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学校, 早读课没老师,唐澄澄带了早点,双份的。
她每次都会买双份, 她一份, 夏纯吟一份。
林好是舞蹈生, 他们每周都会测一次体重,一旦超过那个标准就会挨罚。
所以她平时对自己的饮食把控的格外严格,从来不吃外面的东西。
用她的话说就是,卡路里不清楚的食物, 她是不敢碰的。
唐澄澄咬了口奶黄包,把夏纯吟的那份拿给她。
“怎么了, 大早上就耷拉着一张脸?”
夏纯吟摇了摇头,把语文课本拿出来。
今天的早读课是语文,昨天老师布置的背诵内容她还记的不是很牢,所以想再多加深几遍。
唐澄澄欣慰的点了点头:“孩子长大了, 终于知道刻苦学习的重要性了。”
夏纯吟见她还是一副放松散漫的姿态, 于是小声提醒她:“今天语文老师可是要抽查的。”
听到她的话, 唐澄澄顿时吓的睁大了眼睛, 急忙从书包里拿出语文书。
打算临时抱佛脚。
傅尘野是在第三节上到一半的时候来的,正好是班主任的课。
他肩上挂着书包, 校服拉链没拉,左手还吊着石膏固定。
脸上的青紫红肿也没完全褪去, 那声报告喊的懒散随性,看上去吊儿郎当的。
班主任停下讲题的手, 看了他一眼, 只冷声一句:“外面站着吧。”
然后继续接着刚才的话讲。
最近气温降的厉害。
哪怕是在开了暖气的教室里坐着, 夏纯吟身上的外套还是不敢脱下来。
她没办法适应这里的冷空气, 冻的人脚尖都是凉的。
那节课结束以后,班主任这才准许傅尘野进来。
他仍旧是刚才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左臂挂着固定带。
他的座位雷打不动的依旧是最后一排,过去的时候需要经过夏纯吟的座位。
他面不改色的过去,也没看她。
只是路过的时候,随手扔了个什么东西过来。
是一盒蟹黄肉松小贝。
而且还是夏纯吟一直想吃的那家。
人很多,所以每次都得排很长的队。
因为太难等了,所以夏纯吟想了很久都没吃到。
唐澄澄看到那盒肉松小贝,眼睛都亮了:“傅尘野给你的?”
夏纯吟放下手里的笔,脸色发懵的点了点头:“好像是。”
“他给你买的?”唐澄澄一脸的不可思议,“这家店少说也得排一个小时的队,他该不会插队了吧?”
唐澄澄惊恐道,“我说他脸上怎么有伤,难不成为了插队还和人打架了?”
夏纯吟知道傅尘野脸上的伤是怎么来的,所以并没有把唐澄澄的话当真。
正巧上课铃打响了,这件事暂且被放下。
夏纯吟最近很刻苦,下课了也在做试卷。
成绩也肉眼可见的有了提升,虽然仍旧不算太高,但对她来说,已经算是进步神速了。
上完最后一节课,物理老师布置完作业说了放学。
教室里瞬间热闹起来。
夏纯吟把东西收好,放进书包里。
然后拿着那盒傅尘野扔给她的甜点,走到他的座位旁,递还给他:“这个,还给你。”
傅尘野模样懒散的坐着,脚撑着地面,长腿微伸,正低头玩着手机游戏。
听到声音,他将视线从手机屏幕上移开,短暂的看了夏纯吟一眼。
不过很快就收回去了。
他玩的游戏也很血腥暴力。
他不说话,也不接。
夏纯吟就把东西直接放在他的课桌上,然后背着书包离开。
今天风有点大,围巾围了两圈才不至于让冷风沿着脖子往里钻。
比起阴天,她更喜欢晴天,有太阳的那种晴天。
妈妈寄过来的牛肉干昨天到了,还有她的生日礼物。
是一盒拼图,几千张的碎片。
夏纯吟虽然在学习上没什么天赋,只能靠死记硬背,但在别的地方,她还是有常人没有的能力的。
那些新奇的小玩意儿,她几乎都会一些。
刚回到家,家里的阿姨就把饭菜做好了。
周琼坐在客厅沙发上织毛衣,粉色的毛线,不用问就知道是给她织的。
秦毅讨厌粉色。
看到她了,周琼连忙放下手里的织针,拿着皮尺让她过来。
说给她测量下身高三围。
夏纯吟把书包放下后,听话的走过来。
周琼看着皮尺上的刻度,脸上攒出的笑灿烂的跟花一样,和阿姨说:“这个年纪的小朋友简直就和雨后的春笋一样,一天一个样。”
阿姨把饭菜端出来,也笑:“可不是嘛,小桃刚来那会,完全就是个小孩,哪像现在啊,抽条似的长成了大姑娘,等过几天小毅回来了,估计都人认不出她了。”
听到阿姨的话,周琼若有所思的盯着夏纯吟的胸口看了会:“这内衣也要重新买了,以前的罩杯肯定小了。”
夏纯吟脸瞬间就红透了:“阿......阿姨,我......我已经约好了同学下周去逛商场了,我自己......”
