披在身上的衣服才沾上体温,就变成了烫手山芋。
文乔第一时间脱了下来,搭在手臂间,记忆恍惚回到和宫徵羽还很恩爱的时候。
她不是第一次这样帮他拿外套了,这动作太熟悉了,勾起她太多回忆,她不得不换了个动作,将外套抱在怀里。
看了看周围,林荫走后这里就只剩下她自己了,也不知为什么,她莫名有一种心虚的感觉,像做了什么亏心事一样,很怕被人发现。
低下头,看着怀里属于那个男人的外套,文乔忍不住屏住了呼吸,仿佛继续呼吸的话,外套上属于他的味道就会飘散进鼻息,一点点侵入她的思绪,让她做出什么疯狂的事。
不能这样下去,这样下去不会有好结果的。
文乔逼迫自己清醒过来,拎着宫徵羽的外套往回走,她用最快的速度回了会场,站在角落里四处搜寻着。
她先找到了林荫的身影,她正和石阳站在一起不知说些什么,脸上的笑容轻松灿烂。
石阳也是一样,笑得愉悦极了,望着林荫的双眼里好像有星星一般。
好像不该去打扰他们,他们之间的气氛太暧昧微妙了一些,可是……低头看看手里的外套,文乔耐着性子又在会场里扫视一圈,终于找到了外套的主人。
宫徵羽现在一个人,身上只剩下衬衣,外套不见踪影。
现在可以确定她确实没记错,这件外套就是他的无疑。
为什么他的外套会跑到林荫手上,再由林荫披在了她肩膀上?
她一开始以为给她披上外套的人是宫徵羽,如今看来不是没有缘由,毕竟这外套就是他的。
看看只穿衬衣的他,与周围衣装整齐的人形成鲜明对比,但这一点都不会让人觉得他失礼,他太适合这样的场合了,或许是因为五官,又或许是因为气质使然,在这样金碧辉煌的盛大场合,他像毫无疑问的主人,风度翩翩举止得体,哪怕只穿着衬衣,也不会让人对他产生任何非议,仿佛议论他、在言语上责备他,才是真正失礼的行为。
但尽管如此,还是得快点把外套还给他才行,这件外套搁在她手里简直是在一秒不停地煎熬她的心。
文乔提了口气,避开别人的注意,从外围朝宫徵羽所在的方向走,在她快要到达他身边的时候,秦予柔出现了。
说起来也是巧,她今天穿了一条和文乔身上的星空裙同系列的裙子,她的裙子不是大裙摆,是修身款,细肩带,流光四溢,将她曼妙婀娜的身材展露无疑。
文乔低头看看自己,忽然就觉得这条裙子没那么好看了。
没人喜欢和人撞衫,尤其是和自己不对付的人撞衫。
文乔停住脚步,不再往前,倒也不完全是因为和秦予柔撞衫了,主要还是因为,对方似乎是去约她前夫跳舞的。
看看秦予柔那殷勤期盼的眼神,还有宫徵羽面无表情的斯文脸庞,文乔表情紧绷地转身就走,毫不迟疑地赶到了林荫身边。
“荫荫。”文乔突然出声,把正在和石阳说话的林荫吓了一跳。
她回过头,拍着胸脯道:“乔啊?你回来了呀。”
文乔看了一眼石阳,石阳摸了摸脸,耳尖红红的。
文乔收回视线,直接把手里的西装外套塞给了林荫:“你从哪儿拿来的外套?这是宫徵羽的对不对?”
林荫被动地接过外套,犹豫了一下说:“是他的没错,但这也没什么嘛,我这不是需要给你披件外套嘛,我找来找去,好像就他的最合适……”
文乔蹙眉:“所以这是你主动找他要的?”
林荫眨了眨眼,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望向了石阳。
石阳摸摸头说:“那也倒也不是,是我从我哥那偷来的,他刚刚暂时脱下来了,我就趁此机会……”
“偷来的?”文乔不可置信道,“石阳,你是不是疯了?哪怕你拿自己的外套给我,也不该去偷他的!”
