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放肆
“有点可惜。”
——沈肆行
*
护士帮忙把豆豆安置在了急诊科的病房休息。
季谣去缴费、拿药。
就在刚才，她终于知道了沈医生的名字，在诊断单上。
字迹遒劲有力，笔锋凛然。
她忍不住多看了好几眼。
回到急症科的时候，沈肆行正在病房和豆豆玩。
他低头说着什么，豆豆躺在床上笑得开心。
和豆豆说话的时候，沈肆行好像温柔了许多。
音调都柔和了几分。
“沈医生。”
季谣小声打了个招呼。
沈肆行见季谣回来了，起身给她点了点头。
急诊科的病房很空旷，沈肆行起身的时候衣服摩擦的声音季谣都能听见。
“豆豆已经没什么事了，吃下药之后观察一天。
以后要记得，孩子才吃完午饭，最好休息一到两个小时再吃冷的食物。
特别是冰淇淋之类的，夏天到了，细菌滋生厉害，孩子也容易出现肠胃问题。”
沈肆行认真嘱咐，季谣也低头仔细听着。
“嗯嗯，我都记下了。”
季谣小声地说。
又悄悄看了一眼沈肆行。
她矮了沈肆行一截，这个角度看过去，沈肆行浓密的睫毛像小扇子一样。
鼻梁也很挺拔，下颌的弧度比季谣见过的每个人都好看。
上帝对他明显偏心了许多。
可沈医生漆黑的眼瞳压根没在她身上停留一分一毫。
说话的调子还不如刚才对豆豆来得亲切。
季谣有些不开心了。
沈肆行好像有一堵无形的屏障，自动隔开外界的一切。
包括季谣刚才的小眼神和小心思。
“嗯，记下了就好。”
沈肆行看了看手表，“我还有些事，豆豆如果待会儿有什么状况可以到隔壁办公室找我，我一直在那边。”
季谣抬起头，小声地回答：“好的……谢谢你沈医生。”
沈肆行目光季谣脸上一扫而过。
不做过多停留，就离开了病房。
他的脚步好像带起了一阵小风，吹得季谣心里又泛起了涟漪。
沈肆行离开之后，季谣坐在豆豆的床边，看着豆豆有了些血色的脸颊，叹了口气。
“你知不知道，你刚刚差点吓死我了。”
豆豆眨了眨大眼睛，可怜巴巴地说：“对不起谣谣。”
他知道自己闯祸了，害得谣谣哭得那么难过。
“算了算了。”
季谣揉了揉豆豆的头发，“下次要记得，饭后不能马上吃冰淇淋。”
豆豆乖乖点头。
“等会儿哥哥就来接我们了，哥哥来了我们就走。”
季谣又说。
刚才在排队的时候，季谣给哥哥去了个电话，告诉了他豆豆进医院的事。
季游还在回来的高速上，安慰了季谣几句，让她别太自责。
好在豆豆只是小问题，不然季谣会良心不安很久。
不过这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只是祸的是小豆豆，福的是季谣。
季谣把药拆开，准备喂小豆豆吃药。
她突然发现，没有热水。
“咚咚。”
季谣听见敲门声，回头一看。
沈肆行端着一个一次性纸杯站在门口。
“沈医生！”
季谣起身，往门口走去。
沈肆行把水杯递给季谣：“温水。”
季谣受宠若狂。
不敢抬头看他，接过水杯，手指碰到了沈肆行的手指。
她差点没端稳这杯水。
心开始狂跳起来。
“谢谢，谢谢。”
季谣说话都在哆嗦。
“不客气，是给豆豆吃药的。
以后带孩子出门记得随时带个水杯，小孩子新陈代谢快，需要及时补充水分。”
沈肆行冷冰冰地说完，就离开了。
季谣心又死了一回。
喂小豆豆吃完了药，季谣还在想着刚才的画面。
一帧一帧。
脑海中开启了回放模式。
沈医生应该挺节约的吧。
季谣想。
刚才沈肆行递水给她的时候，她看见他袖口都磨破了，还穿在。
左手手腕戴着一串漆色的佛珠，看上去已经戴了很多年的样子。
果然，医生都是妙手仁心。
勤俭节约。
不近人情。
过了半个小时，季游赶到了医院。
