情况又实在紧张,就算他相信木头是无辜的,可他终究不是将军。
“我亲自送你,黄泉路上怨我便可。”
李队长走上前,夺过行刑人的砍刀,不忍让这些士兵再亲自断送自己的同营弟兄。
“多谢李队长多年教导之恩,木头,无悔。”
说完,木头朝着李队长深深磕了个响头,背脊依旧直挺。
见此,李队长终是不忍闭眼深呼吸。
锐眼睁开,大手一挥,砍刀的刃峰划过尘灰,刀背反射出刺眼的白光,现场的士兵纷纷别开眼,没人想目睹接下来的一幕。
“不要!——”
“咻——”
血肉破裂声,没有——
脑袋落地声,没有——
疼痛,也没有——
“!”
木头猛然睁开眼,眼睛被冷汗浸得模糊,脸上血色尽失。
他,还活着——
眼前,是跪在地上满眼泪水的小海,还有目瞪口呆的同营弟兄。
这些鲜活的景象都在告诉他,他的头颈仍然完好。
“何人?”李队长大喝。
此刻的他手持砍刀保持着挥臂的姿势,除了眼珠子和嘴巴,全身都是僵硬的。
方才他只觉得后颈一凉,而后整个人便完全动弹不得,浑身都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酸麻感。
“李队长,是我。”辛云从后方走出,正面面对李队长。
蒙阿飞也走了过来,赶忙撤下李队长手中的砍刀。
四周的士兵这才反应过来,纷纷举兵相向辛云和蒙阿飞。
没等李队长开口,辛云晃晃手中的银针:“带我去白副将那,我能救他”自然也就救了木头。
辛云虽压粗嗓音,但音量不小,在场的人皆是一愣,包括动弹不得的李队长和绑跪在地上的木头。
李队长看着一脸认真的辛云,再看看地上正仰着头看向他的木头,目光沉了沉。
“好,我带你去。”
“多谢李队长”
辛云没在废话,直接抬手拔出银针。
后颈上的银针一拔,李队长只觉得酸麻感尽消,身体也能动弹了起来。
紧了紧手中的银针,擦去额角流下的冷汗,辛云心中一阵余悸。
还好,还好射中了。
她苦练飞针之技多年,虽不是炉火纯青,但近距离下还是能做到百发百中的。
方才好在她出手利落,不然就连她都有可能会人头落地。
现在也管不上后果了,她只知道要先救下木头。
“。。。”
李队长给了蒙阿飞一记眼刀,蒙阿飞立即会意,将砍刀递给了一旁的士兵。
蒙阿飞赶紧别开眼。乖乖,那李队长的眼神简直可以把他剥皮了。
“把木头带下去,没我的命令不许动他。”
“是!”
李队长下令,小海首个冲了上去扶起木头,随后又来了两个士兵将木头带了下去。
木头转过头看了看辛云,干得脱皮的嘴唇无声动了动。
“。。。”辛云点头同样无声回应。
那是一句无声的言谢......
“走吧,是生是死,就看你的造化了。”
李队长瞪了一眼辛云,辛云赶紧垂首作揖跟上,蒙阿飞也赶忙跟上。
之芳动身不得,保护辛云的责任自然就落到了蒙阿飞身上,没脱离危险前必须要时刻跟着。
李队长走得很快,正如他凌乱的内心一样。
辛云在审问时便没隐瞒自己会医术的事实,只不过没道明自己的实力。
李队长回想起方才的情况,心中对辛云的医术一时也没底,找不出对方的过错。
但无论怎么说,白副将急续救治,军营需要大夫,而目前就有个现成的大夫。
救下木头还是其次,能阻止事态继续恶化才是最重要的。
不管结果如何,他也不后悔自己的决定。
心里下了定论,李队长走得更加快了起来,三人很快便来到了白副将的营帐。
李队长命辛云和蒙阿飞在外候着,自己先走进去通报。片刻后,李队长又撩帘而出,将二人领了进去。
帐帘一撩,浓重的血腥之气扑面而来,地上还有一滩醒目无比的血渍,不难猜出就是那个倒霉军医遗留的。
辛云对血腥气并不陌生,毕竟自己就是个经常见血之人。
但一想到那军医被一刀了结的场景,她还是不禁咽了咽发干的咽喉。
“禀将军,人带到。”
李队长的声音响起,辛云下意识抬头,碧波般的水眸立即撞入一双深不见底的墨色俊目之中。
一时,相对无言——
黑甲红袍,蜜肌霸骨,俊朗的面容透着让人不容抗拒的威严。
这种人,就算一动不动也让人不敢直视,生怕一个呼吸间便是血色一片。
这,就是东风首将——东风凛。
------题外话------
小剧场:
云:我手抖。
蒙:我心抖
木头:我抖全身。
云、蒙:你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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