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末。
旧岁的最后一日。
白山回到了万泰山,却没感到什么喜庆的氛围。
时间对于修士们来说无足轻重,四象宗里自然不可能有什么新年,反倒是前面供奉着仙神雕像、任由八方来客烧香祈福的四象神庙颇有些热闹。
四象神庙,顶多只能算是四象宗的外围,神庙中绝大部分人都不知道四象宗的存在。
四象神庙里自是有着四尊神像,分别为“青云天尊”、“玄土天尊”、“云梦天尊”、“玄天天尊”...
以及四神像簇拥的圣人像。
这五尊雕像皆是金玉所铸,高近百丈,极其雄伟。
其间香火氤氲,常年不断。
就算是此时的天空飘着小雪,也阻拦不了乱世的权贵们来此处祈福的心。
仙人们很懂得把握分寸,他们一边在以人炼丹,一边又施展神迹...
知道真相的百姓已经死了,看到神迹的百姓却更加信奉仙人。
反正这世道有的是妖魔鬼怪,山匪盗寇,那大批大批的死者便是糟了妖魔和盗匪的毒手,而只有获得仙神的庇护,才可能躲过一劫。
“这是仙师制作的护身符,可避邪祟,便是没有这邪祟的功效,就看这玉那也是仙玉,只是需得万两白银的香火钱,才能得到...”
“你若说万两白银,那便是亵渎仙人了。神庙里的侍奉们哪里有收这些钱?他们收了这些钱,只是为了救助更多的人。”
“是啊,我可是见过不少神庙搭建的善堂,在四处救济着难民...只可惜,神庙的侍奉少,顾不了所有人...”
几名衣着华丽的富裕香客正在远处的篷子里闲聊着。
他们年轻时也想过求仙,可随着年岁渐长,才知道仙不可求。
有些人生来就可以成仙,有些人就算匍匐叩首,长跪十年,却也入不得门。
香客有幸见过宗门弟子,见识过那份远超凡人的精气神,只是惊鸿一瞥,就觉着那与凡人们不是一个世界的。
而真正的仙人,他们却是没见过,可只从那些宗门弟子身上却也可以窥见一二。
若是神庙跋扈,他们也只会惧怕那些高高在上的宗门弟子,而不会信奉。
然而,四象神庙却竟是个真真正正做好事、行善举的神庙。
这个神庙里,百分之九十九的人不知道仙神的真相。
他们确实是以香火钱在救死扶伤,在施加善行。
这也是仙神的高明之处。
而知道一些仙神真相的,只有四象神庙的主持,以及极少数高层...
在这年末,他们需得带上礼物,协同一些大势力的首领前去四象宗“拜年”,也拜那位年轻的四象宗宗主。
因为他们都知道,这四象宗宗主,注定是未来大神仙。
他们也悄悄打听过这四象宗宗主,试图弄清他的喜好,结果很轻松地知道了...这位四象宗宗主喜欢美人。
因此,无论是四象神庙主持,还是那些大势力首领去往四象宗时都会带上自己势力范围里最漂亮最年轻的处子,希望能够入那位宗主的法眼。
美人们也是得了暗示的,心底满是期待,个个皆是细心打扮,可谓是百花争艳,美不胜收。
然而,去年时...他们登山,却是连宗主的面都没见到,想跪也是没地方跪的。
今年,他们继续来此。
蜿蜒的山道之上,是纷纷扬扬的雪。
身着华服、气质不凡的男男女女们,正绕过了凡人祭拜的四象神庙,继而从神庙后的山道往万泰山深处挺进。
风雪渐狂,灵气也逐渐氤氲,便是呼吸一口气,都觉得自己已不在人间...这些凡俗的大人物们都越发忐忑。
忽地,远处传来轰隆隆的瀑布声。
一个瓜子脸的紫衣少女喊道:“那里有人。”
众人看去,却见山水之间,冰天雪地里,却有个披头散发的男人在饮酒。
男人坐在一块大石头上,静静地看着远方。
大人物们知但凡出现在此处的都必不是凡人,便纷纷上前行礼,又是说着“拜见仙师”,又是表明“新年拜山”的来意。
男人微微侧头,头发也随之而动,在风里散开,又露出一双有些睡意的眼睛,和显出几分潦倒和沧桑的胡渣。
这一瞬间,大人物们都怀疑自己认错了。
毕竟,在他们印象里,哪怕是宗门弟子也不会这等做派。
不过,大人物们终究不傻,就算是那些长着漂亮脸蛋的美人们也都知道“事出反常必有妖”,一个能在这等地方痛饮,且完全不像宗门弟子的人,说不定身份地位都很高,否则为何能如此?