周琼被她这个反应逗乐了:“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都是大姑娘了。”
她低着头,脸更红了。
周琼无奈的点头笑笑:“好了,阿姨不逗你了,先吃饭。”
吃饭中途周琼偶尔会问她几个问题,无非就是在学校还习不习惯。
饭吃到一半的时候,周琼的电话响了。
她看了眼来电联系人,放下筷子去接。
省去了面对客户时的繁琐开场,简单直白的一句:“怎么了?”
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她皱着眉:“这都能忘,你怎么不干脆把你脑子也一起落家里算了?”
一听她说话的这个语气,夏纯吟就知道,打电话的人是秦毅。
她放慢了咀嚼吞咽的速度,筷子随意的戳了几下碗里的米饭,偷听的有些认真。
电话挂断以后,周琼骂骂咧咧的推开椅子起身:“也不知道这个狗崽子的脑子是怎么长的。”
孙阿姨问她:“小毅打来的?”
周琼点头:“身份证落家里了,让我给他送过去,就在路口那里等着呢。”
“怎么不回来拿呢。”
“前面不是在修路嘛,车开不进来。”
周琼上楼去了他的房间,没一会就拿了身份证下来。
准备出门的时候又瞥见握着筷子发呆的夏纯吟。
想了想,她又笑着过来,把身份证递给她:“桃桃可以帮阿姨把身份证拿去给你哥哥吗?”
夏纯吟抬起头,手握紧了筷子。
沉默了很久,她才小心翼翼的点了点头:“好。”
出门之前,又在周琼的叮嘱之下多穿了一件外套。
小姑娘长高了不少,少女感却未减半分,在这个基础上多出了些成熟。
成大姑娘了。
周琼面色欣慰的看着她离开,孙阿姨担忧的看了眼窗外:“这外面这么冷,可别冻感冒了。”
周琼笑了笑:“我们老了,小孩子的心思很难猜的。”
没有见面的这些日子里,夏纯吟好几次想给秦毅打电话,可是最后都忍住了。
不知道该以什么理由给他打电话。
严格意义上来讲,他们之间是没有关系的。
她嘴上喊他哥哥,可他们没有血缘关系。
秦毅和她,甚至还没有老家那个从小和她一起长大的邻居哥哥关系亲近。
很多事情其实都能想通的,但该难过的,还是会难过。
秦毅隔三岔五的会给家里打一通电话,不过都是打给周琼。
夏纯吟的手机从来没响过。
他会询问周琼的身体状况,让她注意休息。
偶尔周琼会主动和他提起夏纯吟:“小朋友长高了不少,你什么时候回来看看?”
