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道州孟家
即便孟府今日没人上山请他下山，他也有此打算。
“这些都是为了这具病弱的身体，好有更多的精元炼气！所谓磨刀不误砍柴工，万丈高楼平地起！可不能向前任那样竭泽而渔，饮鸩止渴啦！”
简单收拾一番，停止了半日的修行。李谪凡跟平常一样，来到师尊灵位前上了三炷香，深深跪伏而下。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马肃风满打满算也是教导了前任三年时间，虽然身为小小道童，三年间打杂、采药、做苦力活的时间居多，但毕竟马肃风是他入道一途的引路人，而且母亲也是得了他的灵药玉符才一扫阴霾，药到病除。
这二者，无论哪一条，都值得为他守孝磕头。
做完这一切，恰巧传来了敲门声，打开门一看，是个中年汉子，衣服料子倒是不差，看其打扮却似乎是个下人模样。
有先前金翅鸟的报信，李谪凡也无甚惊讶。而且融合了前任的记忆，也吸纳了其大部分神魂，精神强大，过目不忘，记忆力很好。
稍稍回忆就想起了这人是谁，来人正是孟家的一个下人，孟老太爷身边的管家柴智。
中年男子道：“三少爷，你总算开门了。”
李谪凡的姥爷，也就是孟老太爷，有两个儿子，也就是他的两个舅舅。
大舅有两个儿子，年龄都比他大，而二舅又无子嗣，又因李谪凡随母亲自小住在孟府，排行老三，孟老太爷经常唤他孟三，故而孟府些许下人面上也会称呼他一声三少爷。
李谪凡没有过分热情或者冷淡，只是平平常常问了一句：“柴管事却是为何而来？”
柴管事跟随孟老太爷多年，在下人中也算极有地位的，按理说一般跑腿的事，还不需要他出马，只见他道：“三少爷，山中清苦，老太爷让我来望望您，瞧您，可是清瘦了不少啊！”语气之中满是长辈般的心疼。
柴管事对这三少爷确实印象不深刻，到如今又不得不腆着老脸讨好。近期孟家接连发生了那样的怪事，第三代就剩下了小姐一个姑娘家，大爷也染了怪病，卧床不起，恐怕也是迟早的事，二爷多年前习武受了伤，残躯之身，而且失去了生育能力，看如今情形，说不准哪天这个不太受亲近的三少爷就当家做主了。因此这次奉老太爷之命，请他下山回家，柴管事也是小心翼翼，生怕说了不该说的话。
李谪凡心里却是明白柴管家此行的目的，只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李谪凡到底不是从前那个李谪凡，经历过现代社会，又是成年人，对于世故人情，总比原先那个通透许多。
他开口问道：“柴管事还没说，来我这里做什么？不妨直说。”
柴管事脸色微红，知道三少爷已不是小娃，哄骗不得，只好直言道：“老太爷好久没见您了是真，希望你抽时间下山见一见，老太爷年纪大了，他怕以后没有机会了。还有……前两天大少爷和二少爷走了……大老爷恐怕也支撑不了多久了！”
李谪凡虽然有心理准备，但听到这样的消息，还是略微有些惊讶。
孟家如今的情况，老太爷年迈，两位少爷齐齐病逝，大爷也相继病倒，也就二爷一个残躯之身，这意味着孟家这庞大的家产，怕是后继无人了。
若是寻常百姓家也就罢了，而道州府有三大家族盘踞，孟家便是其一，所占资源和产业那是极为庞大，若是孟家如今的情势流传而出，处境将是群狼环伺。
李谪凡沉默一会，说道：“这样吧，你先下山，明日一早我跟你回去。也许久……没有回去见一见母亲了。”
柴管事也是略微诧异，没想到这一趟这么顺利，他连忙称好。“那我去备好马车明天一早就来接您。”
柴管事走后，李谪凡回到静室，他思考着如今孟府的情势。
两位表哥都是文武双全，虽不说武道上有大多成就，但身体也算是强健壮硕，怎么会突然离奇病死？是鬼邪缠身，妖物附体，还是阴谋算计？这与师尊的死有没有关联？