至于嘲讽和说几句诸如“仙宗之地怎有这等懒汉”之类闲话,没人会这么做。
大家都不傻,心眼儿都是玲珑剔透,谁会说?
一名穿着雪白棉袄、面容艳丽的少女远远儿看了那浪子般的男人一样,心底想着来时父亲关照的话————在非常之地遇非常之人必以非常之礼。
她便急忙上前,恭敬地行礼,礼貌道:“仙师在这里,喝酒却无菜,岂不是少了几分味道?
我吴州颜家的锦绣糕,用作佐酒之物,却是刚好,还请仙师能够不吝笑纳。”
说着,她也不挥手让人送上,竟是自己转身取了一盒包装相当精美的糕点,送到了那饮酒男人面前,又道:“我等还需登山,仙师请自行慢用。”
见到男子不说话,这颜姓的少女又恭敬地行了一礼,继而离开。
其余诸人也是纷纷行礼,继而远去。
白山静静地看着那糕点盒子,再想了想刚刚那女子身上带着的令人想要亲近的气度,他长叹一声。
若是妙妙姐和他走在这山上去拜见神仙,看到他这么一个酒鬼在这里,他肯定是本着远远行礼、继而不招惹的原则,而妙妙姐怕是也会如这颜姓女子一般的做法吧?
也许...妙妙姐其实也只是一个普通的、活泼的、擅长交际的女子。
只不过她与自己在一起相处的久了,而自己刚好不擅长这个,所以眼里才只有她。
可事实上,她这般的女子,世上还有许多,那些女子除了不懂【木经】上的丹药外,却也都是一般的...
他捧着一朵玫瑰,眼里只有这朵玫瑰,也只觉得这世上仅有这朵玫瑰。
可事实上,世上的每一朵玫瑰都是美丽的,也都是芳香的,你若是小心呵护,它总会绽开艳丽的花瓣,散发出迷人的香气,愿意和你一起好好过日子。
特殊的,独一无二的也许不是妙妙姐...
而是,那位在极其遥远的古代,融合了【木经】的大能。
白山忽地想到了这一点,也感受到了这一点。
只是...那又如何?
他默然地收起那锦绣糕,又把坛中美酒饮尽,继而抬手招云,踏步而上,往四象宗飞去。
...
...
“宗门大殿,有不少拜山的人,你准备怎么处理?去见他们吗?”大能眼睛再白山身上扫了一圈,出声发问。
“不见。”白山道,“给些回礼便是,其中有个吴州颜家的少女,让弟子多备一瓶延年益寿的仙丹,一瓶凡俗洗髓的仙丹给他吧。”
这两瓶仙丹对于现在的白山来说,也就是动动嘴皮子的事。
可凡间势力来说,完全是丰厚到夸张的赠予。
延年益寿的仙丹且不提,洗髓丹根本就是由京城武衙掌控的,且申请还需要排队...但极少部分的势力却也有着洗髓丹,并且也得到京城武衙的承认。
四象宫就是其一。
而这得到了洗髓丹的颜家,必定能够多添几个武道六境的高手。
“颜家的少女?”大能有些好奇,她和白山也算是相处了这么久了,自然知道白山是个什么样的人,简而言之,这就是个天赋恐怖、独自行动能力极强、可在交际上却等同弱智、总喜欢被动的男人。
“那少女对你做什么了?”大能忍不住问。
她甚至没问“你是不是看上人家了”,因为她已经很了解白山了,就算白山觉得人家漂亮,性格好,也只会是一种欣赏和感慨,而不会有其他念头。
白山的心里真正装着的......只有这一世的她。
在大能眼里,白山既是她等的男人,又是一个孩子。
白山听到问话,却不想说,而是忽道:“这些日子没什么事,让我见她一面吧。”
“谁说没事?”
“什么事?”
“你是不是斩杀了黄云真人?”