周琼的手机没开扩音,可夏纯吟还是听到了。
他说的那句:“下次吧。”
人和人分别之前,都会事先说好下次见面的时间。
可在夏纯吟看来,秦毅这句下次吧,不过是他用来敷衍的一句话。
他根本就不想知道。
她小的时候养过一只猫,她很喜欢那只猫,睡觉也会抱着它一起。
后来有一次表姐来家里做客,那只猫就黏上了表姐。
喵喵叫的让她抱,表姐走的时候,它甚至还咬着她的裤腿,不许她走。
后来亲戚们就笑着调侃夏纯吟:“你看你养的猫这么喜欢你表姐,要不就送给你表姐算了。”
表姐也说:“对啊,猫这种生物本来就高冷,它现在和你不亲以后也不会和你亲,反而还容易跑,你要不干脆送给我。”
那是第一次,夏纯吟体会到被遗弃的感觉。
很奇怪吧,这种感觉,竟然是从一只猫的身上体会来的。
猫最后还是被表姐抱走了,晚上的时候,夏纯吟偷偷躲在被子里,哭了很久。
她是被爱意包围着长大的,家人亲戚都喜欢她,宠着她。
但她也是最容易被忽视的那一个。
因为觉得她什么都有了,所以少点其他的,也不算多大的事。
风有点大了,刮在人脸上生疼生疼的。
夏纯吟把半张脸都藏在围巾里,企图暂时抵挡一下这锋利的寒风。
生长环境真的很重要,对于土生土长的北城人来说,这里的气温似乎还能忍受。
至少唐澄澄就不会像她这样,被吹的受不了。
她垂眼去看手里的身份证,证件照一般都特别丑。
夏纯吟的是在学校照的,身上还穿着校服,头发全被薅上去了,表情茫然的看着镜头。
唐澄澄看到她的身份证照的时候笑的直咳嗽。
后来夏纯吟也要看她的,她支支吾吾的不肯拿出来,虽然最后还是给她看了。
比夏纯吟的好不到哪里去。
唐澄澄说就没有人的证件照能拍的好看的。
是有的。
夏纯吟拿着他的身份证,轻轻放进掌心。
秦毅的证件照就很好看。
很多时候她都会有些遗憾,错过了他最桀骜恣意的那段青春。
那个时候的秦毅还没有家庭带来的顾虑,和年龄到了,不得不面对很多事情的成熟。
野蛮生长,肆意散漫。
那个时候的他,应该耀眼的如天上月,海上星吧。
避开了修建的路段,夏纯吟绕的小路。
走到距离路口一小段的距离时,她看到了停在路边的那辆黑色SUV。
路灯是昏暗的黄,浅浅的落在男人身上。
凌冽锋利的线条也被衬的柔和。
他略略抬起左手,薄唇咬上指骨处的香烟。
灰白色薄雾从他唇间吐出,随着料峭寒风腾升,随之消散。
他穿了一件白色的连帽卫衣,外面是件浅灰色的外套。
头发好像稍微长了些,额前的碎发都挡住眉毛了。
冬夜料峭,而置身于这料峭冬夜里的秦毅,似也被同化。
那股疏离与清冷仿佛与生俱来一般。
让人不敢靠近,靠近了都觉得是对他的一种亵渎。
真好看啊。
怎么能有人长的这么好看呢。
夏纯吟按耐住自己疯狂跳动的心脏,走过去。
许是听到动静了,他抬眼看过来,隔着暮色与她对视。
而后,掐灭了指间的烟。
他走过来:“怎么是你来的?”
“阿姨还在吃饭。”她把身份证递给他,“给你。”
秦毅接过身份证,抬手薅了薅她的头发:“听说最近被老师表扬了?”
她脸一红:“你怎么知道的?”
他轻笑:“你周阿姨就差没把你每天吃了什么,几点睡觉几点起床也一起告诉我了。”
夏纯吟脸更红了,声音也小:“周......周阿姨和你说这个干嘛。”
她的围巾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滑下来的,一边长长的吊着。
夏纯吟却浑然不觉。
“对啊,你周阿姨和我说这个干嘛呢。”他似在反问,语调也轻,手朝她招了招,“过来点。”
夏纯吟还有点懵,听话的过去。
她虽然个子长高了不少,但面对秦毅的时候,还是得抬头看他。
秦毅略微俯身,替她把围巾围好。
他摸摸她的脑袋:“好了,回去吧。”
夏纯吟站着不动。
他也就停下了开车门的手:“还有事?”
