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风凛揉着眉宇,想减轻脑袋的混胀感:“都清干净了吗?”他指的是刺客。
李队长汇报情况:
“回将军,混在营中的北月细作已全盘揪出。部分在袭击时被杀,还有一小部分活着,已扣在后营等候将军发落。
有几个受不了刑,已经招出他们是受高队长的直接指示,取得将军首级便能得北月绝王的军爵拔升和黄金赏赐。”
“北月上!”
白置起气得跳脚,眼中充满了杀气。
东风凛却没有过多动作,仿佛这早在他意料之中。
“何大使那边处理如何?”
“何大使已悉数处理好受降事宜,详细卷宗后续会呈上。”秦古说道。
“嗯,既然事情已经处理好,明日便班师回朝。白二,下道明日启程的军令。李纲,将战俘处理好,没用处的都杀了。秦古,书信告知阿三他们,事成后停手回朝汇合。”
“遵令!”三人异口同声。
随后,李队长和秦古都走了,但白置起没有要走的意思。
“你的身体怎么样?”
“你想我怎么样?”
“。。。”
东风凛一个眼神瞟来,白置起还真看不出他有不舒服的地方。
当然,除了腹部上那显眼的包扎布条。
“如果不是我中了那贼人的激将法,我们也不会误入流沙区中,让他们有下黑手的机会。”
“他们用阿水的事激你,你上当也在情理之中。”阿水的事情白二一直走不出,这他是知道的。
“但你违反军令也是事实,罚半年俸禄,步行回朝。”
“是!全凭将军处置。”
叫他偿命都行,更何况是这点责罚。
“你放心,我已经将药寻回,贾军医说他能解决。”
“他?呵,虽不是细作,但也绝不是什么好货。”
“。。。”
彻底排除了细作的嫌疑,又有救活一军主副将和无数士兵的军功...这还不算好人的话,那他也不知该说什么了。
白置起选择暂时闭嘴,心里想着:回头多给贾军医谋福祉便好。
东风凛没理会白置起,松开轻揉穴道的手掌,缓缓闭上眼,回想起那句恍惚的话语。
“救你,不知是对是错——”
虽然当是他精神恍惚,但肯定没听错。那种嗓音,全营也就那弱鸡说得出。
——
天黑之际,在秦古、李队长和白置起的焦急期待下,帐篷外头终于传来了通报声。
“报!草民呈药物求见。”
“近!快进来!”白置起喊得最快。
之芳手捧托盘,垂首走入,后方并无旁人。
“怎么是你?贾军医呢”白置起问道。
“回副将,贾军医劳累过度,已经累倒在床。但请将军放心,贾军医已将服药要领告知草民,嘱咐草民来服侍将军用药。”
之芳嘴上恭敬得不行,但心里比跑马场还闹腾:
小姐为了这破将军,累都手都颤了,拿张纸都拿不稳。送药这点破事,她来就行,不用她家小姐出手。
“。。。”
“什么?贾军医累倒了?”
全场也就白置起发声,剩下的人哪个不知其中原委。
守夜三日,劳心劳累,就贾军医那小身板,累倒只是迟早的事。
“将药呈上。”东风凛发声,打断白置起含在口中的问话。
之芳依旧垂着脸缓缓上前,全程只看托盘上的药丸。
三颗药丸,一味黑色、一味褐色、一味暗红泛紫,皆为小指甲大小,味道也是各不相同。
黑色苦烈、褐色酸浓、红紫色味道更是奇怪,道不清说不明,就连呆在药谷多年的她也很难接受这混杂气味。
莫不是小姐想整整这将军?
但一想到自家小姐的品行,之芳立即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心中还在胡思乱想,人已到了榻前。
“请将军过目,如没问题,草民立即为将军准备服药。”
“没问题、没问题,快点快点!”
白置起哪还管这药有什么问题,三天已至,再大的问题都没有东风凛的生命问题重要。
见东风凛没有反对的意思,之芳便将托盘稳稳放到桌上,当着在场四人的面用银针试药。
银针插入药丸,拔出并无异样。
之芳每种都用银针挑下一些沫置于口中,每次眼泪都差点飙出。
这药闻着难吃,现在舔舔才知道是有多难吃。
仅仅是一点药沫就比喝一缸黄连水还痛苦,她更加笃定小姐是要整这将军的。
看到之芳试药的举动,白置起心中对辛云的感激愈发浓重。
有这样的人在,十三肯定会无事!
虽然脸上不露声色,但之芳还是喝了碗水压下酸苦味后才能开口:
“贾、咳、贾军医嘱咐,药丸要一颗一颗依次服,不得掺水服送。黑色为先,五息后褐色次之,三息后服下最后一颗。”
说完,之芳退到最尾,开始幸灾乐祸,心中欢叫:无水慢服,折磨不死你!