“是,但他神魂跑了,所以最近我在避风头,等看清了局势,我再修炼【玄龟守宫篇】,省的有人根据这【玄龟守宫篇】的修行方式而设局。”白山直言不讳,他心底也是暗暗叹息。
黄云真人的神魂跑了,那么他那独特的作战方式就不再会是秘密。
无论是真气力量,还是“无域”,都会通过黄云真人的嘴巴而被漫天仙神所知晓。
换句话说,他杀黄云真人靠的是“信息差”,否则...黄云真人只需远远地吊着他,使用法器来那么几下,他就会被打回原形,继而被黄云真人猫戏老鼠般地吊打。
“你居然真杀了黄云真人...”大能是震惊的,只觉她果然没看错人。
她想了想又道:“根据四象宗里的玄土仙宗弟子的说法.....黄云真人,应该是真的死了,魂飞魄散,或者赶赴轮回了。因为仙箓之上,他的名字已经彻底变成了灰色。”
“真的?他怎么死的?”白山有些诧异,那岂不是说...他之前对黄云真人使用的战术还能再用一次?
“虽然不知如何死的,但消息千真万确,而且...更有意思的是,玄土仙宗多了一个二代弟子,虽然不是真君层次的,但却已经有了真君之名。”大能沉默了下,缓缓吐出一个名字,“瑶花真君。”
瑶花真君?
白山想了想,没什么印象,而且他也觉得和他没什么关系,但他转念一想又道:“会不会这瑶花真君就是黄云真人?”
大能摇摇头道:“哪有这种好事...而且据我控制的玄土仙宗弟子说,仙宗会让这位瑶花真君来四象宗历练。”
白山道:“她那样的真君还需要来四象宗?”
大能道:“你想知道原因吗?”
“什么原因?”
“因为...瑶花真君就连武道二境都不是。”
白山:......
旋即,他心底开始思索起来:事出反常必有妖,玄土仙宗怎么会让一个武道二境都不是的人成为二代弟子。
这已经不能用破格提拔来形容了。
瑶花真君究竟是什么人?
他看向大能,大能摇了摇头,示意她也不知道。
可旋即,大能又道:“不过,瑶花真君要年后过些日子才会来拜访,而今晚......”
白山蓦然抬头。
大能道:“这么久了,若是我不让她来见你,你还以为她没了呢。”
说罢,她露出笑容,又起身推攘道:“还不去好好沐浴更衣,你现在一身酒臭,谁要见你呀。”
大能之前之所以不敢这么做,是因为她还没有彻底掌控四象宗。
可一年半的时间里,白山一直苦修,又远赴万里,与黄云真人厮杀,而她却丝毫没闲着,从最开始的只拥有“宴灵仙子”“左尘子”两人,变成了可以五指笼罩四象宗,她说什么便是什么。
为何?
只因这四象宗里的绝大部分核心弟子都已是她的“奴仆”。
这是【木经】极限之上的能力,类似于白山的大圆满,是大能千世万世的轮回所获得,世上无对亦无双,再无一人可以模仿。
...
...
入夜。
小雪早晴,月华如水,覆流于山峦林土之间。
大能让出了紫府中宫之位,推攘着白妙婵的那一部分来到了紫府。
如果说大能的元神是一片海洋,白妙婵的则是一个水滴,海洋努力地不去吸纳这水滴,那水滴就不会消失。
很快...白妙婵苏醒了。
她已经沉睡了近两年,此时醒来却发现在一个陌生的环境里。
那双桃花秋水般的杏眸先是愣了下,紧接着就变得警惕而迷茫,双手拉着被子,人往下缩了缩,继而黑琉璃似乎的眼珠子转了转,在看到烛光照出的榻上人时,警惕和迷茫才缓缓消失了。
“白山。”她喊了声。
白山的声音有些颤抖:“妙妙姐。”
白妙婵原本害怕的神色顿时变得缓和了,无论在哪儿,只要白山在,她就不怕。
随后,两人轻声轻气地说了会儿话。
白妙婵没问这是哪儿,也没问怎么回事,她总是这么温柔而善解人意,不想去给白山带来困扰和麻烦。
白山却也不敢把大能的事说出来,如果是他的话,他都未必能接受自己不过只是“某一世人格”的真相,又何必拿出来说给白妙婵听?