夏纯吟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我生日那天......你会回来的吧?”
原来是这件事。
“会的。”秦毅说,“正好我那天也没什么事。”
哦,是因为没事所以才能回来陪她过生日啊。
夏纯吟点头:“路上注意安全,我先回去了。”
“嗯。”
秦毅并没有上车,而是看着她走进了小区,身影逐渐融入夜色中,然后才离开。
这里的安保做的很好,不用怕她会在路上遇到什么不测。
他唯一担心的就是,她这个笨脑袋,可能走个路都会摔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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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澄澄最近发现夏纯吟真的是刻苦异常,都差没头悬梁锥刺股的学了。
眼见着离期末考越来越近,班上时刻都被一种紧张的学习氛围给笼罩着。
在这样的背景渲染下,唐澄澄也不得不开始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全班唯一一个不为所动的大概就是傅尘野了。
不过论起专一,大概也没人能比的过他。
从夏天到冬天,他一年四季都趴在那张课桌上睡觉。
唐澄澄偶尔会和夏纯吟YY:“你说那张桌子要是拟人化了,会不会找到傅尘野让他对自己负责啊,他天天这么睡人家。”
夏纯吟很认真的想了想:“万一拟人化的是男的怎么办?”
唐澄澄笑的不怀好意:“那你觉得,傅尘野是被压的的那个,还是压人的那个?”
“我觉得我应该是压人的那个。”
傅尘野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过来,不光加入了她们的讨论,反而还给出了自己的想法。
唐澄澄和夏纯吟大眼瞪小眼的看了彼此一会,然后立马认怂,和他道歉。
“对不起,我们不应该在背后议论你的。”
“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就别和我们一般见识了。”
傅尘野眯了眯眼:“我长的有这么可怕吗?”
说着,还把唐澄澄桌上的镜子拿起来,照了照,“挺帅啊。”
“......”
夏纯吟为了防止他追究这件事,强行转移了话题:“你现在不抓紧时间睡觉的话,待会英语课你可能就睡不着了。”
英语老师的嗓门很大,而且又爱让全校一起齐声背诵英语单词。
这并不利于睡眠。
傅尘野无所谓的耸了耸肩:“我昨天晚上睡的挺早的,今天不怎么困。”
夏纯吟:“......”
转移话题失败。
好不容易挨到上课铃响,傅尘野回了座位,夏纯吟终于松了口气。
唐澄澄神神叨叨的靠近夏纯吟:“你觉不觉得,傅尘野最近很奇怪?”
夏纯吟表示赞同:“他一直都很奇怪。”
“不是,我说的不是这种奇怪。”唐澄澄非常认真的想了想,“他现在给我的感觉很像是坠入爱河了,你说他该不会是......”
“喜欢上我了吧?”
夏纯吟一愣:“欸?”
见她没看出来,唐澄澄干脆和她展开详谈:“你想啊,他平时不是睡觉就是翘课,班上这么多学生,和他说话最多的还是班长,催他交作业。”
“他最近又是排队买我爱吃的蟹黄肉松小贝,又是变着法的来找我说话,可不就是喜欢我吗。”
夏纯吟经她这一点拨,顿时恍然大悟:“对哦。”
唐澄澄把书竖起来,挡住自己,悄悄回头看了眼坐在后排的傅尘野。
他难得的没有在课上睡觉,手撑着脸,视线所至,正好是她们这个方向。
猝不及防的正好对上视线,唐澄澄匆忙坐直了身子。
看到她的反常,夏纯吟也好奇的往后看了眼。
傅尘野靠着椅背坐着,吊儿郎当的冲她抛了个媚眼。
\"......\"
反差太大,夏纯吟一时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唐澄澄非常困扰:“他是很帅,可他不是我喜欢的类型啊。”
夏纯吟问她:“那你喜欢什么类型的。”
唐澄澄不假思索:“当然是秦毅学长那种,成熟稳重,长的还帅的,我妈说过,找男朋友就要找年纪比你大的,会疼人。”
似乎是怕夏纯吟会误会,她连忙又补充了一句:“当然了,好朋友的心上人我肯定不会碰,不过你到时候和秦毅学长在一起了,可得帮我留意下他身边那些朋友们。”
夏纯吟信誓旦旦的点头:“我会的。”
唐澄澄感动的抱着她:“以后我们就从姐妹情变到妯娌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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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学铃一打响,唐澄澄就急急忙忙的收拾书包,生怕被傅尘野缠上。
为了让妯娌顺利逃走,夏纯吟见义勇为的挺身而出,帮她拦住了傅尘野。
然后......