还有这次孟老太爷请自己下山，无非就是商讨孟家继承人之事，面对修道和俗世权贵，自己又该如何选？
下山前，这些问题，心里都应该有所理清，然后做到心底有数，当断则断。
一直通盘考虑了半柱香时间，喝了两陶碗药气刺鼻的‘大补汤’，这才取出一沓黄色符纸，开始画符。
李谪凡在整理马肃风遗物时，翻找出师尊宝爱异常的八卦乾坤袋，他没有忍心付之一炬。
八卦袋里的“宝贝”稍稍分类，主要分为三大类:一方大印和十沓黄纸符箓，三瓶固本丹丸和一柄三尺长百年桃木剑。
他没有翻到引气诀和炼气功法，因为功法平时都是师尊口口相传。
不过，在翻看一沓符箓时，倒是另有发现。有本《天华宝箓》竟夹在一沓符箓之中。
宝箓即符箓。这是记录各种符箓的书籍。
符之一道，博大精深，天华宝箓上，共有常用符箓一百零八道。
按用途，这些符箓有护身、祈天、镇宅、治病、驱邪、杀伐等等之分；
按用法又分为带身符（将符箓缄封，令病人佩戴，当初马肃风就赐给了李谪凡母亲一枚带身符）、吞符（烧化后溶于水中吞服）、贴用符、洗用符（化水清洗）等。
前任自从得了兽皮纸，只醉心炼神之法，对炼气和制符丝毫不感兴趣。
这也导致了后来的悲剧。
李谪凡这三个月，除了炼气，还有就是把时间精力都耗费在画符之上，因为他发现，画符对神魂有着不小的消耗，这样可以减轻不少身体的负担。
当李谪凡停止画符，走出道观。
已是夕阳西下，百鸟归巢。
他站在松坡下打坐石上，对着群山发出一声清亮的啸叫。
啸叫声山巅沟谷里回荡，悠长而婉转。刹那间，在天空中飞翔的鸟儿就像接到了神秘的指令，呼啦啦，全都振翅向他飞来。
数百只鸟儿在他头顶盘旋，叽叽喳喳，吵成一团。
李谪凡对着鸟群嘀咕了几句，顿时道袍一挥，群鸟顿时飞散，最后唯独留几只大眼球蜂鸟。
喧闹的松坡下又恢复一片幽寂。
此蜂鸟并非真的禽鸟，而是可以以假乱真的机关傀儡兽，它们凸出的眼球，其实是两个留影珠。
暮色之下，李谪凡盘膝坐在打坐石上，消化这群鸟儿带来的繁杂讯息，以及观看留影珠投影之像，从中剥离出有价值的部分，然后总体分析研判。
……
打坐石上，寒风凛冽，但此刻李谪凡的额头上却浸出了细密的汗珠。
从繁杂的成千上万的讯息中筛选有用的内容，是极其耗费心神的，但李谪凡如今神魂是何其强大，恁是在一炷香的时间捕捉到几条关键信息和画面。
道州府城天青坊有家花楼，闻名遐迩。花楼的掌柜，据说有着一张完美无瑕的脸，很多公子王侯都慕名而来，想要一睹真容。
两位表哥出事前，就曾逛过花楼，几度流连忘返，不理族中事务。
病倒后，孟府就多次出现过这样诡异画面。
每逢子时，皓月当空，病倒在床榻的两位表哥的房间灯火摇曳，人影浮动，甚至传出阵阵欢声荡语，令人浮想联翩，但好几次，大爷带人撞开门窗进入一看，并未寻到半个人影，只见到床榻上一片凌乱，病患者脸色更加苍白，身体虚浮，但嘴角却挂着淫邪之笑，仿佛经历着什么销魂之事。
“闹鬼啊！”有下人惊悚一吼，孟家的家奴下人顿作鸟兽散，自此孟家侍女仆从几乎走了一半，留下来的，都是些忠仆或者无处可去的苦命人。
“鬼邪附身？”李谪凡轻笑摇头，循着所有画面追踪而去，最终一张橘子皮似的老脸露出水面，忽然，一双混浊的双眼似是透过虚空，闪现一抹凶狠。
“找死！”冷冰冰的声音好像从阿鼻地狱飘起。
李谪凡轻呔一声，轻松化解这波元神攻击，若是换成普通人，就刚才的两个字就能将其震成痴呆或元神萎靡。
很快，又是一张完美无瑕的脸，这是一张奇特地脸，深究一看，却觉得朦胧不清，看不真切，却是由心觉得这是世间最美的。
由远及近，那张脸将头靠在他胸前，一股少女的体香同时钻进李谪凡的鼻孔，让他热血上涌，心跳如雷。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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