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床上躺着的妇人神色有些憔悴, 听到傅尘野的话,她这才稍微松了口气。
她握着傅尘野的手,语重心长的劝道:“在学校要好好学习, 这样才能赶上你姐姐, 她以前可一直都是全校前几, 家里的墙上贴的全是她的奖状。”
好学生傅尘野点头:“我知道。”
他穿着高中的校服,罕见的系了领带,衬衣扣子也扣到了顶。
俨然一副好学生的模样。
夏纯吟觉得他真虚伪,居然还骗自己的妈妈。
可能是她偷看的太过明目张胆, 病房里的妇人正好看见,笑容疑惑:“小姑娘, 你认识我家小野吗?”
然后夏纯吟就这么没有防备的和傅尘野对上的了视线。
医院旁边的走廊里,傅尘野威胁她,要是敢乱说,就把她扔到学校后面的污水沟里去。
夏纯吟怂啊, 自然不敢吭声。
注意到她身上的病号服了, 傅尘野问她:“你怎么回事?”
夏纯吟当然不可能告诉他自己是因为吃了过量的减肥药才会住进来。
太丢人了。
她避重就轻:“肚子有点不舒服。”
傅尘野显然不信:“肚子不舒服就来住院?”
她满口胡诌:“我家里人担心嘛。”
看傅尘野的样子, 也不清楚他到底信了没有, 总之他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护士进了病房换药,傅尘野很快也跟着进去了。
夏纯吟松了一口气, 刚要开溜,就听到病房内, 老妇人那憔悴到有些沙哑的声音响起:“怎么不让你的同学进来坐坐。”
夏纯吟心猛的一揪,没必要吧。
傅尘野出来了。
他笑容和善的看着她:“来都来了, 坐会再走嘛。”
病房的格局都差不多, 老妇人躺在病床上, 桌边放着一个蓝色的热水壶。
她手背上贴着止血纱布, 手腕上全是伤口。
夏纯吟突然想到陶安安说的那些话,傅尘野的妈妈是在自杀的时候被傅尘野发现并抢救回来的。
她突然有点心疼傅尘野。
明明和她同龄的年纪,却不得不背负这么多。
唉,她刚叹了口气,那边傅尘野做起了介绍:“这是我同桌,夏纯吟。”
老妇人上下看了她一眼,笑着坐起身:“你是小野的同桌,那你的成绩一定也很好吧。”
夏纯吟一愣,突然有点难以启齿。
不等她开口,傅尘野替她回答了:“她全校第一。”
夏纯吟:“......”
她一脸惊恐:“嗯????”
傅尘野看了她一眼,虽然没说话,但夏纯吟还是从他那双好看的桃花眼里看出了点威胁的意思。
她默默的闭嘴。
妇人脸上起了些笑意:“哎哟,你妈妈可真会教啊,小姑娘长的好看,成绩还好,平时应该很少让父母替你操心吧。”
虽然觉得撒谎不太好,但虚荣心一下子被填满的感觉,偶尔体验一下还是很不错的。
夏纯吟被夸的有些不好意思,挠挠头:“也还好。”
妇人拍了拍自己身侧的椅子:“坐过来,陪阿姨说会话。”
夏纯吟听话的过去。
傅尘野在旁边替她们剥桔子,看上去贤惠乖巧的不行。
妇人聊到傅尘野,话里满是自豪:“我们小野从小到大都不需要我操心,每个月都会拿奖学金回家,学校还免学费呢。”
奖学金?
夏纯吟看了傅尘野一眼,难怪他这么努力的赚钱。
仔细想想,其实挺心酸的。
夏纯吟和他同岁,衣食无忧,一大帮子人疼她。
可傅尘野,却过早的进入这个社会,拿命赚钱养家。
夏纯吟接过他递过来的橘子,说了声谢谢。
傅尘野单手撑着脸,侧头看她,嘴角带着点薄笑:“你怎么这么不要脸啊,说你全校第一你就真是全校第一了?”
夏纯吟挺着脖子,理直气壮:“我本来就是全校第一!”
唇角的笑放大了些,傅尘野把暖水壶拿过来,进去烧热水。
病房里,夏纯吟正陪傅尘野的妈妈讲话。
后者笑的挺开心的,她很少露出这样的笑容,一点顾虑都没有的笑。
傅尘野就靠着门,也没进来。
安静的看着这一幕,半扇窗户开着,暖阳映照进来,地上铺开的光,洋洋洒洒的那一方区域,是带着温度的。
隔开了他的噩梦,傅尘野突然觉得,自己来到了真实的人间。
最起码不是地狱。
夏纯吟看见他了,手往外伸了伸:“我想喝水。”
傅尘野走过来:“水刚烧开,凉会再喝。”
她不满的小声嘟囔:“你怎么烧个水去这么久,我差点露馅。”
他笑:“是嘛,我看你似乎挺适应全校第一这个身份的。”
夏纯吟得意道:“那是因为我身上具有全校第一这个特质。”
“傻逼特质。”
“你骂人!”