今天的天气还算好,虽然有风,但至少没下雨。
夏纯吟紧紧抱着书包,一步三回头。
傅尘野始终与她保持着一段还算亲近的距离,没拿书包,左手的石膏上写了他的名字。
应该是他上课的时候,无聊写的。
字很丑,歪歪扭扭的。
他看上去仍旧和平日里没什么区别,还是那副吊儿郎当无所事事的样子。
夏纯吟没想到自己为了帮助好友逃走,自己却被缠上了。
她又不敢直接和傅尘野对着来,于是轻声询问:“你不回去吗?”
“回啊,我这不是在走吗。”
“......”
夏纯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毕竟她也不知道傅尘野的家住在哪里,万一这真的是他回家的路呢。
可能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她没再说话,继续闷头往前走。
直到,路被堵死。
是之前那个夜晚她看到的群殴傅尘野的那群人。
可能是嫌没打爽,又有可能是想在他伤口之前再揍他一顿。
所以他们又找来了。
为首的那个冷笑道:“哟,骨头还折着呢,这都多久了,应该也快好了吧。”
傅尘野也笑:“承您挂念,好的差不多了,再有半个月就可以去你家揍死你了。”
“呵,嘴还挺硬。”
他气势汹汹的抡着拳头走过来,身后跟着的那群小弟也气势汹汹的跟着一块过来了。
夏纯吟还从来没有这么近距离的感受过这种场面,早就怕的双腿发抖了。
傅尘野的胳膊还伤着,要是再挨一次揍,估计左手都得废了。
虽然和他没什么关系,但好歹也是同学一场,自己不能见死不救的。
她哆哆嗦嗦的挡在他身前。
“他......他受伤了,希望你们不要再打他。”
那男的眉头一皱:“你是他女朋友?”
夏纯吟摇头,然后扯下肩上的书包,把钱包里所有的现金都拿了出来,一边哆嗦,一边把钱递给他们:“我......我可以给你们钱,就当是保.....保护费。”
可能是看钱太多,他们最终还是拿着钱走人了。
确定他们走远以后,夏纯吟才靠着墙,滑落的蹲下。
腿软了,脚也麻。
她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场景,那群人一看就不是学生,染着花花绿绿的头发,穿着奇装异服,不畏严寒露出的胳膊,一整条彩色的龙盘旋在上面。
夏纯吟不知道傅尘野是怎么和他们扯上关系的。
傅尘野替她把地上的书包捡起来,用完好的那只胳膊拍干净上面的灰尘。
那天的傅尘野和她说了一句话。
“既然保护了我,那就得对我负责啊。”
夏纯吟觉得他简直不可理喻。
拿起书包气呼呼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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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之后,傅尘野又消失不见了。
不过夏纯吟也没太在意,他来学校的时间就跟抽卡一样随机。
她生日那天正好是周末。
唐澄澄和林好原本打算帮她庆生的,但周琼已经提前好几天给她准备了,所以夏纯吟只能把朋友间的聚会推到第二天。
蛋糕也是周琼自己做的,公司不忙的时候,她就爱花费心思和时间去研究一些菜品甜点之类的。
秦毅不挑嘴,对食物要求不高,什么东西吃进他的嘴里,都只能还来一句还行。
久而久之,周琼就懒得做了。
她今天难得露一手,有些忐忑的等待夏纯吟的点评。
她吃完后,眼睛一亮:“哇,这是周阿姨您自己做的吗?”
