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夜，大雪纷飞的夜里，他们却一点睡意都没有，牵着手走在襄阳城的街上。
空寂的街面，只有他们踏着雪细碎的脚步声。
家家户户门外挂着的灯笼，将路面照映得很温暖。
刘海棠停下来看着他们身后并行的脚印，不由失笑。
两人在夜色里，登上城墙，值夜的士兵看到秦王来了，纷纷叩礼，又悄悄去打量刘海棠。
“各自去忙吧。”赵啸道。
大家不敢拥上来，各自回到自己的位置，刘海棠朝前走了几步，对外看去，四面黑漆漆的，北风呼啸着扑在脸上，有着几分萧杀之气。
此时此刻，她似乎能感受到一些，守城士兵看着敌军进犯时的心情，有一种难抑的爱国之情，忍不住热血澎湃，油然而生为国为家的大义凌然。
“你们过完年有什么计划？”刘海棠问道。
赵啸看着黑漆漆的虚无夜色，低声道：“去开封！”
“什么时候？”
“初二。”赵啸说完，低头看着她，“过年时节，正是思乡颓废之时，也是攻城的时机。”
“嗯。”刘海棠点了点头，“那我这两日多做些糕点给你带着。”
“等你们走了，我也回家去。”她什么都不懂，留在这里也帮不了他什么，还会给他增添负担。
还不如早点回去的好。
赵啸将她揽在怀中，叹了口气，他不想她回去，可也知道，一直留她在这里肯定不行。随军的环境太艰苦了，她跟着太累了。
他舍不得她吃这些苦头。
“得打完开封，我们会直冲卫辉进山东境内，不知中间是否有休息的时间，若是有，我去看你。”
才见面就将要分开，他心里不舍。
“你不用特意去看我，军中事大。”刘海棠道，“我和宋元时还有两次药需要送来，届时我看机会，再去找你。”
赵啸抱着她没有说话。
好一会儿，两人下了城墙慢慢回到府中，刘海棠回房休息。
第二天是初二，刘海棠带着十几个人开始炸肉圆子。开了十几口的大锅，乒乒乓乓的剁肉的声音，比昨晚鞭炮声还要热闹。
炸完一锅，用大框子装好，棉被裹着送去军营。
军中不缺肉，但这肉圆子却意义不同，因为是刘海棠做的，是未来的秦王妃做的。
大家一批一批的等，比平时拿军饷还要认真积极。
一直忙碌到下午，秦王守襄阳城两万五千人全部吃到了。
军营中的欢呼声，在城内都能听得到。
院中，宋元时夹着个肉圆子，打量着刘海棠，不屑道：“你来，就是做厨子的？”
“我就是厨子啊。”李海棠白了他一眼。
宋元时哼了一声，咕哝道：“他也舍得让你在厨房烟熏火燎的。”
“你不懂！”刘海棠给他续茶解腻，他身上的伤还没好，不能吃的太油荤，“我这是有情饮水饱，现在满脑子的爱情，辛苦都觉得甜蜜。”
宋元时气地嘴角直抖，怒道：“你就是来刺激我的？”
“你这是嫉妒我。”刘海棠道，“你也早点给我找个弟妹，一起有情饮水饱就好了啊。”
宋元时鄙视不已：“你要不要脸，你我谁大？！”
“弄清楚，我家王爷比你大！”刘海棠道。
“果然不要脸，还没成亲，就你家王爷。”宋元时道，“我是不是你家的少东家？”
刘海棠摇头：“不是。我有王爷了。”
“瞎眼的女人。”宋元时将肉圆子塞嘴里，两颊鼓起来，像个漂亮的仓鼠，刘海棠心情很好，哈哈大笑道，“老鼠就像你这么吃东西的。”
宋元时更气。可心里知道，刘海棠其实在安慰他，分散他的注意力。
其实，他也明白，眼下这也的情况，除非赵啸死了，他再等刘海棠几年忘记赵啸，否则，这辈子刘海棠是不可能和他在一起了。
但他的骄傲导致这口气出不去。
“什么时候回去？”宋元时问道，“你家里人可都还惦记你。”
刘海棠托着下巴看着他，扬眉道：“王爷已经派人去给我娘送信，他们知道我很安全，过完年就回去。”
“劳您担心了。”
宋元时挥着手：“你赶紧走，我不想看到你了。”
“还没说完，你这人真是烦的很。”刘海棠道，“我们也初五走，你的身体受得住吗？”
“要是不行，就再等几天。”
宋元时巴不得现在走：“一点事没有，随时能走。”
“成。那我收拾一下东西，再准备一点干粮。”刘海棠怕宋元时坐车受不住，得在马车里多压几床棉被才行。
此刻，远在京城皇宫的大周天子赵印正沉着脸坐在御书房，听着掌印太监王宝读奏疏。
奏疏的内容，自然是马立明战败被捕，杨昱被斩首之事。
“都是蠢货。”赵印今年二十七，容貌和晋王很相似，高鼻深目唇线凉薄，看人习惯眯着眼睛，周身透着一股萧杀冷峻之气。
但以前的他并非如此，这样的习惯和气质，是这两三年铸就的。
王宝不敢说话，捧着奏疏没动。
“去将田玉阁找来。”赵印道。
田玉阁是三军都督。
王宝一愣，今天是年初一，现在又是半夜了……不过他不敢反对，立刻应是而去。
田玉阁睡梦中被家里人喊起来，匆忙换了衣服去到御书房。
赵印将奏疏丢给他：“你看看！”
田玉阁战战兢兢捧着奏疏，仔仔细细看了两遍，擦了擦汗道：“此战，马立明确实失策了，微臣……”
“看不出来吗，此一战的责任，在杨昱！”赵印怒道。
“为了个女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放了军过大事，最后还毁在女人手上。他这是死了，要是活着回来，朕非要扒了他的皮，灭他九族。”
田玉阁不敢说话。
杨昱因为背景，还曾做过他两年的副将，后来也是因为他推荐，才跟着马立明一起去的宇阳。
现在杨昱犯下如此大错，如果赵印连罪，他也逃脱不了。
“王宝。”赵印道，“贬杨氏一族为庶民，三代以内不得科考从政。”
王宝应是，立刻想到了杨昱的表姐肖贵妃。
稍后他得去暗中递个话才行。
“你来。”赵印起身走到疆域图边上，田玉阁跟着他上去，小心翼翼地打量着疆域图，就听到赵印道，“现在是过年，以赵啸的脾气，他这半个月定然会攻开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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