石阳噎住,半晌才道:“可我还想和荫荫跳舞,没外套很尴尬……”
听听,这都叫上荫荫了,发展真是迅速。
文乔实在生不起气了,她将目光投向宫徵羽那边,果然,因为没有外套,秦予柔的邀请也被宫徵羽理所应当地拒绝了。但秦予柔哪有那么容易放弃,她根本不在意这些,唯一希望的就是可以和对方跳个舞,哪怕是勉强他也行。
她根本不肯离开,宫徵羽往哪走她就往哪走,他背对着文乔,文乔倒无法判断他是什么态度,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把外套赶紧还给他,别耽误了他的桃花运。
“把外套拿回去给她。”文乔直接对石阳说。
林荫立刻把外套递给石阳,石阳一副脸红害怕的样子:“可是乔姐,我这样送回去肯定是要挨骂的啊,你能不能容我一段时间,让我找个我哥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放回去……”
文乔面无表情道:“不行,必须现在立刻送回去。你实在不想现在送去也行,那你别和林荫站在一起,她是我的助理,一旦更多人发现宫徵羽的外套在她手里,肯定会有人开始胡思乱想,扯出什么令人厌恶的八卦来。”
石阳快哭了:“乔姐,我……你……我还想和荫荫跳舞……”他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能不能,能不能你给我哥送去?”音乐声响起了,他和林荫交换了一个眼神后哭丧这脸说,“求你了乔姐,算你帮我一个忙,我记你一辈子,我下次绝对不这么干了,你就答应我吧!”
也不管文乔答应了没,石阳把外套丢给文乔便拉着林荫去跳舞了。
林荫还有点犹豫,但石阳在她耳边小声道:“多好的机会啊,说不定他们还可以借着还外套跳个舞呢,你看秦予柔正在勾引我哥呢,乔姐必须得去插一脚才行。”
林荫恍然大悟,忍不住拍了一下石阳的肩膀:“小伙子真有眼力见!”
石阳差点被林荫给拍趴下,强站住笑道:“应该的,应该的……”
其实他多少也是因为自己有私心,所以才有了这么巧妙的安排,只能在心里跟乔姐说声对不起了……石阳偷瞄了一下无奈至极的文乔,在被她发现之后再次露出一个拜托哀求的眼神。
文乔别无他法,只能继续通过会场外围朝宫徵羽的方向走。
其实连她自己可能都没发现,她对亲自送还外套这件事并没那么抗拒。
如果她真的不愿意,随手丢在这,或者随便找个侍者拜托对方送过去,这都是互惠几方的好主意,但她不止一次路过了在现场服务的侍者,却一次都没想过叫住对方。
她就这么走到了距离宫徵羽不到两米远的地方,身边有高高的绿植,将她的身影遮挡了三分之二,除了很大的裙摆还能看到点,其他地方都不会被人发现。
宫徵羽还被秦予柔纠缠着,文乔在这个距离可以听见他们在说什么。
“只是一支舞而已,我都主动来邀请宫先生了,就不能稍微给我个面子吗?”秦予柔一副受伤的样子,眼泪都快掉下来了,“这么多人都在看着,宫先生就任由我在大家面前出丑吗?听说你在国外待过很长时间,难道这就是你的绅士风度吗?”
文乔慢慢朝前探出头,这个角度可以看见宫徵羽的正脸了,她轻轻一眼就看出了他隐忍克制的不耐烦。
“是你自己要来邀请我,答不答应是我的自由,不是你道德绑架的理由。”
宫徵羽显然言尽于此,说完话就要走,结果刚转身就被秦予柔咬唇抓住了手腕。
文乔看见对方紧紧抓着宫徵羽的手,心里不痛快极了,特别想上去给她扯开。
“放手。”宫徵羽冷声道,“别让局面更难看,你自己也说过有很多人在看,如果我用力你根本没办法抓住我,只会让你自己更失体面。”
秦予柔低垂眼眸不去看宫徵羽,话语依然平静柔和:“我知道你很讨厌我,也许最开始不讨厌,只是觉得无关紧要,但自从文乔出现之后,你大约就开始厌恶我了。”
宫徵羽听到她提起文乔,气息明显更冷峻了,秦予柔注意到,非但不松开他,反而加大了抓着他的力道。
看着这边的人越来越多,宫徵羽忍无可忍道:“你想被我甩在地上的话,就继续这么抓着。”
秦予柔终于抬起了眼,她望着宫徵羽,用一种很受伤的眼神:“是不是因为我和文乔那次的抄袭风波,让你对我有了更差的感官?”她试图解释,“那真的和我无关,是埃米做的,我也是受害者,你不要误会我……”
“我有没有误会你,你自己心里清楚。”宫徵羽再不迟疑,使劲挣开了秦予柔的桎梏,她早有准备,扶着身边的桌子没倒下,甚至还能笑得出来。
“我喜欢你,一直都喜欢,你是不是感觉不到?”秦予柔喃喃道,“不,你是感觉得到的,你只是不愿意回应,不喜欢我而已。”她再次望向他,“你可以不喜欢我,但你怎么能喜欢文乔呢?她到底哪里比我好?或许她的确比我有些天赋,但你根本不知道她到底是个怎样恶劣的人。”
秦予柔还在试图挽回些什么,她以自己是文乔老同学为利益点,从这个角度出发试图抹黑文乔:“她念书时是什么样子你根本就不知道,她只是很会伪装罢了,你可以不喜欢我,你也可以喜欢别人,但你不该喜欢她的,她不配。”
“她不配”这三个字让文乔和宫徵羽都忍不住嗤笑出声,这声笑让人发现了文乔,文乔也不再掩饰自己的行踪,从绿植身后走出来,面无表情道:“很抱歉打扰你们谈话,但这衣服得快点还回去了。”她抬起手,提着外套递向宫徵羽。
宫徵羽愕然地望着她,好像没料到她会在这个时候这个地点出现。
文乔皱了皱眉,无视秦予柔杀人一样的视线,直接对宫徵羽道:“不拿着吗?你还要穿着衬衣到什么时候?”