小家伙的表情似乎就是最好的反馈,周琼心满意足的又给她切了一小块:“喜欢的话就多吃点,阿姨以后还给你做。”
她的眼睛笑起来会弯成月牙形,小脸圆嘟嘟的,婴儿肥还没完全褪去,看上去少女感十足。
又元气又可爱:“谢谢阿姨。”
周琼觉得自己只要看着她啊,就什么烦心事都没有了。
下午突然下起了雨,秦毅回来的时候身上全被淋湿了。
周琼开门看到他这副样子了,扔给他一条干毛巾:“下雨了不知道打伞?”
“出来的时候没下。”
周琼让他先去洗个热水澡。
秦毅低嗯了一声,把鞋子换了,视线在客厅里环顾一圈,没看到人。
“夏纯吟呢?”
“在楼上接电话呢,她家里人打过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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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还是夏纯吟第一次离开家,在外面过生日。
她妈妈在电话里哭了很久,一边哭一边骂她爸爸:“我都说不赞成你去北城读书,你爸爸非要送你去,连生日都不能回家过,我的宝宝得多难过啊。”
她爸在旁边语气无奈:“她过了今天就十八周岁,成年了,就是因为你一直把她当小孩子对待,从小什么事都帮着她做,所以才把她惯成现在这样,软弱内向,什么事都不会做。”
她妈妈的声音瞬间拔高:“什么叫我惯她,我对我女儿好点就是惯了?怎么,像你这种狠心到把女儿扔到天高皇帝远的地方读书就是对她好?我告诉你,我女儿这次回来要是让我发现她掉了一根头发我跟你拼命!”
夏纯吟也不知道她爸爸后来说了些什么才把她妈妈哄好,反正最后和她通电话的人是爸爸。
“桃桃,在那边一切都还好吧?”
“嗯,挺好的,前天班主任组织了一次班级小考,我进了前三十。”
“不错,再接再厉。但是也不能光顾着学习,身体也要多注意,我看了下这几天北城的天气,过几天好像要下雪了,你记得多穿点。”
夏纯吟点头:“嗯,我知道了。”
她爸爸在电话那边沉默了很久,好半天,才轻声问了她一句:“你恨爸爸吗?”
夏纯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问,却还是老实回答:“当然不恨。”
男人似稍微松了口气:“其实把你送到北城去读书,爸爸也不放心,这是你第一次单独离家,而且还是这么远的北城。但你也大了,应该去多见见外面的世界,从小到大,我和你妈妈都把你保护的太好了,有些事情你不懂,遇到挫折了也不知道怎么应对,长此以往下去,只会让你更依赖别人的帮助,以至于很多事情你都学不会独立面对。”
这句话说白了,就是她被溺爱的太狠,心智和年龄不符。
哪怕她十七岁了,在别人眼中她仍旧只是一个小孩。
她妈妈心疼女儿,从小到大,不管夏纯吟做错了什么,她都无条件的护着。
别人说不得,骂不得,更加打不得。
所以想要她长大,只能让她先脱离那个让她长不大的环境。
听到夏纯吟说起自己最近的生活,夏爸爸语气虽然没什么变化,但夏纯吟还是能感觉到,他的心情在一点一点的变好。
从担心在异乡的女儿,变成了欣慰。
“在那边记得按时吃饭,早睡早起,千万别熬夜,爸爸待会再给你卡里打点钱,有什么需要用到钱的地方也别顾虑,没钱了就打电话。”
“我还有钱的。”
她那张卡一个月不知道有多少人往里转钱。
爷爷奶奶,爸爸妈妈,还有几个姑姑伯伯舅舅小姨。
每个月的短信除了那些垃圾推销以外,全是转账提醒。
她也没什么需要用到钱的地方,平时也懒得去数那个数字后面有多少个零。
夏纯吟:“爸,您跟妈妈别老吵架,老家好像要下雨了,奶奶的风湿可能又要犯了,您多注意下。”
“嗯。”
“那我先挂了,阿姨他们还等着我吃饭呢。”
“好,玩的开心点,记得拍照发给我。”
“好的。”
挂断电话后,夏纯吟拿着手机出了房间,正好和刚洗完澡出来的秦毅碰上。
他身上换了干净的家居服,带着好闻的阳光气息。
头发是湿的,黑色的发梢往下滴着水。
他的头发很软,摸起来很舒服。
夏纯吟趁他睡着时,偷偷摸过一次。
他应该不知道。
如果让他知道的话,她估计都没办法平安活到今天了。
秦毅用手里的毛巾随意的擦了几下湿发,瞧见她脸上未干的泪痕:“哭过?”
