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珏再成亲的事，你知道吧。”刘海棠一走，崔老夫人的神色就凝重了一分，盯着崔氏问道：“往后你有什么打算？”
崔氏就知道，她爹娘一定有话和她说。
“知道，他去牛头镇找过我。木已成舟，更何况我……我在塘子村又生了立秋，早不可能回去了。”崔氏垂着头道：“爹娘，我、我给你们丢人了。”
崔老夫人没接她的话，“那个苏喜云，我看就不是个好东西。”
“你这个时候，说这话有什么意思。她又没有抢秀娥的男人，是秀娥出事后她才嫁给王老三的。”崔老太爷道：“和她有什么关系。”
崔老夫人不喜欢，没有理由，这是女人的直觉。
“不回去就不回去，王老三本来也不是良配。我看你就留在家里，把那后生的儿子也接过来，我崔家不缺你们一口饭。”崔老太爷道。
崔氏犹豫了一下，不太确定地道：“我们回来了，那海棠怎么办。她一个人在外面，我不放心。”
“怕什么，她下半年就及笄了，你妹妹不就常年在外头做生意。你这个人，就是胆小怕事。真正有本事的人，是不分男女的。”崔老夫人道：“我看那丫头精明的很，你跟着她，反而拖她的后退，让她不能放手去做事，现在把你送家里来，不出几年，她说不定就有大成就。”
在别人眼中，刘海棠确实很能干，可是在崔氏眼里，她还是个孩子，“我……我再想想。也要和两个商量，问他们的意思。更何况，秀娟她……大概也不会喜欢我回来。”
“你回来不回来和她有什么关系，该是她的东西还是她的，该是你的，她就算不让你回来，我还是要给你。”崔老太爷道。
崔氏点了点头，“知道了爹，我和两个孩子商量了，给您答复。”
“嗯。”崔老太爷顿了顿，忽然问道：“说起来，当年可是发现了你们母女的尸体，你妹妹亲自去看的，确认是你们母女没错。那为什么……”
他话没说完，崔老夫人就打断他的话，“什么为什么，这事，背后肯定有人捣鬼。”
“海棠也这么说。”崔氏道：“所以，她才陪着我回来，过几天我们还要去府城一趟。”
崔老太爷的脸就彻底沉了下来，看着崔氏，问道：“你平日胆小怕事，又怂又傻，谁会想要你死？”
“我也不知道。”虽然刘海棠和佟氏都觉得，很有可能是苏喜云，但是她记忆中的苏喜云，就算有心计，可也不是这么可怕的人。
杀人，还是那么多条人命，只为满足一己私欲，这太可怕了。
“我让人去查，一定要查的水落石出。”崔老太爷道：“女人和孩子都不放不过，简直是畜生不如！”
崔老夫人就问崔氏，“你去王家做什么，拿回自己的嫁妆？”
“是！”崔氏点头，“我那么多的嫁妆，一定要拿回来。”
崔老夫人哈的一声笑，看着自己的女儿。养了这么多年的闺女，第一次看着最顺眼，“有胆子有脸回去拿嫁妆，不错，很好。”
崔氏红了脸，“是……是海棠说的。女儿也觉得，拿回来给两个孩子，也是好的。不能便宜了别人。”
“就是这个道理。该拿的钱，一个子儿都不能少，不该拿的钱，金山银山也别眼红。”崔老夫人喝了口茶，觉得很欣慰，“那丫头，给你长脸了。”
崔氏点头应是，“海棠确实很能干，也比我聪明很多。”
中午，刘海棠按着两位老人家的身体和口味，做了十二个菜，两个汤。
满满当当地摆在桌子上，色香味俱全。
“这药味闻着挺浓啊。”崔老夫人坐下来，迫不及待地夹了一筷子咕咾肉，“吆，这肉不错，不肥不瘦，不腻人。”
崔老太爷指了指百合猪肺，“这猪肺、好吃？”
“好吃的，您尝尝。”刘海棠给他夹了一点放在碗里，笑着道：“听他们说您反复咳嗽，所以我煮了这个，里面还有党参。”
崔老太爷吃了一口，面无表情地道：“还行。”
说还行，但却三两口将碗里的吃完了。
“虚伪。”崔老夫人已经将一桌子的菜都尝遍了，个个都喜欢，“喜欢就喜欢，你跟外孙女还摆什么架子。”
崔老太爷哼哼了几声没说话。
“以后有口福了。”崔老夫人吃的很高兴，他们老夫妻儿女缘分浅，一辈子生了四个孩子，最后只剩下两个女儿。
大女儿远嫁，最后落了个客死他乡，二女儿两次成亲都和离了，连个孩子都没有，所以，他们唯一的孙女，就是刘海棠了。
至于刘立秋他们没看见，自然也就不谈了。
现在能吃到外孙女亲手做的饭菜，如何能不高兴。
两个老人吃了许久，实在是怕积食才放了筷子，崔老夫人叮嘱着，道：“菜都留着，晚上热一热接着吃。”
“晚上我烧好了再走。您中午吃的好，晚上吃些清淡的，我煮粥给您喝好不好。”刘海棠哄着道。
崔老夫人带呢了点头，道：“成，吃这个事儿我能相信你。不过，什么叫烧好了再走，晚上你们不住家里？”
“我们住的客栈。”崔氏道：“今天的房钱都交了。”
崔老夫人白了她一眼，崔老太爷道：“该聪明的时候，你不聪明，不该聪明的时候你瞎聪明。让红玉把房间退了，你们东西拿来，晚上就……就住你原来的院子去。”
崔氏眼睛一红，应道：“是！谢谢爹。”
晚上，刘海棠做了几样清淡的小菜，熬了花生赤豆百合粥给崔老太爷，山药猪腰粥给崔老夫人，她和崔氏以及佟妈妈吃中午剩下的菜。
“又是百合，这也太苦了。”崔老太爷有些不高兴，刘海棠笑着道：“那明天给您换一样吃吃。”
崔老太爷没说话。
热热闹闹吃过饭，两位老人家寻常睡的都早，大家说了一会儿话就散了。
刘海棠去了崔氏以前住的院子，崔氏则去伺候崔老夫人洗漱。
“娘。您头发怎么都白了。您以前头发可好了。”崔氏给崔老夫人梳头，心里头发酸，崔老夫人道：“人老了头发总要白的，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我年轻的时候还漂亮呢，现在你瞧瞧，还漂亮吗。”
“娘。您现在还是很漂亮的。”崔氏笑着道。
崔老太爷从外面进来，披着褂子靠在床头，声音低低的，道：“你娘这头发，就是听到你死讯时白的，一夜白头。”
崔氏愕然，眼泪一瞬间就涌了出来。
“娘，女儿对不起您二老。”崔氏蹲下来，又羞又愧又自责。
在很长一段时间，她甚至怀疑家里人根本没有找过她。她觉得，在父母的眼里，就只有崔秀娟，根本不记得她。
没想到，今天却听到这样一个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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