两人不知何时停下了对话,缩入寒冬的温暖棉被里,抵死相拥,发泄地用力缠绕着对方以尽相思之苦,于鱼水欢乐里短暂地忘却一切的烦恼,使得时光只剩现在...
几番云雨后,白妙婵已是筋疲力尽,她懒懒地舒展着大长腿,从棉被里露出被散乱长发遮蔽的漂亮脸庞。
长发如水墨,而脸庞却健康而红润,白妙婵有些诧异地感知着自己的身体...
而这时,棉被里又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白山也从棉被里爬了出来,靠着床背。
白妙婵挽了挽长发,温柔地靠入白山怀里,微微侧头又靠在他肩膀上。
“我身体里的武脉好像居然在恢复,体内的寒气也散了不少......好高明的手段...”白妙婵有些没力气地呓语着。
白山轻轻应了声:“你的武脉会修复,你会修炼成一个大仙人...”
他尽力地去带着笑,因为现在已是新年的第一天了,要喜庆。
“嗯。”白妙婵心里有很多话,可一句都没说。
这样的话,如果有一天她突然消失不见了,也不会留下什么刻骨铭心的遗言,这样...白山就不会记她一辈子了。
“其实,我只是个普通的女人,只是花圃里那万万千千的鲜花一样。”白妙婵柔声道,“你该去捧起最美丽、最特殊的那一朵花...”
她即便什么都没问,但心底已经有些隐隐的猜测。
“最美的,最好的,才值得珍惜,不是吗?”她继续劝着。
“你说的对。”白山道,“可世上永远没有两朵一模一样的花,我深爱的花,世上再无与她一样的。在我眼里,这一朵花才是最美的,最好的,所以我得珍惜她。”
白妙婵愣了下,捂嘴笑了起来,然后娇羞地点了点白山的嘴巴,官方认证道:“油嘴滑舌。”
说完,她用缩入了白山怀里,闭目稍稍休息了会儿,忽道:“带我去外面看看吧。”
白山有些犹豫。
白妙婵道:“我只是想看看外面的世界,无论在哪儿,都是在你身边。”
“好...”
两人穿好外衣,靴子,下了床榻,白山推开门,却见门外往下,云雾缭绕,灵气盎然,仙果仙花,恍入秘境,而一轮高悬的明月则照出入目皆奢华的山间宫殿...
白妙婵看着这陌生的环境,愣了愣,然后轻声道:“好美。”
白山招来一朵云,载着她升上天穹。
白妙婵趴在云上,欲言又止,她心里很矛盾。
她既不想给白山留下什么印象深刻的话,却又想白山对她说点儿什么。
如此...她才能抱着白山的话再度进入长眠。
哪怕不会醒来,终究也可以是生命的一个句号。
只是,白山是个大木头,他会懂吗?
云上,
两人越来越高,一轮明月里只剩下两人的影子,就好像这个世界都只剩下了彼此。
白山忽道:“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
他稍稍停顿了下,又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白妙婵愣了下,然后“噗嗤”一声笑了起来,双眼笑成了新月,“情诗,说的可真熟。”
白山正色道:“只对你一个人说。”
白妙婵叉腰,调笑道:“是嘛?”
白山也不解释,继续道:“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
白妙婵思索了下,没太明白,便翻了个韵味十足的白眼:“听不懂...是不是在描写风景啊?”
白山轻声道:“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白妙婵拍手笑了起来,道:“这句懂了!但哪里胜却人间无数啦?不害臊!”
白山继续道:“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
白妙婵拖着雪腮,安静地听心上人念着情诗...
可是...
白山却忽地停下了。
白妙婵等了好一会儿,问:“下一句呢?”
白山道:“下次见面,我说给你听。”
“坏蛋...”白妙婵感受到了“断章”的邪恶。
两人又说了会儿话,白妙婵便睡着了。
她的武脉虽说正在恢复,可终究是普通人。
白山轻轻地落回了原地,抱着她,为她宽衣解带,将她放入了棉被里。
一夜同眠...
次日早。
白山下床,离去。
这是他和大能约定的时间。
白妙婵会在睡梦里继续长眠。
而大能会在第一缕晨光穿透窗户时醒来。
随着门扉的关闭,为避免尴尬而早醒了的大能睁开了眼,她揉了揉身子,嘀咕出一声:“孩子们可玩的真凶,今天还能下床不?”