白置起也不等东风凛吩咐了,直接将整个托盘端起,来到榻前。
此时的东风凛虽面无异色,但一直未离塌的动作还是出卖了他的身体情况。
他现在,的确使不出过多气力。
从午时醒来开始,他便觉得气力渐失,心口隐隐作痛,他甚至已做好最坏准备。
只有在这时,东风凛才开始意识到辛云医术的不寻常。
东风凛拿起散发着幽幽苦味的黑色药丸,连看都不多看,直接入口进腹,面无异色。
“。。。”
之芳皱眉,心中顿生疑惑:这将军莫不是没有味觉?
五息过后,褐色药丸进腹,依旧闭目养神,面无异色。
“???”
之芳瞪大眼睛,愣是想看出对方的破绽:她不信、她不信,难道他不是人?
三息过后,在之芳“火热”的目光下,东风凛拿起了最后一颗药丸。
松手、入口、皱眉、睁眼,动作流利快速。
他皱眉了!
之芳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身体不禁前倾想看得更清楚些。
“怎么?”
看到东风凛的反应,最紧张的莫过于白置起。
药丸入腹,东风凛斜眼看了之芳一眼,惊得之芳秒速低下头颅。
我的乖乖,真是好奇害死猫。
之芳默默安抚自己的小心脏,不敢再抬头。
“无碍。”
说完,继续闭上眼,再无动作。
“。。。”
全场一阵寂静,就当事人最淡定。
“这就完了?”
白置起看看东风凛,看看同样一脸无知的李队长,再看看依旧冷着面的秦古,最后才定格在缩在后头的之芳身上。
之芳感应到白置起的目光,立即回道:
“回副将,贾军医说了,请将军服药后好生休息,禁食禁水,直到明日午时前便可。草民会守在帐外,有情况草民会立即告知贾军医。”
“。。。”
就这么简单?
随后,李队长和之芳退到营帐外,秦古藏于暗处守夜,白置起就守在榻前,随时关注东风凛的动态。
一时间,营内再次恢复宁静,东风凛紧皱的眉头渐渐松开。
尽管口中百味交集,但最后那颗药丸中隐藏的锈腥味还是被他捕捉到了。
那味道,他再熟悉不过,是人血的味道。
看来,还真的有必要好好留意那个贾军医了。
“阿嘁!——”
正给自己处理伤口的辛云冷不丁打了个喷嚏,手一抖又是一场痛觉神经的狂欢。
“嘶——呼——呼——”
微凉的气流拂过腕上的伤口,缓解了不少疼痛。
咬伤加刀伤,真是挺难看的。
她也不想伤上加伤,只是为了不想让之芳发现一样,只好用原伤口做掩护了。
给自己重新包扎好伤口后,辛云陷入了沉思。
因为入药需要的血不少,她特地将药丸制得味浓些。而且依次服用不得配水能让药味更持久和混杂,之芳光是闻都闻不出,满腔苦涩的情况下应该更难区分了。
他,应该没发现吧。
摇摇头,收拾好东西,躺下,歇息。
一夜无事,辛云醒来收拾好自己后看天色还早,便去伙房找蒙阿飞借炉灶熬粥了。
见辛云处理食材手法娴熟,没有需要帮忙意思,蒙阿飞一边生火一边感慨:
“贾阿弟,你真是我见过最厉害的医者了。”
“蒙大哥说笑了,我只是受家人眷爱才有机会学得医术一二,还不成气候。”
相比于爷爷和年伯伯还有年大哥,她这医术还真不算什么。
“贾阿弟你就别谦虚了,现在军营里谁人不知你。断腿的、断手的、破肚的都能被你救回来,整个军营的人现在都把你当活菩萨供着呢。”
说着还不忘指指不远处巡逻的几个士兵:
“你看那个,七天前被你救了一命,每次一出去回来必带点野沙棘让我托给你。还有那个,最喜欢给你挖新鲜的野草根,还有——”
蒙阿飞这么一说根本停不下来,里里外外把几个士兵都点了一遍名。
辛云含笑听着,有时还顺着蒙阿飞的指示看向那些士兵,收到的就是一张又一张充满感谢的笑脸。
这种感觉,真好。
直到粥快煮好时,辛云才打断了蒙阿飞的喋喋不休。
“蒙大哥,你后头有什么打算?”
战争都结束了,蒙大哥不是正规收编的军伙夫,没有造册,回城后想要离开并不难。
“我本就是四处漂泊之人,到哪都能活。之前本想着回南阳继续干镖师行当,但这次既然要随军回东风,我干脆就留在东风好了,反正我手脚健全,饿不死。”
“我们两个也打算随军回城,到时我们不妨结伴一同离开。”
“哈哈哈,也好,我们就一同来一同走,也不枉共患难一场。”
两人都心知肚明,一个是南阳人,一个是女子,都不可能继续留在东风军队里,离开是迟早的事。
两人又闲聊了一会儿,粥才真正煮好。
辛云盛好米粥,端着托盘便前往将军主营了。蒙阿飞看着辛云渐渐远去的身影,不自觉叹了一口气。
心中默默给辛云祈祷,只希望这回去的路不要出什么幺蛾子就好。
------题外话------
小剧场
芳:这绝对不是人!是变态!
云:看,大家的眼睛是雪亮的,我没冤枉人哈。
凛:(磨刀嚯嚯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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