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琬呆坐在手术室门口,已经一整夜没合过眼了。她吃不下东西,也不喝水,整个人像失了魂一样。
栾鹤立打来电话时,夏美玟看了黎琬一眼,怕刺激到她,走远些才敢接。
栾鹤立:“玟玟,那边怎么样?是不是已经成了?打你们谁的电话都不接,搞什么呀!难道说,他俩……”
夏美玟语气沉重:“出事了。”
栾鹤立:“什么?”
夏美玟:“孟西遇到了爆炸,在手术室里,很严重。”
电话另一头没有再说话,一阵紧张的沉默。
夏美玟:“栾鹤立?”
栾鹤立:“我马上过来。”
挂了电话,他转向身后的李秘书:“明天的会议取消,帮我订去C市的机票。”
“可是栾总,明天董事会为您安排了相亲。是李总家的千金,要不……”
“相个锤子!”
栾鹤立丢给他一个眼刀,抬腿就走。
夏美玟回来时,医生也正好出来。黎琬只是惶恐地看着医生,脸色苍白如纸,脑子里随时绷着一根弦。
“手术很成功。”医生笑了笑,打量黎琬,“病人的求生欲很强啊。”
黎琬脑中的弦瞬间松了,一下子瘫坐在椅子上,喘了几口粗气。这一刻,医生在她眼里真的像个天使,还散发着爱与和平的光芒。
孟西被推进单人病房后,医生嘱咐:“他身体素质挺好的,最迟明早就会醒。你回家拿些换洗衣物来吧,这边有护士随时监控,不用担心。”
“好。”黎琬紧握住医生的手,红着眼频频点头,“谢谢医生,谢谢医生,谢谢医生……”
“都是应该的。”医生尴尬笑了笑,“那个,孟太太,你能放手了吗?我太太看着呢。”
医生心虚地看向不远处的护士长。
护士长淡定举起针管,推了一下,药水飙出针头。
黎琬猛地松开,这才发现,医生的手都被她抓红了。
“对不起,对不起。”
她抱歉地笑了笑,又叫了KK和柯南来帮忙,再嘱咐夏美玟几句,才放心回去。
路过学校时,只见实验楼已成一片废墟,一些学生在附近拍照,上网呼吁大家重视实验安全与规范。
再一次来到孟西家门口,她感觉有些不一样了。黎琬看着自己“闲人免进”的指纹,会心一笑,按上了门锁。
门渐渐被推开,黎琬正换拖鞋,漆黑的屋子中,天花板忽然亮起。
一颗星、两颗星、三颗星……漫天星海,盈盈闪烁……
四周萦绕着钢琴伴奏,飘出孟西低沉的歌声:
如果没有遇见你,
我将会是在哪里,
日子过得怎么样,
人生是否要珍惜……
黎琬顿住了,抬头看向四周,心里像嘭地中了一枪。她一步一步走进向日葵花海,就像走近孟西。
面前开始出现全息投影的画面,那些照片,是十三年来黎琬生活中的点点滴滴,很多已经模糊不清了。
“小豌豆十三岁,我退到你的身后,从此只能看见你的背影。”
“小豌豆十四岁,回家路上的恶霸已解决,晚自习放心回家吧。”
“小豌豆十五岁,你的物理不太好,中考考电路图会吃亏的,总结笔记放在家门口了,你收到了吗?”
“小豌豆十六岁,别人情窦初开,你却沉迷做题,怎么这么可爱呢?”
“小豌豆十八岁,成年快乐。新生演出时那个翩翩起舞的你,是全场最美的风景。可为什么,你的眼睛只盯着小律师?”
“小豌豆十九岁,小律师太浮夸了,你要当心。”
“小豌豆二十二岁……”
这一年的留言是空白,也是这一年,黎琬和章宵在一起了。可能对于孟西,这就是空白吧。
后面一张图,是在机场的小雨中,裹着雪白长大衣,拎着行李箱,眼圈红红的她。
“小豌豆二十六岁,我回来了,余生,不走了……”
钢琴伴奏还在放,男人的低音还在继续:
如果有那么一天,
你说即将要离去,
我会迷失我自己,
走入无边人海里。
不要什么诺言,
只要天天在一起。
我不能只依靠,
片片回忆活下去……
音乐高潮响起,星落日出,天空破晓,朝阳洒下温暖的光,将黎琬深深包围。满屋的向日葵映着阳光,暖黄一片,簇拥着小豌豆。
黎琬眼圈发红,一时五味杂陈,小小的心脏里似有浪花翻涌。
她从不知道,孟西默默守护了她这么多年;也从不知道,她自以为是的那些好运气,不过是孟西在替她负重前行。她以为,在火场看到孟西的那一刻,已经是男人可以做到的最极致的温柔,但此刻她才明白,那不过是他温柔的冰山一角。
十三年了,他把她捧在手心,小心翼翼地不敢上前一步,她也无知无觉地从未回头。那么孟西,这一回,让我走向你吧!