大能叹了口气,她只觉身子骨犹然酥软着,便放弃地躺下,往着罗帐,喃喃道:
“白山,现在你也该放心了吧?”
“我可没把你最爱的她给吞噬。”
“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说的真好...好到我都羡慕她了。”
“不过,又卡了一句没说,真是个讨厌的坏小孩。”
...
...
万泰山深处。
本是有些沧桑的白山,此时却一扫所有颓废。
他脱去了外衣,露出强壮的身体,双目锐利而有光,在深冬的暖阳下练着拳脚。
他的拳脚明明只是凡俗的功法,但却与普通武者大不相同,一分一毫都如只手推江,搬移高山,藏着排山倒海之力。
之前堆积在脑海里还未来得及整理的“与黄云真人一战”,也开始自动地浮现、复盘,化作战斗经验被他飞快吸收。
“符纸人侦查,试探,演戏。”
“无域!范围很小,靠近后才能动用。”
“火魔手!以我所有真气,兵气,以及火毒凝聚成的巨手。
可只有三板斧,第一板斧最强,应该能够碾压一切显神境初期的敌人,第二板斧则是能持平显神境初期的敌人,第三板斧只能勉强自保...
三板斧之后,我就彻底不是显神境初期敌人的对手了。
说来,与黄云真人对战的获胜,可真是侥幸了。
若是黄云真人于我维持距离,且只用法器进行远程攻击,那我只需被消散两三次,那只能束手就擒了。
而黄云真人应该算仙宗三代弟子里较弱的那一类,像凤仙师姐的话,应该算显神境巅峰了...”
“龙剑!龙吐珠衍生出的力量,因为施力源头并不是双手,所以可以毫无间隔地爆发出第二次攻击,可谓是出其不意。
但这也只是短兵相接时的攻击手段罢了。”
“符纸人,无域,火魔手,龙吐珠...这是我主要攻击的四个手段。
弱一些的对手,那符纸人就能解决;
可遇到强的,我唯一的手段只能是‘无域’加‘火魔手三板斧’。”
“如何能够再变强呢?”
白山忽地想到那极乐世界暴徒的攻击手段。
“虚空凝出触手,以及出现的那巨大的轮廓...”
“明明本身实力不怎么样,却能够灭杀可以媲美灵婴境初期的符纸人...”
“如果这力量并不是那么强制,而是一种类似于等价交换的互惠互利,我为什么不能拥有呢?”
“正道?魔道?能变强的,就是我的道!”
“不过,这事还是得问小梅姑娘。
等那瑶花真君到了,我开始修行【土篇】的时候,再去宋府寻她,顺便问个清楚。”
“我一定可以改变一切的!!”
白山捏着拳头。
他要改变的有许多。
有白妙婵被吞噬的命运,有宋幽宁注定死于北蛮的命运,玉真公主在他战败后会下场悲惨的命运...
甚至可能的话,他也想了解小梅姑娘,毕竟小梅姑娘真的帮了他许多。
最后,他也不想被老祖夺舍。
这一件又一件的事,他都会一一完成。
...
...
数日之后。
天空一道祥云落定。
玄土仙宗的二代弟子——瑶花真君,到来了。
白山早得了青云仙宗的传令,被照会了需得好好对待这少女,而不可调戏与放肆。
他知晓这少女的不凡,在简单的流程后,便将她安置在了四象宗一处灵气充裕的清幽之地,让她好好修行。
戚瑶花现在相貌和身份早已改变,在下凡前又被素微真君好生说了几番注意事项,自然每天都是板着脸,内心极怂,面子上却在装高冷,丝毫不敢表露半点自己的心迹。
此时,她的心境完美地贴合了“混迹在魔狼芬尼尔身侧,被逼无奈装作同类的茶杯犬”......
除了装高冷,她已经没有其他选择了。
白山当然无法把这高冷的真君和之前山村善心却得恶报,被施加了兽行的少女联系上。
当时,他曾经觉着那姑娘可怜,所以还特意将与黄云真人的战场引到村外,又让符纸人给她倒了一碗热水。
可即便知道了,他也不会再说这事。
戚瑶花的身份已经成了一个大秘密,谁知道谁就会被灭口。
白山不会触霉头。
不过,任谁都会对这史上最年轻且最弱小的仙宗二代弟子生出好奇。
凭什么她会成为二代弟子?
