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珏的话,让刘海棠很震惊。
她告诉他啸捕头是秦王的事,是出于尊重,觉得作为名义上的亲人,他们有知情权,而绝非是来自亲人之间的关爱和商量。
她想象中,王珏露出紧张和害怕是正常的,之后回去和家人商量,再然后……或许喊她去说清楚,为了王氏一族彻底和她断绝关系,又或者,委婉的撇清关系。
总之,这应该才是王珏和王家人的选择,而绝不是现在这个情况。
王珏想也不想,就说大不了他和家里人断绝关系。
“怎么了?”王珏不解地看着她。
刘海棠回神,冲着王珏笑了笑,道:“兹事体大,您先和老太爷还有几位叔伯商量一下再说。”
“也对。”王珏没有多想,“你什么时候回县城?”
刘海棠回道:“我明天就回去。”
“那这样,我明天和你一起回去,你也抽空和我一起回家一趟。大家在一起,把事情都说清楚。”
刘海棠没有拒绝,应了他。
“那我先回家去,明早来接你。”王珏手里还有带你事,回去前顺手办了。
刘海棠送王珏出去,站在门口看着他的背影,一时间五味杂陈。
她不是石头,也不是恨意滔天的复仇者,她是个普通人,对于投来的源源不断的温情,她感觉得到也体会得到。对王珏,从最初的厌恶到平常心直至此刻的感动,她已经开始迷茫,不知道要如何去安置这层父女关系。
“顺其自然吧。”刘海棠不知道怎么办,索性不去想了,她转身回去,余光就看到有人从街对面走过来,冲着她道,“海棠,你回来了。”
是崔青树,两个月不见,少年的个子似乎又长高一些,站在她面前,她不得不昂着头看他。
“刚到没有多久。”刘海棠笑着道,“听说你常来店里帮忙,辛苦你了。”
崔青树打量着刘海棠,她黑了一些人也瘦了一些,不过目光显得更加的沉稳有气度了。他问道:“这一路可还顺利?”
“是很精彩。”刘海棠道,“顺利倒谈不上。”
崔青树扬眉看着她,低声问道:“见到晋王和秦王了?”
刘海棠点了点头。
崔青树想到她可能有奇遇,可没有想到她会真的见到秦王和晋王,立刻露出少年人的好奇心:“怎、怎么样?”
“秦王,你认识。”刘海棠笑了笑。
崔青树愣在了原地,不知道为什么,他立刻想到了啸捕头。
“不、不会吧?”他结结巴巴,虽然第一时间想到了啸捕头,可还是不敢置信。
那个人,真的是秦王吗?
他一脸求知地看着刘海棠,等着她给自己肯定的答复。
刘海棠点了点头。
崔青树就站在原地,一时间没了别的反应。
这件事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说高兴,原来秦王就是啸捕头,那个人有能力有本事,是个好人。而且,他居然认识堂堂的秦王,这是他平生认识的身份最高的人物了。
有一种与有荣焉的骄傲感。
可不高兴,也不能说不高兴,只能说忐忑。因为秦王不是在做别的事,而是在谋反,在改朝换代,做这天底下风险最大的事。
“海棠。”好一会儿,崔青树回神过来,紧跟着她进门,压着声音道,“你们……”
刘海棠又嗯了一声。
崔青树浑身冰冷,又酸楚可也有害怕,“可他现在的身份,太危险了。”
“所以你要保密。”刘海棠道,“谁都不要说。”
崔青树点着头,可还是压不住的担心,“那你家里人怎么办,你要和他们说吗?”
“这可是大事。”
天下没有比这件事更大的事了,如果被牵连,九族人的命都不保。
“会说。”刘海棠看着他苍白的脸,“事情已经这样了,我们要做的就是如何不输。一条道走到黑,才是正确的选择。”
所以,她要努力挣钱,能贡献出最大的力量,助他一臂之力。
崔青树没说话,恍恍惚惚坐下来。
他是牵连不到,可他担心刘海棠。
“你好好考试,别胡思乱想。”刘海棠问道,“明年是不是就是科考年?”
崔青树点头:“先生说让我去试试,成不成都无所谓,反正我还年轻。”
“是应该试试,而且,你向来战无不胜,肯定一举高中。”
崔青树苦笑了一笑,看着她不知道在想什么。
刘海棠也冲着他笑了笑,告诉他,不是为了吓唬他,而是让他心里有个底,他要去科考的,事情知道了,总比不知道的要好。
“没事,我不会胡思乱想。”崔青树道,“我就是刚才被惊着了。”
刘海棠点头。
崔青树下午在这里帮忙做事,晚上留在养生堂,大家一起吃饭,一个人失魂落魄地回书院去了。
夜色中,他一点睡意都没有,又不好起床去外面,这样会惊动其他舍友,免不了好奇问上一通。可他又睡不着,只好翻来覆去,脑海中不停浮现出啸捕头的样子,将来,他若在京为官,岂不是会时时见到他们?
将来,刘海棠就是王妃了?
这种想法,一直在他脑子里回旋,挥之不去。
酸楚莫名!他虽放开了,释然了,可此时此刻还是难以抑制心底的情绪。他一直在努力追赶,想要站的更高一点……
但是现在他明白了,这一生,无论他怎么追赶,啸捕头都是他难以企及的高度。
无论是出生,还是他们所做的事。
无法相比,因为差距太大。
崔青树苦笑连连。
第二日一早,刘海棠和王珏乘车回安定,宋元时有事要在府城逗留几日,便没有再随她离开。
王珏骑马,刘海棠坐车,一路无话很快就到了县城。
“直接回家吧。”王珏昨晚想了一个晚上,觉得这件事不能再拖,刘海棠没有意见,让车夫将她的东西送去养生堂,和采青说一声,她则和王珏一起去了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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