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安然回家时,民哥正在警卫室里打瞌睡。
见她回来,民哥不好意思地抹了把脸,“昨天被蚊子咬了一宿,没睡好,今天有点撑不住了。”
沈安然淡淡笑了下算做回应,她没心情跟他搭腔。
“那个,乔先生还没回来,你今晚也没回来,都这么晚了,是不是不准备遛狗了?”民哥问。
提到乔孤诣,沈安然的心里忽然舒服些,她想到乔孤诣说,小样儿是条心机狗。
如此看来,它真对得起这封号,这才遛了民哥一天,就让人家心心念了。
“我忙了一天,倒把小样儿给忘了,不过乔先生不在,我也进不去,就委屈小样一天吧。”
民哥不大相信,腆着肚子站起来,把胳膊架到窗上问,“你俩真不是恋人啊。”
“当然不是。”沈安然哭笑不得,“您哪里看出我们是那种关系了?”
民哥想了想,操起放在桌上的扇子扇了起来,边扇边回味,“我没见你跟谁亲近过,再一个吧,乔先生看你那眼神……算了,跟你说你也不懂,天机不可泄露,我说多了就没意思了,你自己慢慢体会。”
沈安然翻了个白眼。
还天机不可泄露,大哥,您师从哪位神仙啊。
她懒得再啰嗦,忽然想到今天看到的从小区里出去的那个男人,便掏出电话来给民哥看,“民哥,你看看这人,是咱小区的不?”
民哥仔细研究了会儿,摇摇头,“不是,没见过,你拍他干啥。”
“没什么。”沈安然把电话收起来,“在这附近连续碰到过两次,我以为新搬来的住户,如果是的话没问题,不是的话,民哥你可要留意下了。”
“嗯,放心放心,样子我记下了,我这个打小记性就好,看书识字过目不忘。”
行,信了你的。
沈安然将双肩包挎到背上,进了电梯。
刚进家门,隔壁忽然传来狗叫声。
小样自己在家呆了一天,这时候听到动静,兴奋得不行,沈安然听到它在乔孤诣的房间里一顿乱扑腾,后来又辩着声音的方向,朝沈安然这边吼了半天。
沈安然很无奈,她倒是想陪陪它,可是,没法子啊。
看下表,快十点了。她想着乔孤诣也快回来了,便去厨房泡了杯咖啡。
为了能让小样更清晰地听到她的声音,她端着咖啡拉了把椅子跑到乔孤诣门口,顺便带了本书,一边喝咖啡一边跟小样“聊天”。
所谓的聊天,就是她在这边轻声地念着书本里的内容,念累了就停下来,小样在里面回应她两声,她再念。
有时候她不想念了,就听见小样又开始满世界疯跑。
乔孤诣从电梯出来时,见到自家门前放了把椅子,上面坐着个纤瘦的小人,额头抵在他家门上,膝头摊着一本书,她脸朝下,也不知道是在看书,还是在打嗑睡。
他心里一暖,快走几步上去,尽管放轻了脚步,沈安然还是很快抬起头来。
她眼里有一丝惺忪,看样子刚才的确在打磕睡。
“怎么在这里?你家门锁坏了进不去了?”他俯视着她,朝她一伸手。
她不解,坐着没动,嘴里嘟囔一句,“门锁坏了有开锁的,我犯得着三更半夜地蹲你家门口吗?”
“那你是?”他看着她似乎有些起床气的小脸蛋,眼里满是促狭。
“陪你家那个心机好少年啊,我不理它,它就不停地叫。”沈安然说着,丝毫没去顾及乔孤诣还伸着的手。
乔孤诣见她如此不解风情,干脆按在她肩头,一把将她拉了起来,一只脚一勾,将椅子踢到对面墙那边去,输了密码。
门开的一瞬,沈安然吃了一惊。
客厅里乱成一团,所有的沙发靠垫都在地上,除此之外,还散落着各种书籍,香烟。
屋里那家伙则腆着脸坐那里装斯文狗,沈安然偷偷对它竖了个拇指。
您还真是动若脱兔,静若处子啊。
乔孤诣瞟了眼室内,虎着脸,踢了下地上的垫子,“小样!”
这是沈安然第一次听到他这种语气说话,十分威严,听得她忍不住想打哆嗦。
小样继续装无辜,还把脸偏过去,有一眼没一眼地审视乔孤诣的脸。
那模样,像极了做错事的孩子。
沈安然摇摇头,啧了两声,指着眼泪汪汪的狗笑言,“乔教授,快看,快看你家这狗的表情,这是成精了吧。”
乔孤诣不吃小样那一套,坐到沙发上,冷冷地看着它。
一人一狗对峙半晌,小样灰溜溜地跑到阳台去自己趴下了,沈安然着手帮着乔孤诣收拾,问他,“我一直以为只有二哈才拆家,萨摩耶也这样?”
“他平时在家里很乖。”
说得也是,乔孤诣那样洁癖严重的人,小样要是天天这样,这日子还能过下去吗。
沈安然浑然不觉问题出在哪里,傻乎乎地问,“那,它今天是怎么了。”
“人来疯呗。”他淡淡地说,拣起沙发热,用小吸尘器吸了,重扔到沙发上。
沈安然想劝他,就您家那地干净的,根本没有灰。见他心情一般般,便也没敢再吱声。
又回想起他说的人来疯……
他回来之前,唯一跟小样交流的就是她了,难道是因为这个,才导致小样发疯?