要知道,二代弟子的地位极高,每一个都是一方霸主,呼风唤雨。
然而,谁也无法从瑶花真君身上看到这些要素。
......
入夜...
屋内...
白山与大能白妙婵对坐。
看着白山很拘谨和严肃的样子,大能心底暗暗好笑。
事实上,白山和这一世的她发生的事,她都知道,甚至那一晚两人云雨之后身体的酸痛感,也是由她来承受的,这就好像明明她没有行夫妻之事,却体验了夫妻事后的痛感,弄的就好像也与白山欢好过了似的。
“白妙婵的出现”早无形之间,让两人的关系又亲近了一层,至少没有刚开始那般的冷硬陌生了。
大能揉着长腿,调笑道:“这都多久啦?想到都还酸呢。”
白山:......
大能道:“你好歹是她的男人,而我和她也关系密切,你能不能别对我这么地充满敌意?”
白山道:“她的死亡就在您一念之间,我哪里敢对您充满敌意。”
大能托着雪腮,用白山熟悉而思念的脸庞,在烛光下看着白山,笑道:“神魂的连续转换,我是没关系的,可她却承受不了,要不然天天晚上让你们见面...你天天睡在这里,也不是不可以。”
白山道:“我对神魂之道一窍不通,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大能道:“我可没骗你。”
说罢,她想了想,又解释道:“凡人若撞见鬼祟,会被吓得魂魄离体,这离体还不是真离,只是稍稍有些错位,不在紫府中宫里。
而待到恢复了,那凡人总会是要大病一场,甚至今后这辈子都会虚弱无比。
这就是神魂更易的代价。
我的神魂,入轮回而不灭。
可她的神魂,却只是普通的神魂...
她若频繁更换了,那只会让这身子虚弱无比,甚至神魂本身都会虚弱至极。
而且呀,你们见个面,又是金风玉露,又是瑶台月下......这身体可吃不消这许多情诗。”
说罢,大能笑了起来。
白山听她说完最后一句,居然脸红了红。
大能忽道:“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这句诗的后一句是什么?”
白山道:“下次我说给她听。”
大能早知道这答案,她多说话,也只是犹然记得那句“故,道法天,天法地,地法我”的狂悖魔言罢了。
在她看来,白山这孩子性格其实挺孤僻的,别人若不主动,他就永远也不主动。
所以趁着这此机会,她要有事没事多和这孩子说说话,以让和这孩子建立更多的羁绊,让他不会钻牛角间,到时候即便真成了量劫的劫主了,那也能拉得住。
所以,她听了后也不生气,笑道:“那我只能下次再听了...”
白山道:“我又不是说给你听的。”
大能娇声道:“可是我也爱听,女人都爱听。你说给她听,我就不能偷听了吗?”
因为关系的缓和,白山一时间也无法再对她冰冷起来。
事到如今,唯一的办法,就是赶紧把这许多纠缠在一起的问题解决了,而若是想让大能离开这身体,只有让大能修行到显神境才有可能。
作为【木经】的大能,若是想修炼到这境界,必然会引发一系列连锁反应...
而首当其冲的就是仙界的五大仙宗。
之后,则必然会引发当年灭杀大能的那些古老存在。
事情太远,远到白山都不敢想了。
大能看他不说话,忽道:“我知道瑶花真君的身份了。”
白山愕然抬头,“她是谁?”
大能道:“她身上有我很熟悉的气息,别人或许无法分辨,可我却知道......她是与某一篇融合了。
结合她是玄土仙宗的,我猜她的元神与【玄龟守宫篇】融合了,所以玄土仙宗的老祖才会如此予以厚望。”
白山奇道:“还能单单和某一篇结合?”
大能道:“都是先天之物,如何不能?不过呀,与篇融合简单,想要与章融合,那就是极难了,而想要与经融合,那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白山道:“可是你?”
大能道:“这世上总有例外,而我就是这个例外,我不仅融合了木经,我还把篇章都融合了。”
说罢,她美目挑了挑,带着笑意看向白山。
无声的BGM响起,只不过这一次却不是在白山身后,而是在大能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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