宫徵羽回过神来,走上前将外套接过来,行云流水地穿回身上,那动作和挺拔的身姿别提多迷人了,这要是个GIF动图的话,文乔搞不好会反反复复看好几遍。
“……怎么会在你那里。”
宫徵羽虽然没明着问外套怎么在她那里,但在场的人都知道他问得是什么。
文乔淡淡道:“石阳干的,你之后可以再好好教育他,但也不要太过,毕竟他是为了给我用。”
这话说的,好像拿去给她用就是值得原谅的理由了,秦予柔听完就嘲弄地笑了,十分不屑,连最开始发现文乔的愤怒和尴尬都少了些许。
但就在她嘲笑完文乔的下一秒,宫徵羽就十分平和道:“知道了。”
知道了。
他居然那么温和地说了一句知道了,像是文乔说得很对一样。
秦予柔震惊地望着宫徵羽,他对她和文乔实在太过双标了吧?明明他们认识才更久,文乔她到底凭什么?
心中的愤怒让秦予柔选择了一种两败俱伤的方法。
她挺起胸膛,扫去脸上的难过受伤,温柔端庄道:“说起来,倒是从没见过宫先生的前妻,宫先生似乎回国没多久就和她结婚了,相信当时一定很爱她。如果有机会可以见一见对方就好了,我很想看看能够让宫先生也着迷到愿意给予对方婚姻的女性是什么样的。”
秦予柔这么说的目的很简单,就是让文乔知道宫徵羽他离过婚,这样的男人必然不会简简单单结婚,简简单单离婚,他的前妻在他心中肯定占有重要地位。
秦予柔是不介意这个的,但她了解文乔,知道文乔是那种眼里揉不进沙子的人,肯定不会接受心中不止她一个的男人。
她好整以暇地看着文乔,想看她沉默,看她受伤,但她的表情毫无波澜,内心甚至有点想笑。
也不知道未来某一天若是秦予柔知道了宫徵羽的前妻就是自己,会不会当场去世。
文乔这样想着就忍不住笑了出来。
秦予柔感觉受到了侮辱,连宫徵羽都顾不上了,像只炸毛的猫,想要和文乔一较高下。
这样的她实在太熟悉了,熟悉到了文乔甚至有些怀念的地步。
其实她并不那么讨厌秦予柔,秦予柔也未必如她自己所想的那样讨厌文乔。
很多时候,对秦予柔来说,她只是凭着一口气,不想输给文乔而已。
大学时期,为了证明自己不比文乔差,维护她那被打击多次的自尊心,出身贫寒的她打好几份工来负担她高昂的开销,她一天二十四小时,几乎有二十个小时在工作和学习。
她很苦很累,但她没办法,她的出身太差了,为了战胜文乔,她只能那么艰难坚持下去。
文乔最佩服的就是她竟然可以将这种状态坚持四年,在她们毕业的时候,新入校的学弟学妹们根本无法从秦予柔的外表看出来她的原生家庭有多凄惨贫穷。
她很努力,努力的人不该被否定,如果不是她一直和文乔较劲,文乔是真不想和她为敌。
包括现在。
她甚至觉得秦予柔本来应该没那么喜欢宫徵羽,毕竟在她和宫徵羽的几年婚姻生活中,从未从石阳或者其他人那里听到有人公然勾引宫徵羽的消息。相信那时她还是很有分寸的。
她之所以像现在这样肆无忌惮,可能不单单是因为宫徵羽离婚了,更多的……
文乔垂下眼眸,慢慢叹息了一声。
与其说她做的一切是爱慕那个男人,倒不如说,她是想和自己作对。
哪怕今天在这里的不是宫徵羽,只是一条狗,一件衣服,秦予柔大概都会纠缠不休。
这样一想,宫徵羽还有点可怜。
文乔转眼望向宫徵羽时,眼里就带了点怜悯。
宫徵羽:“……”可怜他?因为被人纠缠吗?可真是……谢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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