她微抿了唇,急忙用手去擦。
秦毅皱眉,朝她招了招手:“过来。”
夏纯吟脚步稍顿,还是听话的过去了。
他的手抚上她的脸颊,用指腹,不算温柔,但也不粗鲁的替她擦净泪痕,喉间的声音溢出来,稍显低哑:“想家了?”
夏纯吟闷不做声的点了点头。
“还有半个月就可以回去了。”
他语气平静的说出这句话。
夏纯吟甚至分不清他是在安慰自己,还是在提醒她。
过于成熟的人,其实也不太好。
别人是被情绪拿捏,而他们,则是拿捏情绪。
夏纯吟理所当然的属于前者,所以她看不透秦毅。
那个生日过的很简单,蛋糕甚至还没来得及切,周琼就被一通电话给叫走了。
她面带歉意的和夏纯吟道歉:“桃桃,阿姨公司那边出了点急事需要过去处理,可能没办法陪你过切蛋糕了。”
“没事的阿姨,您先去忙您的。”
于是过生日的,从三个人,变成了两个人。
蛋糕是周琼亲手做的,还用奶油画了个夏纯吟的卡通小人。
圆脸,大眼睛。
身上的衣服是她第一次来北城的时候穿的。
被秦毅称之为圣诞树的那条裙子。
那之后她就再也没穿过。
圣诞树三个字,对她的打击还是很大的。
见她坐着没动,秦毅把蜡烛插上,用打火机点燃。
“吹吧。”
夏纯吟欲言又止。
秦毅懒洋洋的看着她,大抵是在等她自己说出口。
夏纯吟这才慢吞吞的开口:“许愿的时候不是得先关灯吗。”
......
“还挺有仪式感。”
他站起身,把灯关了。
屋子里黑漆漆的,只有蜡烛发出的淡淡光亮。
她闭上眼睛,双手合十,许了她步入十八岁以后的第一个愿望。
蜡烛熄灭,灯打开。
屋子里又恢复了明亮。
夏纯吟切了两块蛋糕,她一块,秦毅一块。
不过他似乎不爱吃甜食,放在他面前的那块几乎没动。
秦毅给她准备的礼物放在学校了,忘了带过来。
礼物可以改天给,但这个年纪的小姑娘都追求仪式感。
所以他问她:“许的什么愿望,说出来,我帮你实现,就当是送给你的生日礼物了。”
夏纯吟满脸期许的看着他:“真的吗?”
他点头:“嗯,说吧。”
夏纯吟小心翼翼的凑近了他一点:“我许的愿望是,你以后不要再叫我小朋友了。”
这叫什么愿望?
秦毅几乎是想也没想就点头同意了。
夏纯吟满心欢喜。
那边秦毅喊她:“小矮子,帮哥哥倒杯水。”
她愣了一下,不太高兴的说:“你还不如叫我小朋友呢。”
他轻笑着揉乱她的发顶:“生日愿望只能一年许一次,这个哥哥可能得明年才能满足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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