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两太多了，就算我两家把房子卖了也凑不够这么多钱。”
“这样，我手里现在有十两现成的银子，你要是愿意就拿去，把孩子留下来。”廖氏做主，提议道。
杨氏站起来，道：“她婶子，怎么能要你拿钱出来。”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我之间等会儿再说。”廖氏看着毛氏，“他婶，你就说同意不同意吧。”
毛氏想了想，点头道：“行吧，这作孽的东西养我那里实在是看着揪心，你把钱拿来，我这就把孩子留下来。等会儿你们再找个人把孩子衣服一起拿回来。”
廖氏就让崔槐回去把钱拿过来，一手交钱一手交孩子。
毛氏拿着钱兴冲冲回家去了。
“这孩子肯定是青藤的。”廖氏将孩子给杨氏，“菊英虽不是什么好孩子，可也是心高气傲的。她也不是什么人都能看得上。”
杨氏心里也清楚，抱着自己的孙子，心里五味杂陈，“这样得来的孙子，我……我这是作了什么孽。”
儿子没了，孙子倒来了。
“留着吧。”崔柏蹲在门口，啪嗒啪嗒抽着水烟，“都是一条命，就算是养错了也不会亏着咱们。”
如果真是王家的孩子，等长大了像王家的人，那就送回去。
养了这么多年，王家还能亏他们？
如果不是，那就是他们老崔家的骨肉，不管怎么来的，他们都应该养大。
“哥。”崔槐道：“你别伤心，青树说三年就回来了，到时候让他做我的活，在村里收药卖药，能养活你们的。”
崔柏看了一眼弟弟，“到时候再说吧，你三个孩子都没成亲，担子也重。好不容易这一年存了点钱，现在又砸在我家这窟窿眼里，马上青树要出去读书，束脩就是一大笔，哥……哥对不住你。”
“你我兄弟，说这些太见外了。”崔槐道。
杨氏抱着孩子嚎啕哭着，和廖氏道：“弟妹，是我们拖累你们了。”
“嫂子，别说这些话了，你就安安心心把这孩子拉扯大，就像大哥说的，养这个孩子不会亏着咱们的。”廖氏道：“退一万步讲，一个孩子从小养出来，你对他好，他还能不知道吗，将来还不是你孙子。”
杨氏擦着眼泪，看着瘦的可怜的孩子：“我，我去给他熬点米汤喝。”
廖氏叹了口气，和崔槐一起回家去了。
“这一下子，家里又没钱了，是我对不住你。”崔槐愧疚地道。
廖氏不后悔，但是心里难受少不了，“没什么事，就是……就是青树束脩的钱，拿不出来了。”
“爹娘。”崔秀从房里出来，“海棠让我去府城做事，她府城的铺子就要开张了。”
廖氏和崔槐一怔，她道：“不是不能去，而是你年纪不小了，这一去你不可能一两年就回来，海棠培养你们可不容易。可要这样，你的婚事岂不是要耽误了？”
“不谈婚事。”崔秀道：“人来这世上一遭，难道只有嫁人才是正经事吗？我去做大师傅，既让自己高兴了，又能帮到海棠，还能挣到例钱养你们供哥读书。”
“这比嫁人好多了。”崔秀道：“我唯一担心的，就是我走了以后，家里的活太重了，你们会很辛苦。”
廖氏就看着崔槐。
“秀说的对，人这一辈子干啥都行，反正就这一辈子。”崔槐道：“只要她高兴，五十岁回家，他侄儿还能不养着她这个姑奶奶？”
又对崔秀道：“家里的活我和你娘能做，你别担心。”
廖氏叹了口气，擦了擦眼泪，看着崔秀道：“爹娘对不住你。”
“我们家会越来越好的。哥以后当官，我做买卖，青青嫁个好人家，你们两个一定有福享的。”崔秀宽慰父母。
廖氏哭着笑了，点头道：“是，我和你爹是有福气的，将来一定能享到儿女的福。”
“我也去府城。”崔青树进门来，沉声道。
不辜负家里人的辛苦，他只有拼命读书。
“好。我们家有希望。”崔槐道：“我们崔家，有希望！”
一家人都笑了起来。
隔了两日，崔青树和崔秀一起去了牛头镇，虽然十一月了，但崔秀觉得早一天去，她能多学点东西。
“我还担心你年前不想出来了呢。”刘海棠打量着崔秀，“怎么还瘦了一点？”
崔秀笑着道：“农忙才过去，估计是累的。”又道：“你身体好些了吗，伤口还疼不疼？”
“没什么大碍了，就是留了个疤，有点难看，不过也无所谓。”刘海棠道。
崔秀点头，将自己带的鸡鸭和一坛子酸菜一坛子大酱给她，“鸡鸭给你补身子的，你可千万别做菜卖了。酸菜是我腌的，大酱是你教我的，我觉得做的还挺好，特意带来让你品鉴一下。”
“你的聪明，我从来不怀疑的。”刘海棠笑着喊桩子把东西拿进去，喜香从后面跑过来，抱着崔秀，道：“秀姐，你现在才来，是不是要喊我师姐了。”
崔秀笑着点头，“师姐好。”
“师妹好。”喜香笑嘻嘻地点着头，又冲着刘海棠道：“师父好。”
崔秀摇着头，和刘海棠道：“这丫头，出来以后嘴皮子越发利索了。”
“我都说不过她。”刘海棠道：“将来也不知道会嫁给谁，我真是要替他捏一把汗了。”
喜香昂着头，道：“谁娶了我，那是他的福气。”
“不知羞！”桩子道。
喜香就追着他打去了。
崔氏和乔妈妈从后面出来，崔秀上去打招呼，崔氏笑着道：“我怕你家不愿意让你出来，这一出来做事，婚事就要耽误了。”
“我和我娘说了，她不会着急的。我想要像海棠一样，做自己喜欢的做的事，这样活的才有意思。”崔秀道。
崔氏摇头：“可别和海棠学，她还说一辈子不嫁人呢。”
大家都笑了起来。
“那我回去了。”崔青树道：“周先生还让我去找他，也不知道他走了没有。”
刘海棠惊讶道：“年底了，周先生要出门吗？”
“他说他要出远门，短则半年，长了就不知道了。”崔青树道：“但他说，要将自己的几本藏书留给我做纪念，我觉得他很有要离开很长时间。”
刘海棠就想到那次啸捕头和周季耘在马车里一闪而过的画面。
还有啸捕头最近拼命做事，难道……有什么联系吗？
啸捕头没有来送她，是因为要离开？
他要不告而别吗？
待崔青树回去，她则去了捕快住的那间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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