她停下手里收拾报刊的动作,弱弱地问,“你刚说的人来疯,是指我招惹它了?”
乔孤诣才觉出自己态度不大好,为了缓和气氛,他拍拍身边的沙发,“先过来坐下,手里的东西放一下,我给你讲讲小样。”
沈安然哦了声,坐到他身边。
他拿起桌上的烟,点了一根,轻薄的烟雾中,看了眼趴在阳台地上的小样。
那厮一直在暗地里观察,乔孤诣一给它眼神,立马将头立起来,微笑着看过来。
乔孤诣两指夹着烟没理它,它又戚戚艾艾地低下头去。
“这狗原来在我们小区,有个绰号。”
“什么?又是你给取的?”
那个周末被他取成礼拜天,沈安然算是见识到乔孤诣的另一面了,因此她很好奇,小样的绰号是啥。
乔孤诣不急,抽了几口烟,细细道来。
“那时候我带他出去,他一看到来来往往的车辆就发疯。这狗有个毛病,一听到喇叭声就兴奋,那时候在小区门口,它就是道风景线,我有时候和门卫聊几句,它就蹲旁边等,可只要路过的车辆一按喇叭,它就忽地站起来,疯了似地去追,我聊个十分八分的,它能站起来十来次,后来,有一次我正跟一邻居讲他父亲的病情,小样又冲一台车去了,我那时候脑子都在病情上,顺嘴训了它一句:小样儿,你以为你是交警啊,看给你忙活的!”
沈安然瞪大了眼,眨巴眨巴。
乔孤诣似笑非笑的眼神在薄烟后飘荡,看不清辩不明,她缓了两秒钟,忽然暴笑开来,“所以说,小样的绰号,就是交警?”
乔孤诣哂笑着,“我那也是无心之失,没有侮辱人民警察的意思,结果这话就传开了……”
沈安然笑着笑着,突然反应过来,“那个,我今晚给它念故事,是本儿童读物,里面有很多拟声语,滴滴叭叭之类的……”
刚说到这里,小样的头一下子昂起来,那拟声词如一剂兴奋剂注进它血肉之中,催促他奔跑撒欢。
乔孤诣冷冷看它一眼,它看起来是强忍着没动,乖乖地趴下了,可狗爪子却不耐烦地直挠地。
沈安然憋不住,偷笑出声,“哟,看来医生比交警厉害,一物降一物啊。”
两人就此笑了会儿,乔孤诣掐灭烟头,也没开灯,借着窗外的月光和灯光,他们就那么坐着。
听着他的呼吸声,沈安然又开始脸红脖子粗,乔孤诣伸了个懒腰,低哑着声音问,“牙科去过了吗。”
“嗯。”总算他又找了个话题,不至于太尴尬,“先消炎,之后再治疗。”
“听说你很紧张?”
“你怎么知道?”
他抽起嘴角笑,眼皮朝茶几上的电话示意了下,“周末发微信说的。”
囧。
沈安然嘟起嘴,“对了,你告诉他我是你妹妹?为什么?”
“不然呢,说你是我什么人?女朋友?”
自打进屋,两人也没开空调,本来就觉得闷热,乔孤诣这话一说,沈安然彻底把自己给热透了。
“不跟你说了,我得回去睡觉。”她斜他一眼,突然发现他双眼半阖,看起来疲倦极了,才想起来他做了好几个小时的手术,于是催促道,“你也早点睡吧,累了一天了。”
他嗯了一声,看起来马上就要在沙发上睡过去了似的。
沈安然没招儿,只好去拉他,手指触到他结实的手臂,又胡思乱想开来。
“喂,乔教授,你不能在这儿睡啊。”
她双手抓着他的小臂,晃了晃。
他的眼睛一下子睁开了,“乔孤诣,不要叫我乔教授。”
“好,乔孤诣,你回房去睡,别睡沙发上。”
她使劲拉动他的身体。
他挣扎了一下起身,甩了甩头,反手抓住她的肩头,眼神像一汪深潭看过来,“沈安然……”
沈安然的心快蹦出了嗓子眼,两人对视着,视线在空气中交缠,这种近距离的接触,没来由地让她觉得压迫,她开始不自主地退后,手臂朝外格挡,做着明显的防御动作。
他的手垂了下来,心里有一丝伤感。
他弄丢了她,是不是找不回来了?
他背过身,踏步朝浴室走。
沈安然站在原地,浑身湿透,喘不过气来。
那男人真是自律,都困成这样了,还要先洗澡才睡。
她手指发颤,也慢慢转身,想回到自己家去,就听背后乔孤诣说,“明早我做早餐,要来吃吗?”
沈安然本想静静来着,一听说早餐,就把静静抛到九宵云外去了,她舔舔嘴唇,“早餐啊,我过来,方便吗?”
“多加个鸡蛋的事,有什么不方便的。”
“那行,几点。”
“六点半。”
沈安然觉得自己真是太没原则了,一顿饭,就化尴尬为玉帛了。
算了算了,别纠结了。
她在心底劝慰自己,三字经都说了,人之初,性本饿吗。
三字经:这锅我不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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