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点点头,答应了俺答的请求,封他为北地副总督,必要时应曾铣之命,协理军务。
钟离在原地休整一天后,率领五千精兵在俺答等人的带领下,巡行北地一个多月,这期间,后勤部队源源不断地供给给养,钟离的队伍没有吃过北地一粒粮食,拿过一点东西,相反,一路上还接济了不少贫苦百姓,还给他们看病。这一路下来,北地人特别是主要的部落,都知道了北地已经归顺了朝廷,成为了朝廷治下,大明皇帝亲自巡行北地,黄罗伞盖过去之后,百姓们都感念这位仁慈的大明皇帝。
一个多月的时间,曾铣和俺答在北地建立了三级衙门,吏部从各地选调的官员也陆续到位,一些精通北地话和汉话的人得到重用。尤其是边境城镇的开放,北地人和汉人可以自由贸易除了铁和盐巴之外的生活物资,一时间,原来的边防线成了一条充满活力的贸易线。
每一个交易的城镇,都设立了管理贸易秩序的互市监,主要的官员由汉人和北地人担任,这样能及时处理贸易中的一些纠纷,使得双方都很信任。
钟离深知这些管理衙门,一不注意就会产生徇私之心,因此,让曾铣制定了严格的章程,要求他们认真遵守,敢有徇私舞弊者严惩不贷。
不过是几个月的时间,钟离得到了各省和北地官员的奏报,锦衣卫的各处密探也发来消息,现在北地和北地接壤的省份一派祥和,生产和贸易陆续发展繁荣起来。
骑着骆驼的北地人,已经能到达江南一带做生意,而江南的商人也到达了北地。
路引制度的改革,大大释放了人身束缚;对商人身份地位的重视,让这个阶层的活力大增,各地组建了带有协调自律性的商会,贸易空前繁荣起来。
几个月后,小王子和俺答带着贡品亲自进京,面见皇帝,表示感谢。他们说万万没想到,此前还是剑拔弩张的局面,钟离的一次御驾亲征,不但使得双方化干戈为玉帛,还让北地的民生得到了极大的改善,北地的百姓对小王子和俺答都很满意,更是改变了对朝廷的看法,现在对汉人十分友好,对于汉人官员也不再抵触。
周通作为吏部尚书,还倡导关内的官员轮换到北地任职,任期三年,三年成绩卓著者,回到关内提拔重用,还有钟离亲封的赏赐,对于北地的本地官员,也让他们到关内任职,增长他们的见识,这些人回去之后,都成了拥戴朝廷并带动周边人的中坚力量。
转眼又是一年的春节,钟离平定了北地之后,难得休整了一段时间,和几位妃子在宫中度过了一段相对稳定的时光。
官员们已经调整到位,至于地方事务,钟离交给阁部处理,每个大学士都有一定的权力,因此,那些严嵩余党还有以前一些浑水摸鱼上位的庸才,统统被拿下。
地方上除了东部、南部沿海不时传来倭寇入侵的消息之外,其他的地方开始逐渐太平,钟离大力推行的新政,让老百姓看到了希望,因为饥饿贫困而导致的百姓起事逐渐减少,个别状况,各地官府也不再是简单的剿灭,而是以安抚为主,这样一年下来,各地基本太平。
到了年底,莫小二率领户部的主事们来给钟离汇报,一年下来,朝廷国库中的银子剩余了一千多万两,粮食各地官仓累计一千万担,其中北地首次设立了赈灾粮仓五处,存粮一百万担。
钟离拿过账簿看了看,粮食、布匹、茶叶、瓷器等等都整理的清清楚楚,钟离交给西莉莉说:“账目的事儿,由皇后娘娘兼任朕的理财顾问,以后这种事儿可以交给娘娘过目就行,我只要个总数即可。你们都辛苦了,小二带着一帮人没白没黑的干,我都听说了,这样吧,你们今年全部双俸,回家和家人过个好年。”
除了莫小二,那些户部的主要官员高高兴兴的回去了。
他们走了以后,钟离和莫小二等人聊天就随和了。钟离让朱顺去御膳房传了酒菜,君臣二人边喝酒边聊天。
钟离问:“小二,怎么样在江南这一年有什么感受,说来听听。”
莫小二习惯了跪拜,刚要起身,钟离摆手说:“不用,咱俩说话,你只管说来就是,怎么还这么生分了呢。”
莫小二小声谦卑地说:“虽然我知道您这皇帝是怎么回事,可是,现在是您不但当上了而且当的非常出色,可以说是古往今来第一英明之君,这是上天的垂爱,我不认为您是冒充的,相反,是名正言顺的,比正统的还要正统一万倍。想这姓朱的老祖宗,也不过是一个叫要饭的出身,当年还是个光头。汉朝的开国皇帝刘邦,也不过是小混混,所谓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谁能给天下百姓带来安稳日子谁就是正统,相反,以前那些虽然血统是正统,不过是些赝品,早就该让他们滚蛋了!”
