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句话叫,人的名,树的影。还有句话叫,酒香不怕巷子深。
一夜之间,浑身酒气的鬼先生就像从巷子里飘出来的酒香一般,在绿藤市声名远扬。绿藤市的特产是臭豆腐,这一次鬼先生的名声比臭豆腐还要响亮。
电视、网络、报纸,所有人们能看到的地方,都有鬼先生的故事:
一个名叫郝倩的女明星,因为之前被人非礼,所以想要求助鬼先生惩治恶人,却不曾想鬼先生色心大发,将郝倩狠狠地推倒……就在鬼先生欲行禽兽之事的时候,老实巴交的陈管家打酱油路过,一番争执下,鬼先生恼羞成怒,不仅奸杀了郝倩,还将陈管家也一并杀害。
物证自然是郝倩和陈管家的尸体,而人证则是一名躲在巷子角落里的女记者。原本这名女记者是想跟踪郝倩,看能不能拍到一些花边新闻,放到第二天的娱乐报纸头版上,却不曾想目击了整个犯罪经过,并用摄像机拍摄了下来。可惜的是,她终究还是被鬼先生发现了,在逃跑的过程中摔坏了摄像机。
人证物证俱在,事实清楚,绿藤市顷刻之间多出了数不胜数的包青天,个个都叫嚣着要将卑鄙下流的鬼先生绳之于法。
鬼影在幽暗的巷子里流动,他很清楚这件事是谁在搞鬼,本应该直接前去找那个始作俑者算账,但这一刻他却想先去找找那个正直的女记者聊聊。
“如果你被人绑架了,就眨眨眼。”
鬼先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听到的这句话,但有些话不需要刻意去记,也会牢牢地刻在心里,就像他十八岁那年对那个少女说的话一样。
他看到电视画面里那个身穿白色短裙的正直女记者不断地眨着眼睛,所以他猜想会不会那个女记者的正直也是被绑架逼出来的。
穿过了一个又一个的巷子,鬼影来到电视台大厦的后巷,正准备溜进大厦去寻那个女记者,忽地听到巷子拐角处传来一阵惊呼,皱了皱眉,身子一转,循着惊呼声飘了过去。
“我把身上所有钱都给你们了,求求你们放我走吧!”
“放过你?可以!把咱们兄弟几个伺候开心了,自然就会放过你……”
一个女人的求饶声和着几个男人的狞笑声层层荡开,鬼影躲在墙面的阴影里,看着那个身穿淡黄色长裙的长发女人被七个醉醺醺的壮汉团团围住,就像一只误入狼群的绵羊般瑟瑟发抖。
“滚开!”长发女人抡着手提袋砸向一步步靠近自己的几名壮汉,色厉内荏道,“再敢靠近一步,信不信我马上打电话报警!”
“你打啊,看看是警察来得快,还是咱们兄弟的动作快……”走在最前面的一名壮汉一把抓住女人的手提袋,满脸淫笑道,“我劝你乖乖地配合,否则一会儿哥哥我可就不大温柔了!”
长发女人扯动几下手提袋,却反被对方夺走,脸色刷地一下惨白起来,缩着脖子慢慢后退,咬了咬嘴唇道,“别过来!你们要真敢乱来,鬼先生是不会放过你们的!”
“什么狗屁的鬼先生!”一名身穿蓝色棉袄的壮汉绕到女人身后,冷哼道,“他也是个色鬼嘛,都是同道中人,说不定会愉快地加入我们呢。”
“那都是刘红梅胡说八道,鬼先生不是那样的人!”长发女人后背突地靠到蓝色棉袄壮汉身上,惊了一跳,转身逃离,却被蓝色棉袄壮汉拦住,急声道,“告诉你们,鬼先生已经杀了好几个像你们这样的败类……”
蓝色棉袄壮汉冷笑一声,忽地探出右手握住长发女人的手腕,“是吗?那你有本事把他叫出来啊……一定要叫大声点,这样哥哥我才会更加兴奋!”
长发女人用力甩动自己的手臂,可是怎么也无法从蓝色棉袄壮汉手里抽出自己的手腕,略带哭腔道,“你们不要这样,放我走好不好,我有病,我有艾滋,会传染的……”
蓝色棉袄壮汉闻言非但没有放开长发女人,反而哈哈大笑,使劲一甩,将长发女人摔倒在地。其他几名壮汉也都跟着步步向前,慢慢地缩紧了包围圈。
嗞啦!
淡黄色长裙被几名壮汉撕碎,长发女人双手护在胸前,泪流满面地哭喊道,“不要……”
几名壮汉充耳不闻,脸上泛起异样的潮红,争先恐后地扑向长发女人。
正在这时,一道冷酷的声音在几名壮汉传出,“人家都说了不要不要不要了,你们他妈的耳朵聋了吗?要不要我帮你们治治!”
嗖嗖嗖!几道破空声骤然响起,立时七名壮汉全都惨叫一声,捂着耳朵停了下来。
蓝色棉袄壮汉一咬牙,奋力拔下插在耳朵上的黑色银针扔在地上,一脸警惕地朝着声音传出的方向看去,寒声道,“什么人?”
冷酷的声音忽地又从蓝色棉袄左侧某个阴暗角落传来,“你刚才不是说跟我是同道中人吗?怎么还问我是谁,难不成小蝌蚪上脑,吃光了你脑子里的东西?”