在确认了豆豆没事之后，季游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
“哥，都是我不好…… ”季谣抠着手指，小声说。
季游拍了拍季谣的肩膀，安慰道：“没事的，是豆豆自己贪吃，我们先回家吧。”
季谣点了点头，把豆豆的书包拎着。
季游抱起了豆豆，离开了病房。
“哥。”
往医院停车场走的时候，季谣想了想，决定还是要给哥哥说清楚。
“嗯？”
季游挑了挑眉。
季谣鼓起勇气说：“以后，能不能不给我相亲呀，我想自己找。”
季游敏锐地察觉到了妹妹的小心思：“怎么？
有喜欢的人了？”
季谣摆了摆手：“没有没有，我只是觉得包办婚姻是不会幸福的。”
她也不敢确定，她这算不算喜欢沈医生。
不对，是她还没有考虑好要不要喜欢沈医生。
季谣回头看了一眼，急诊室的窗帘拉上了。
还是该留个联系方式的……
不然，沈医生万一想联系她呢。
季游笑说：“什么包办婚姻？
你不喜欢哥哥难道还能逼你结婚了不成？
我只是想给你介绍身边的优秀单身男青年…… ”
季谣打断了他：“好了好了，唐僧又开始念经了，！”
季游宠溺地笑道：“行行行，你不想就算了吧。”
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是季游还是没有放弃让妹妹和沈家二公子见一面的想法。
见一面，说不定就看对眼了呢。
而且，他好像还记得，沈家二公子就在人民医院工作？
*
沈肆行端着保温杯站在急诊室的窗户前，拉开了窗帘。
看着天边的落日余晖，把这个夏天的影子慢慢拉长。
程修宇写完了病历，伸了个懒腰：“老沈，你在看什么呢？”
“风景。”
程修宇：“行…… 累了一天你还有心情看风景，算你厉害。”
沈肆行：“这也是累得最后一天了，以后想再来急诊累都没机会了。”
两人都是人民医院的规培医生，三年规培期马上结束，要进入各自的科室开始工作了。
程修宇把手搭在沈肆行肩膀上，也学着他看窗外：“苦日子还在后面哟，入了这一行，就别想着轻松了。
咦，那是不是刚才那个小姑娘。”
程修宇看见了季谣三人的背影。
沈肆行淡淡地说：“好像是吧。”
程修宇：“啧啧，这个小姑娘还挺漂亮的，我还想着找她要个联系方式呢。”
沈肆行没有搭理他，程修宇从大学到现在，最喜欢的事情就是口嗨。
嘴炮能力一流，但是真要他去做个什么吧，他还是不好意思。
程修宇就陪沈肆行单身至今。
本以为工作之后会好一些，但是又有人传两人是一对，而沈肆行这个全院第一是为了程修宇放弃去省院的机会，留在了人民医院。
程修宇真的是百口莫辩，只希望沈肆行早日脱单，以证自己的清白。
可沈肆行，好像对谈恋爱这事，压根就没兴趣。
找他表白的男男女女，好看的丑的，胖的瘦的，都没有下文了。
“有点可惜。”
沈肆行突然说。
“嗯？”
程修宇以为自己听错了。
沈肆行食指推了推眼镜，又说：“有点可惜，这么年轻的姑娘孩子都这么大了。”
程修宇震惊地问：“不是吧老沈？
你确定你没弄错？
那是她儿子？
看起来不像啊！小姑娘那么年轻……不对！那你可惜个什么啊？
老沈。
你该不会是…… ”还没问出下半句。
“下班了。”
沈肆行打断了他，抽回了自己的目光，“准备交接班。”
程修宇认定了沈肆今天行铁树开花，可惜开错了时候。
遇上了暴风雪的天气，再好的花都被吹焉了。
“是挺可惜的，老沈难得遇到个感兴趣的，居然是个已婚少妇。”
程修宇摸了摸下巴，自言自语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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