莫小二的这番话,让钟离刮目相看。
钟离说:“咦,小二,人家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没想到你在江南主政一年,思想上居然这么成熟了,实在是出乎我的意料。”
莫小二弓弓身子说:“陛下,这可不是我自己想出来的,这是我在民间微服私访得到的感受。”
钟离喝了一口龍湾重酿说:“小二,你也学会微服私访了?”
莫小二说:“我虽然文化不高,但是跟着您就是照着葫芦画瓢,也学了不少本事,您让那些选拔出来的青年才俊跟着我,这帮家伙说起来头头是道,我自然说不过他们,可是,我这人务实,我就在务实上拿捏他们。”
“我安排他们一件事儿,我就偷偷去现场访听坊间的意见,到了时候,他们想轻描淡写第地蒙混过去,哪里那么容易呢,我可是有第一手的资料,这样,那些干活不扎实的都被用事实批驳的哑口无言。这样一来,逼着他们把差事干扎实。”
“好,不亏是我的二舅子,果然没有让我失望,这一年你可是受累了,来,干一杯!”
钟离和莫小二碰了酒杯,一饮而尽。
莫小二摇摇头说:“我哪里是受累,简直是享福,走到哪里人家都敬奉着,都知道我是户部尚书还是国舅,哎呀,起初到我那里送礼的人简直是络绎不绝。可是,我不能给您坏了章程啊。于是,我就在衙门口发了告示:奉旨,不准接受送礼,否则,均斩!”
钟离嘿嘿一笑乐了,说:“管用吗?”
莫小二说:“有些是不敢再来了,可是,有些人还是大着胆子来,变着法儿的来,我的探子告诉我说,有人说这个莫小二是在装清廉,天下哪有不吃肉腥的猫儿呢,那是做做样子罢了。”
钟离摇摇头,这种走后门送礼的风气自古如此,已经深入骨髓,那句话怎么说的来“官儿不打送礼的”。再说了,有些官儿作秀,表面上骂那些送礼的,实际上背后照收不误,这样的结果就是,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一些官员因为对上级的假清廉信以为真,真的不去送了,结果,什么好事都没捞着还被穿小鞋,相反,那些顶风而上的人因为送了礼得到重用,他们更加坚定了有钱能使鬼推磨的想法。
这样的结果就是恶性循环,每一个新官上任,自然都将一套礼义廉耻的严词,事实上,那些听者嘴里虽然高颂赞歌,心里早就盘算开这个新来的是喜欢吃酸还是吃辣啊,是喜欢胖的还是瘦的,是喜欢字画还是古玩,是喜欢真金白银呢还是豪宅美女,就这样,不但打听出了新来的八辈祖宗是干啥的,甚至他家的狗是单眼皮还是双眼皮都知道。
接下来,即便这个新任的有点礼义廉耻,架不住下属们那无孔不入的钻营,你不吃酸?好,来给你上甜的。你不吃甜的?好,给你上辣的。你不吃辣的?好,给你上苦的……什么叫防不胜防,总有一个招数让你上道。
一旦入了人家的瓮中,那可就完蛋了,以后啥事都得看人家的眼色行事了。
钟离想到这里,就问莫小二说:“那你是怎么办的?”
莫小二说:“我贴了告示的当天晚上,一个县令带着一小箱子黄金给我送礼,居然还买通了门子,把他引到了我的住处。我当时火冒三丈,直接让人把县令关进了大牢,还有那个门子也给抓了起来。”
第二天,我在闹事公开打了这个县令二十板子,把他的黄金充公,还把他贬成了县丞,那个门子也被我打了二十板子,到边防劳役一年。
这件事儿,轰动极大。我还当众说:“我莫小二是户部尚书,还是皇亲国戚,皇帝身边的红人,我能去干那些有损圣上威严的事儿吗?我莫小二光皇帝的奖赏就家财万贯,我能稀罕你们那点小钱吗?我家的夫人倾国倾城,我能喜欢你们送的浅薄杨柳吗?下一次,谁敢在送礼,我就先斩后奏。你们想升官发财,可以,你们给老子干出成绩来,老百姓认可你们,老子就亲自给你们向皇帝举荐,干不好,直接把你们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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