黎琬捂住嘴,转身夺门而出,朝着医院的方向狂奔。她的眼泪从眼角飙出,秋风拍打在脸上,令人越来越清醒。路边来往的人群模糊了,周围斑斓的霓虹灯也模糊了,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孟西!
医院病房中,孟西已经提前醒了。医生刚做完一系列检查,KK、柯南、夏美玟都围在病床边。
忽听“啪”的一声,黎琬像风一样闯入,一把抱住孟西。其余几个人相视一眼,默默退出病房。
孟西一下子蒙了,直到感觉肩头有些濡湿,才反应过来。他拍拍黎琬:“小豌豆?”
黎琬肩头微微颤动,在他颈窝蹭了两下,才抬起头。女人脸都哭花了,眼睛肿得像小金鱼。
他伸出手,抹一把她的泪痕,语气温柔:“我不是好好的吗,哭什么?”
黎琬这才惊觉,孟西还是个病人,不仅手上挂着点滴,打着石膏的腿还被吊在半空中。她忙离远点,生怕碰到他的伤口。
孟西却一把钩住她的腰。男人才下手术台,力气不大,可黎琬只觉背脊一阵酥麻,完全动不了。
孟西凑过来,贴着她的耳根:“听说,有位‘妻子’给我签的《手术同意书》。”
黎琬耳根痒痒的,脸色憋得通红,只愣愣点头。
孟西垂眸一笑,揉揉她的短发,目光温柔得可以融化一切。
“累不累?”他问。
黎琬一蒙,抬起眼皮。
“守了一天一夜了,累不累?饿不饿?”
可你已经守了十三年了。
黎琬鼻尖一酸,摇摇头。她轻轻地靠在他的肩膀,也不敢压下重量,不过是想闻着他的气息,那是最好的安神剂。
“那睡会儿吧。”孟西抚摸她的小脑袋。
好在单人病房的病床足够大,小豌豆躺在他身边,安安静静的,很快就睡着了。
或许是之前绷得太紧,现在突然放松,也或许是在他身边,总之,黎琬睡得特别沉。
以至于第二天孟西都醒了,她还在睡。
进来换药的小护士看见,吓了一跳,差点叫出来。孟西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她才忙捂住嘴,低头换药,生怕看见什么不该看的,心里默念: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小护士出去后,黎琬在孟西的颈窝蹭了蹭,缓缓睁开眼睛。
孟西含笑拨弄着她的额发:“早啊,孟太太。”
睡了一晚上,黎琬也清醒了。她明白,这一声“孟太太”和以前的都不一样,这回是真的。
她埋着头憋笑,忽然抬起脑袋,对准他的嘴唇轻轻一碰:“早啊,黎琬的先生。”
她翻身下床,只轻咬着嘴唇,手脚也不知道往哪里放。唇齿间还残留着男人的气息,回味悠长。
孟西完全蒙了。
小豌豆……刚才……主动……吻他了?
是吗?
是的!
他感觉瞬间飞到了云端,神清气爽,擦伤也好了,腿也不疼了。幸福来得太突然,他一时也不知道如何反应,只凝视着小豌豆,一秒也不想移开。
黎琬被他看得头皮发麻,扳开他的脸:“你别看了。”
他又转回来。
她又扳。
好几个回合之后,夏美玟在门口终于忍不住敲门:“对面那对恩爱夫妻,请克制一点好吗?要么回家,要么上酒店,这里是医院,注意公德。”
黎琬一顿,忙收回手。
孟西却一把握住,把它放回自己脸上,坦坦荡荡:“我们是合法的。”
“了不起,了不起。”夏美玟翻个白眼,敷衍地鼓掌,“对了,你醒了的事我给栾鹤立发消息了,他应该在路上。”
黎琬惊道:“你还给栾总说了?”
夏美玟点头:“当时以为孟教授要么挂了要么瘸了。作为兄弟,总要来见最后一面吧。”
黎琬一眼瞪过去。
夏美玟赶紧虚伪地掌嘴:“呸呸呸!孟夫人息怒,是小的口无遮拦,口无遮拦。”
话音未落,她的手机响了,是个陌生的座机号码。
“您好,这里是C市国际机场派出所,请问是栾鹤立先生的女朋友夏美玟女士吗?他因涉嫌影响公共治安被拘留,请您尽快过来处理。”
“什么?”夏美玟大叫一声,“栾鹤立你大爷!”
她气冲冲地出去,只留下黎琬和孟西一脸蒙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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