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气一卷,情侣显身,骨骼同样发出一声声脆响,平平无奇的面貌为之一变。男的俊朗,女的俏丽,腰间挂着一块墨绿色的牌子,彰显他们帝江绿使身份。
其他马车上的绿使也纷纷赶到,各自变化模样,一个个凶神恶煞,将琉生一行团团围住。
十八身上的火焰在空中熄灭,落在琉生肩头时已恢复原本模样,不过他身上的毛都被烧光,两爪抱在胸前,尾巴盘卷在裆下,局促不安,尴尬可笑。
假扮车夫的绿使面如红枣,双目烁烁有神,上下打量琉生,冷冰冰的问道:“你们从吾珥界来云都所为何事?”周围绿使都用戒备的目光盯着他们。
目前,帝江的大军正在吾珥界四处杀戮,搜寻吾珥界灵脉,双方是敌对关系,所有吾珥界的人都是怀疑对象。
“听说云都在举行九界法会,想去开开眼界,另外也想在云都谋个活计养活自己。”琉生道。
绿使尖锐的审视琉生,似乎要洞穿他心中隐秘。
这些绿使一辈子都在和奸佞之徒打交道,自有一套观人的手段。
琉生这一行,有老头、有猴子、还有一个皮白肉嫩的小女孩,尤其是琉生目光很正,剔透不存杂念,确实不像作奸犯科之辈。
模样俏丽中带着几分冷寒的女绿使嗤笑道:“九界法会也是你这样的毛小子参与的?我劝你,莫想搏运气,每年死在九界塔中的没有五十也有三十,莫误了你大好的性命!”
红面绿使也不禁莞尔,这年头谁都敢去九界法会闯一闯:“你若想讨条生路,可以到绿使衙门找我,我叫彭安生,这猴子有些手段,我安排你们见一见考官。运气好,也能混块绿牌,从此衣食无忧!”
说完又一拍腰间长刀,喝道:“你们若敢心存不轨,在云都为非作歹,小心送你们去斩头台。”
说完他捡起地上的金葫芦,丢给女绿使,一行人随后离开。最近九界法会召开,各方人物汇聚云都,他们忙得不可开交。
车队继续上路。虽然绿使一行离去,空出许多位置,但十八砸碎了一辆马车,所以车上反而更拥挤了。幸好没人敢叫他们赔钱。
旅人们非常兴奋,谈兴很浓,毕竟亲眼见到劫掠商队的老酒鬼伏诛。
琉生很想打听一下九界法会的事,可惜车上都是些普通人,对九界法会了解不多。
并且这些人对琉生一行颇有戒心,虽然十八救了众人,他们也被十八、大猿猴的形象吓到了,不敢亲近。
马车一路颠簸,眼见天光暗淡,不远处荒野的路边出现了几间孤零零的茅草房,想来是专门给旅人驻扎过夜的地方。
车夫在茅草屋前停下,招呼众人进屋休息,自己则取了水桶,给马刷洗,准备豆饼。
车夫们都要睡在车上,以免有野兽趁黑伤了马匹。
琉生一行下了车,十八烧焦的毛已被琉生催生出来,恢复了神采,他们选了一间茅屋,推开木门,一股难闻的气味扑面而来。
好在琉生他们并不挑剔,大敞了门放味道,同时望向屋内。
屋子没有窗户,霉味很重。中间有座石头垒成的火灶。地上只有厚厚的茅草当床,按理说这个屋子够睡十几人,或许是害怕十八的缘故,其他人都挤在另一间屋子里。
琉生一行正待进屋,一个穿长袍的富态商人朝这边走来。老远拱手笑道:“在下陈柏光,能否与诸位搭伙同住一晚?”
出门在外,与人方便自己方便,琉生答应了。同时对这商人也生出兴趣,众人都对他们避之唯恐不及,这商人却跑来同住,所图为何?