傅尘野也不反驳,承认的挺爽快:“嗯。”
夏纯吟气鼓鼓的瞪他:“你......”
她简直要气死了,她真是讨厌死傅尘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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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回到自己的病房以后,过来收拾卫生的护士姐姐看到她了,问她刚才去哪了。
“在隔壁病房碰到同学了,就过去坐了坐。”
护士姐姐让她好好躺着,别再到处乱跑了。
她听话的重新躺回床上。
秦毅是下午过来的,还给她拿了几本书。
应该是怕她无聊,所以给她打发时间用的。
夏纯吟不敢告诉他,自己一看书就头疼。
因为她怕秦毅觉得自己是个没有内涵的女生,所以她装出一副很喜欢看书的样子。
秦毅看穿了她拙劣的演技,也没拆穿。
他是专门请了几天假来照顾她的,夏纯吟知道,是周琼阿姨让他过来的。
其实她很想问,如果周琼阿姨有时间的话,他是不是就不会来了。
可她没问。
因为觉得奇怪,会有一种,她爱而不得的悲凉感,她不喜欢这样。
医院的安静是在晚上被打破的。
医生护士进进出出,声音喧闹,伴随着女人撕心裂肺哭喊声。
“让我去死,你们让我去死!!!”
夏纯吟觉得声音熟悉,想出去看,被秦毅拦住。
他不是什么热心肠的人,更加不会让夏纯吟去看这点热闹。
“好好躺着。”
“可......”她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听了他的,乖乖躺回床上。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安静下来。
听隔壁病床的奶奶说,是隔壁病房的病人发了疯,病发了,吵着要跳楼,还把她儿子的头也给砸破了,用花瓶砸的,那么长的一条口子,也不知道会不会毁容。
“唉,儿子长的那么好看,妈妈怎么就生了这样的病,真是作孽啊。”
夏纯吟是偷偷溜出去的,趁秦毅去接电话。
病房门关着,白天里还和她说笑的妇人此时手脚都被绑在病床上。
刚输了镇定剂,这会闭着眼睛,安静的躺在上面,应该是睡着了。
夏纯吟不知道傅尘野去了哪里,给他打了个电话。
他那边风声很大,他说话的声音暗哑低沉。
他在楼下。
夏纯吟让他站着别动,她去楼下找他。
楼下的花园,已经不属于医院的范围了。
傅尘野脑门上缠着绑带,连左眼都一起遮住了,有点像电影里的那些海盗。
不过他比海盗要帅上许多。
衣服沾了血,早就换了,现在是一身普通的白T。
纹着大花臂的胳膊就这么露在外面,看上去一点也不符合他白天编造的那个好学生形象。
他在抽烟,样子挺安静的。
夏纯吟走过去,跟做贼一样:“你还好吧?”
他把烟掐了:“还好。”
夏纯吟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如果他说不好的话,自己还可以安慰安慰他,可他说还好,那就代表,她白跑一趟。
在她心目当中,傅尘野和唐澄澄一样,都是她的朋友。
她不希望看到朋友难过
夏纯吟为难的挠了挠头:“那我就先上去了。”
“你专门跑下来,就是为了看我好不好?”
“对啊。”
傅尘野丝毫不惊于她的直白。
她太简单了,在她的世界似乎只有黑与白,这有好也有坏。
但人总得知道一些她的世界上,目前没有出现过的黑灰色彩。
有利于成长。
所以傅尘野和她讲了自己的事。
他把他的故事,当成了反面教材。
父亲得罪了人,死于一场意外。
姐姐也受了牵连,五年前被一群游手好闲的混混拖进一条不见光的巷子里。
拖进去,抬出来。
已经是一具伤痕累累的尸体了。
接连遭受打击的他的母亲,也终于疯了。
那点脆弱的理智太容易被击溃。
正常的时候太少,不理智占了大多数。
傅尘野把自己活成了个混不吝,就是为了保护他的家人。
他当然想当个正常人,可是没办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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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晚上,夏纯吟失眠了。
她睡不着,秦毅就陪她一块睡不着。
她从楼下花园回来,他也不问她去了哪,只是他看上去有点不开心,但他还是很温柔的让她早点睡。
夏纯吟总觉得秦毅变了。
傅尘野也变了。
她想不通这种改变是因为什么,可她总觉得,他们的改变都是因为害怕。
害怕失去什么,或者是,害怕得到什么。
想不通,那她就不去想了。
她的脑容量总共就那点大,装的多了,就容易卡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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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尘野申请了休学,两个月。
学校里都在猜测他为什么休学,有说他是因为打拳受了伤,也有说他是得罪了人,被揍了。
可只有夏纯吟知道是因为什么。
但她谁都没说。
天气最热的那段时间,许勤给她引荐了一个人。
星辰娱乐的高层。
他们公司最近在招练习生,许勤就把她的资料和照片发了过去,那边几乎是立马就给了回复,说要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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