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东风凛当时的眼神,辛云打了个激灵,很是后怕。
当时,她以为自己耳膜肯定要被吼破了。
没曾想,这将军只是瞪了她片刻,便要她命人打水来洗头,而且每句话都要用吼的。
于是,就有了现在喉咙嚎得冒烟的她。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辛云在心中低喃,清清嗓子,继续拿起脸巾认命地给东风凛擦拭头发。
东风凛躺在卧椅上,闭目养神,一言不发。
万千乌发垂向地面,在辛云轻柔的擦拭下摇动着规律的幅度。
一旁的李队长看着眼前的景象,揉了揉眼,总觉得自己今天眼神是不是不太好。
方才贾军医给将军洗头时他就觉得有些怪异,现在贾军医不嚎叫了,这景象越看越觉得岁月静好。
贾军医那小手,黑是黑了点,但这手法怎么看怎么舒服。
李队长越看越能想起自己娘子给自己洗头时的场景,最后干脆低头不看,免得心酸。
咦?他怎么会有这想法?而且还是两个男的...
李队长还在胡思乱想中,东风凛倒是依旧一动不动,仍随辛云摆弄头发。
“嘶啦——”
“杀啊!——”
“东风凛纳命来!”
营帐被划出数道口子,几道身影从帐外闯入,各个利刃在手,目露凶光。
八人将东风凛与辛云团团围住,帐篷外则不断传起厮杀声,规模似乎还不小。
面对此般情景,东风凛依旧闭目,眼皮无丝毫颤动。如果不看他起伏的胸膛,还真像个死人。
东风凛是淡定了,辛云不是啊。
李队长干站着干嘛?守营的呢?怎么都不动啊!
辛云眼珠子转动极快,但身体还是一动不动。
不是她不想动,而是她怕动了自己的命也就没了。天晓得她腿都有些发软了,这东风凛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都揪出来了?”东风凛问。
“禀将军,尽数揪完。”李队长答。
“无漏?”
“无!”
他们在说什么?
东风凛和李队长你一言我一语的,辛云听得毫无头绪,但手上擦头发的动作还是不敢停。
现在都什么情况了,这两人还有心情闲聊?
“没想到你还有这命说话,看来,老天都想要我们摘活的。这新鲜的脑袋,说不准还能多出几万两。”
“哈哈哈”
“哈哈哈——”
东风凛抠抠耳朵,语气中已散出不少躁意:“真吵,除了吧。”
“。。。”
“少废话!给我杀!”
高队长命令一处,八人齐齐动刀,辛云见此就要起身逃跑。
“啊!——”
“噗嗤——”
眨眼间,八个倒了三...
“嘶——”
“哗——嘭——”
又眨眼间,五个倒了两。
从天而降的秦古一刀两个,简直杀得不要太痛快。
“继续。”
东风凛不耐烦地来了一句,拉回了辛云的神经。
“。。。”
这都什么情况了?他还想着擦头发!
可...吐槽归吐槽,迫使自己镇静下来后,辛云还是重新铺开了被她抓皱的脸巾,继续擦拭长发。
正主都不怕死,她怕有个甚?
就这样,在血光四溅中,辛云经历了此生最难忘怀的擦头发体验。
不出五分钟,最难搞的高队长也被李队长一刀劈了,全场恢复寂静,就连帐外也没了声音。
辛云透过帐篷上的破洞往外看,看到的就是士兵收拾尸体的场景。
赶忙收回目光,继续她悲惨的擦头发奴役生活。
秦古甩甩剑上的血渍,向东风凛汇报:“禀将军,逆贼已尽数除尽,北月使者一干人等也已送回敌营。”
送回是送回了,但难免有所磕碰,这就不是他们能控制的了。
“。。。”
“将军请指示!”
“。。。”
一阵寂静后,辛云尴尬地笑了笑,还是忍不住开口说道:
“那个,将军,好像睡着了...”
“。。。”
秦古、李队长抬头,见自家将军呼吸稳妥,俨然一副熟睡的模样。
“贾军医,今天是第三天了。”
李队长低声提醒,生怕自家将军是毒发昏迷。
“将军一向浅眠,贾军医你要不看看。”秦古看向辛云,虽然是冰块脸,但表情和李队长的一样。
“。。。”
辛云还能说什么,她这么专业的按摩手法,按睡的是有,按死的倒还没有过。
“将军近日操劳,加上药物作用,嗜睡是正常的。”
只是没想到这环境下他居然也能睡。辛云腹诽。
由于信得过辛云,两人立即默契地处理起尸体,命人整理帐篷。
不出一刻钟,帐篷里里外外都被清理得和起初无异,就连空气中的血腥味都几乎闻不到。
期间一直擦拭头发的辛云终于停下了动作,给自己的奴役史划上了逗号。
但仅仅是逗号......
筋骨还没松完,辛云就听到帐外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药!药!贾军医、贾军医!”