蓝色棉袄壮汉怔了一下,咽了咽口水,试探道,“兄弟,既然咱们都是同道中人,那就不要相煎何太急了,大不了我吃点亏,让你排在第一个怎么样?”
“你真是很傻很天真啊……”冷酷的声音又回到了原先的地方,“我平生最讨厌污人清白的畜生,你知道我一般是怎么对待那些跑到别人白菜地里乱拱的野猪吗?切!一刀下去,切得干干净净,自然也就没什么烦恼根了。”
蓝色棉袄壮汉面色一沉,冷声道,“你这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啊,听没听过什么叫双拳难敌四手,我们这里有七个,你却是一个人,趁爷爷现在心情好,赶紧滚蛋,不然连你一块办了,我有个兄弟可是来者不拒……”
“哎,看来我最近是真的变了,”鬼先生慢慢地从墙角阴影里走出来,眼神冰寒道,“废话真是越来越多了,心也越发地善良了,以后还是不能和那些站在阳光里的人待得太久,太容易受影响了。”
倒在地上的长发女人一脸惊喜地看向鬼先生,眼睛里全是闪闪发光的小星星,停止哭泣,激动地呼唤道,“鬼先生……”
鬼先生抬头凝望忽然飘洒而下的雪花,伸出右手食指放在自己的唇边,轻声道,“嘘!Quiet!你听,下雪了!”
话音刚落,一道寒光从鬼先生的掌心飞出,划过一片片雪花,穿透蓝色棉袄壮汉的裆部,带出一朵朵血花。
“啊啊!”蓝色棉袄壮汉立时倒地,双手捂着胯下,痛苦地哀嚎着。
鬼先生闲庭信步地缓缓走向长发女人,似乎围在女人四周的其他几名壮汉都是空气一样,目不斜视地盯着碎布条状的淡黄色长裙下长发女人的雪白肌肤,轻叹一声,脱下自己的黑色外套,披在长发女人的身上,温言细语道,“别怕,他们不敢再对你做什么了,我数三声,他们要是还不滚,我就再请你赏几朵雪花……”
“三……二……”
刚数到“二”的时候,围在四周几名壮汉对视一眼,速即慌忙地逃窜而去。倒在地上的蓝色棉袄壮汉也面色惨白地爬起来,低声骂了句“没义气”,夹着双腿一蹦一蹦地朝着其他几名壮汉逃离的方向追去。
鬼先生嘴角噙着一丝讥讽的笑意,将长发女人从地上扶起来,“你看,世界又都清净下来了……夜深知雪重,时间不早了,一个姑娘家家不要大晚上在外面瞎晃悠,很危险的。”
“我刚加完班……”长发女人双颊飞起两道红晕,低着头,语气轻柔道,“谢谢你,鬼先生!”
“举手之劳而已,不用放在心上……”鬼先生忽地想起先前长发女人说的话,摸出手机,打开某个新闻软件,指着上面那个白色短裙记者问道,“刚刚听你话里的意思,你认识这个记者?”
长发女人挽了挽耳边的垂发,柔情似水地点头道,“认识,她是我的同事,叫刘红梅。”
“这就省事儿了,”鬼先生砸吧一下嘴巴道,“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长发女人眨了眨眼睛,痴痴地望着鬼先生问道,“什么忙?”
“帮我把那女人从这大厦里叫出来,我想跟她聊聊。”
“啊?刘红梅那人虽然可恶,可是罪不致死……”
“不杀她,只是跟她聊聊。”
“噢,其实也可以不只是聊聊,让她长长记性也好,免得她以后再胡说八道。不止是你这件事,什么毒水果,烂蔬菜的新闻都是她瞎编的,害得多少菜农活不下去……没办法,人们也爱看这些,越离谱越好,没人关心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鬼先生感受着手臂上的柔软,重重地咳嗽几声,“那什么,能不能先松开我的手……”迅疾地从长发女人的怀抱中抽出自己的手,长舒一口气,“我会看聊的具体情况再决定,从别人口中得到的东西并不可靠,我只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去吧,有劳了!”
长发女人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鬼先生的胳膊,一转身,却看见身穿白色短裙的刘红梅从大厦里走了出来,立刻拽了拽鬼先生的衣服,指着大厦门口道,“喏,不用叫了,她自己出来了。”
鬼先生双手抱拳道了一声谢,右脚一蹬地面,飞快地融进了墙壁的阴影里,“还有一件事忘了问你……”
“什么?”
“你叫什么名字?”
0 “阿莲!出淤泥而不染的莲!”
“好名字!”黑影里的鬼先生身子停滞了一下,感觉这个名字有些似曾相识,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大笑一声,像影子一般随着身穿白色短裙的刘红梅而去,“阿莲,多加保重,咱们有缘再会!”
阿莲呆呆地看了一眼鬼先生消失的方向,低头嗅了嗅身上的黑色外套,嘴角浮起甜美的笑容,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脸颊,哼着歌儿走向出租车站台,快要走出后巷的时候,蓦地发现鬼先生又站在自己的前方,嘀咕了一句,“还真是神出鬼没……”惊喜地奔向鬼先生,呵呵笑道,“鬼先生,你怎么又回来啦?”
鬼先生仰起鼻尖看向阿莲,嘴角浮起一丝诡异的笑容,“我突然想起我刚才救了你,你还没谢过我呢。”
阿莲满脸天真地笑道,“对哦……你想我怎么谢?怎么谢都行!”
“真的吗?”鬼先生缓步走向阿莲,阴恻恻道,“真的是怎么谢都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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