十八和锦儿在车上憋了一天,此刻双脚落地,一下就变得欢快起来,打打闹闹的去捡枯枝引火取暖。
琉生和老道还有那商人则将茅草屋略加收拾,把茅草拉出来见风晾晒,茅草下寄生了许多虫子,也被他们用烟熏了出来。
这一番工作做完,已是明月当空。
屋中篝火熊熊,驱散夜晚的寒意。老道取出干粮和肉干儿,放在火上炙烤,那商人则取出精致的铜壶铜盏。将牛皮囊中的清水倒进茶壶,坐在篝火上。
这个举动别说琉生,连老道都看得稀奇,出门在外都是随便对付,没见过这么精致的人物。
不久后壶中汤沸,商人熟练的泡茶沏茶,将茶盏递给老道和琉生,连十八和锦儿都有一份。 一时间茅屋中荡起浓烈茶香。
“这是我们家乡特产的南芝茶,我们南芝人宁可不吃饭,也不能落下这口茶。”陈柏光盛情相邀。
琉生先道谢后婉拒,因为老道叮嘱过,出门在外一切入口的东西都要慎之又慎:“多谢,我们喝不惯这金贵茶叶。”
十八和锦儿嗅到香气很好奇,正要伸手接茶,听琉生这样说,也都收回手。
老道笑着找话题道:“ 陈老弟目前在云都安家?”
陈柏光看着很精明,见琉生几个不喝茶,也不以为意,自斟自饮道:“不错,小弟本个读书人,只可惜资质愚钝,考了几年也没什么结果,我大哥在云都有些产业,前几年唤我来帮他做些东跑西颠的工作。”
“我看几位非是寻常之辈,既然要在云都讨生活,不如到我那里去,不敢说让诸位大富大贵,起码吃喝不愁,如何?” 陈柏光邀请道。
琉生老道都露出一丝诧异,这方面琉生不懂,老道问道:“不知老弟做的什么买卖?需要我们做些什么?”
“哦,家兄从各界搜集不同的丝线,编织成布匹售卖。”陈柏光说着从包里取出几卷布匹的小样,递给两人看。
这些布质地柔软,比琉生他们穿的粗糙麻布强百倍。虽然没有丝绸滑腻,却更结实耐用。
“九界法会即将召开,云都中来了各界强人,以往有绿使坐镇,一些宵小之辈不敢冒头,现在绿使们忙成一团,一些奸佞之辈便趁机作乱,抢掠财货,所以我想请几位帮我看家护院。” 陈柏光解释说。
老道捏着胡子沉吟道:“我们去云都也正缺落脚之处,但老弟为何要找我们?”
陈柏光叹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有些本事的人物多被城中的豪门贵胄招揽,如我们这样略有钱财的商人,很难招到中意人手。我观诸位行止绝非歹人,才倾心结纳,我愿以每月五两银子的价钱雇佣几位,如何?”
老道、琉生对视一眼,他们进入云都犹如睁眼瞎,每日住宿吃食开销必然不少,老道所剩银钱也已不多,更别说封神筒还要吞财孕养,有个管吃管住的落脚处自然是好的,更何况人家还愿意给工钱。
还有更重要的,有了正经的工作,在城中行走就方便多了,不会轻易惹来使徒的盘查。
于是一拍即合,陈柏光的兴致也高起来。
又闲谈了一个时辰,众人便都倒在稻草上沉沉睡去。
这时在郊外,“头儿,那童子真敢来?”
名叫叶采薇的女绿使趴在半人高的草丛中,一面从枯黄草叶中观查远处的一排茅屋一面道,从侧面看去,她臀线优美,起伏动人。
那彭安生仰面躺着,叼着根草棍儿,不断摆手驱赶周围的蚊虫,淡淡的道:“我们抓住那家伙的唯一途径就是跟着那只猴子。你也知道,神源界的家伙脑子都有问题,就如野狗一样,认准了一样事无论如何都会办。”
周围还趴着十几个绿使,蚊子在他们周围盘旋不休,这使他们都有些烦躁,但也无可奈何。
彭安生见众人士气不高,便道:“阴摩罗大人可是下了死命令,十天之内必须将人抓住,咱现在也才完成了一半任务,抓不住那童子,咱们都不要吃板子!那可不是蚊子叮两下这么轻松了。”
众人心中微微一凛,齐齐打起精神。
阴魔罗是他们的顶头上司,乃是云都的护卫统领,同时掌管绿使衙门。
对属下相当苛刻,完不成任务,责罚是免不了的,但也赏罚分明,抓住了贼人,则必有重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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