话语未落,一个灰头土脸、一身黄沙战甲的人影便冲入了帐内。
来人身后背着一大包裹,手里还抓着马鞭,一看就是快马赶回的。
“白副将!”
秦古和李队长后脚也赶了进来。
来人正是寻药归来的白置起。
“贾军医,还有两味药、还有两味药,我问遍了各大药庄,一味没有,一味根本没人不知道。”
“哪两味?”
“盘天根和紫龙五尺藤。”
“药不齐,这该如何是好?”李队长开始急了。
这可是关乎将军性命之事,马虎不得。
“无碍,把药给我,你们看好将军,我自有办法。”
辛云没有过多解释,抖着手扛过包裹就往医帐赶去。
辛云走后,三人才意识到自家将军还没清醒,而是在如此吵杂的环境下。
“十三怎么了?”
白置起本就精神紧绷,一看东风凛闭眼的模样,更是激动得就要冲过去,好在被李队长拦住了。
“贾军医说将军只是睡了,请白少爷回营休整,我会在此守卫将军。”
秦古的话白置起怎会不信,立即不敢再大声喧喊,转身便回自己的营帐赶紧清理自己。
只要十三没事,一切都好说!
医帐——
“哐当!——”木盆落地声。
“小、表弟!你你、你怎么了?”
“没事、没事,快生烤炉子,把这几味烘成细末。”
“还没事!”
这一身的血渍,一脸的血印子,这叫没事!
之芳赶紧拉住辛云一阵检查,确定真没受伤才作罢。
“这些都是那些刺客的,我真的没事。你快去处理药材,今日已经是第三天,不能拖了。”
辛云将几味药材塞到之芳怀中,也没跟她多解释,转身便进入帐篷忙活起来。
“。。。”
怀中的药材很轻,但之芳现在只想将这些东西给烧掉。
不是被咬就是被殃及,小姐每次从那将军营里出来,就没有好过!
必须要赶快离开!
之芳狠狠瞪向主营方向,龇牙咧嘴好一会儿才气得跺脚去处理药材。
如果以后有机会,她定要和之朗携手修理那个将军!
至于,为什么携手?
因为她自己打不过......
医帐内——
碾、锤、搅、淬,千百般手法如翻花织云,几十种药材逐渐分解,没有浪费丝毫。
最后,也是最关键的成分:
一只土碗,一把匕首
辛云解开手腕上的布条,看着上面还没愈合的咬伤,太阳穴如击鼓般涨痛起来。
由于十年浸药的原因,她的血已经是难得的药血。
不说解百毒那么夸张,只要不是十分罕见的剧毒,她的血一般都能解决。
白置起寻不到紫龙五尺藤其实在她意料之中,毕竟那是稀罕物。
寻药也仅是个借口,有了这些药物的掩盖,她的血便不会暴露。
爷爷嘱咐过,不能泄露她身带药血的秘密,否则不知道会惹来什么祸端。
故而,这便成了她最重要的底牌。
紫龙五尺藤是三日遥解药的一味主药引,没有紫龙五尺藤,整副解药便激不出真正的药效。
所以,只要白置起能寻到药材,无论多少,她都有把握不给往后记录医册时留下把柄。
东风凛身为一国主将,行医用药皆会登记造册,她这个半路冒出来的军医更是重点记录对象。
目前她用在东风凛身上的药物记录往后都会有御医复查,利用白置起来掩盖事实也是形势所迫。
反正,只要结果一样,能治好东风凛便成。
“这下,真的还清你的救命之恩了。”
眨眼间,手起刀落,鲜血流出。
疼痛的分割线——
“十三、十三,醒醒——”
白置起戳戳东风凛的胳膊,见对方没反应,又戳了戳,直到东风凛眼皮颤动才停手。
看到东风凛刚睡醒眼皮松弛的模样,白置起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个大将军,何曾如此深眠过。
东风凛揉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只觉得浑身筋骨发软:“什么时辰?”
“未时,你已经睡了两个时辰了。”
这大白天的,能深眠两个时辰,放在别人身上可能还正常,但放在他这好友身上还真不正常。
“?”东风凛难得眼带疑惑。
看了看窗外的日头,东风凛这才算相信了白置起的话。
他真睡了这么久?
他只记得,他被那弱鸡军医泼了一头墨,气得他差点没大开杀戒。
但为了把戏做足些,干脆就让那混小子尝尝苦头,装出一副他病危需要急救的情景。
加上先前让秦古在北月高调寻药,只要让他们看到这假象,他们必会松懈防备倾巢而出,不放过此般取他性命的良机。
这些都在他意料之中,只是,他没想到那混小子手法如此精妙。
洗头时他只觉得头脑轻松,贼人来时他便来了困意,最后还真的睡过去了——
------题外话------
小剧场
芳:呐,我先说明,不是我不想打,而是我打不过。
远在别地的朗:(不屑地翻白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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