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叔从马车上摔下去,头撞了一下便晕了过去,但好在是官道,有人经过给了他水,他醒了过来。
搭了顺道的车,刘叔一路跑着进城,他没有去养生堂,而是径直去了衙门。
“我、我找啸捕头。”刘叔扶着墙,整个人都在发抖,“啸捕头,我找啸捕头。”
守门的人不认识他,凝眉道:“啸捕头有事,你要是告官,就自己敲登闻鼓去。”
“不,不是。我找啸捕头。我们东家、东家出事了。”刘叔道。
守门的差役愣了一下,随即就想到了刘海棠,面色一变,道:“你跟我来。”
刘叔冲进啸捕头的房间,喊道:“啸捕头,求,求您快去救我们东家。”
砰的一声,椅子被掀开,啸捕头几乎是一步跨了过来,“怎么出事的,在哪里出事的,你说清楚。”
刘叔将当时的情况说了一遍,“……我晕了,醒来的时候车子和东家都不在了,他们肯定赶着车走了,我、我也不知道往哪边走的。”
啸捕头的脸色,犹如冬日里的冰凌,冷冽,肃杀,他大步往外走,边走边吩咐道:“带上他,出城找人。”
“是!”他的手下应是,等人召好,一行人在迎着夕阳的余晖,飞快出了城。
刘叔由马千带着,一行人顺着官道往前跑,刘叔道:“就,就在这里,那些人当时就等在路边,什么话都没说,就将我踹下来,我当时就晕了。”
啸捕头下来看了车轮印迹,一直朝前看去,天色渐渐暗下来,路上的痕迹很快就消失在黑暗中。
他翻身上马,道:“走!”这条路上四个岔路,第一个往右,但是没有走多远就是一个村子,过了村子就是山,他在第一个岔路口停下来,指着一个兄弟道:“过去打听一下,今天下午有没有一辆驴车进村。”
他的属下应是,啸捕头又接着往前赶路,天色越来越暗,他朝地面寻找车轮印,忽然心头一跳,他勒住马停了下来,就看到在一层的灰尘中,有稀稀拉拉的金黄色的碎屑。
他捻了一点起来放在手心,扫开土,夹着灰尘将金黄的碎屑放入口中。
大家都看着他。
“往前。”啸捕头起身径直往前,他盯着路面,就发现每隔一段,就会有一些蚂蚁爬行在露面上,一直往前,再往前,路过两个路口,他散了两个兄弟,直到第三个路口,他停了下来。
“老大,这里是往岷州的方向。”马千道:“会不会去牛头镇了?”
啸捕头不知道,他下马静静看着已经彻底黑下来的官道,四处什么都没有,就连月亮都好像故意被人遮挡住,鬼祟地躲在乌云后面。
丫头,你在哪里?
他直觉刘海棠在这边,但是他不敢赌。
“马千!”啸捕头停下来也不过几息的功夫,这短短一会儿的时间,他犹如经历了漫长的一生,“你带两个人往牛头镇去,不要惊动她的家人,偷偷打听去找。”
马千点头应是,给刘叔分了一匹马,就带着兄弟往牛头镇去了。
刘叔不敢骑马,但是经常骑驴,这一跑他吓的一身的汗,死死抓着缰绳不放,跟在啸捕头后面,拼命地往前跑。
风割着脸,刘叔忽然发现啸捕头只穿着一件薄薄的单衣,他想问问他冷不冷,可声音被风吹了,他开不了口。
两个人跑了一刻中,啸捕头忽然停了下来,又是一个岔路口,直行是山,往左接着走依旧是岷州方向。
“刘叔。”啸捕头道:“你的驴,你都用什么方法控制?”
刘叔点头,在黑夜中打了一个口哨。
口哨过后,黑夜里一片寂静,刘叔塌了肩膀正要说话,忽然从影影绰绰的山里,传来羸弱的驴的叫声,刘叔大喜道:“啸捕头,是我的驴。”
“走。”啸捕头心头砰砰地跳,一双抓着缰绳的手,生平第一次在不停的颤抖。
抓了刘海棠,并不打算去岷州,也没有找地方将人养着藏起来,而是直接带到了山里。
不言而喻,对方的目的不是绑架勒索,而是要杀人。
杀了人就地掩埋,无声无息。
“丫头。”啸捕头冲到山脚,对刘叔道:“你去找你的车,我进山。”他说着,丢了自己的马,疯了一样的冲进山里。
山很大,树木葱茏,灌木打着他的脸,像尖锐的小刀割着皮肤。
啸捕头冲进去,全凭着直接,不往左,不往右,就径直往里面跑。
忽然,一阵浅淡的食物香气以及树木烧着以后的焦糊味,飘了过来,他几乎没有思考,穿过一片小树林,就看到在几棵树之间,有一小块的平地,在那个平地上,亮着一个烧完了的火堆,零星的火点羸弱的光线,照出火堆的四周,横七竖八地倒着六个男人,男人身上都没有伤,很显然是中毒了。
但是没有刘海棠。
啸捕头围着火堆走了一圈,在地上发现了半边剪刀,在剪刀的旁边,有几滴血迹。他抬头朝林子里看去,迅速跑了进去。
跑了十几步,他看到地上躺着一个男人,男人手里拿着一把,刀尖上还有血迹,男人的手臂上有一道伤口,啸捕头喊道:“丫头?”
喊了十几声,他在一丛灌木边停下来,一只细细的脚从草丛里伸出来。
他拨开草,就看到刘海棠侧躺在草丛里,看不清面色,但是浑身湿漉漉的都是血腥味。
“诺君!”啸捕头将她抱起来,她像一块碎布做的娃娃,耷着头软软的被他拉起来,“丫头!”
刘海棠没有反应,像风中被吹乱柳枝。
啸捕头将她抱在怀里,到火堆边上,才看到她的一条胳膊上,刀伤从肩膀一路砍下来,衣袖撕破了,露出一截血肉外翻的肩膀,流了很多的血,半边身体和衣服,都是湿漉漉的。
“刘……刘海棠。”啸捕头捧着她的脸,声音压抑着悲愤,他亲着了她的额头,将她紧紧攥在怀里,“对不起、我疏忽了,对不起……”
他不应该觉得,等把手里的事情做完,再来处理她的事情。
他没有将那些小的纠纷放在眼里。
却没有想到……
啸捕头低低的哭着,撕了自己的衣服,将她的伤口包裹住。
“啸捕头。”刘叔和方才前面几个路口的兄弟追了上来,看到啸捕头,几个人吓了一跳,“刘东家她?”
啸捕头将刘海棠抱起来,看着自己的兄弟道:“将人捆上,问出是什么人做的,今晚就要答案。”
“是!”两个兄弟迅速将倒在地上的人都捆起来,啸捕头看着刘叔,“车子如何?”
刘叔看着人事不知道的刘海棠哭了起来,哽咽地道:“驴车没有事,估计是他们天亮后还打算用。”
“把驴丢在这里,用马套车。”
刘叔应是,迅速将车架好,两匹马拉车,车子跑起来极快,刘海棠躺在他的怀里,颠簸着,微微睁开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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