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句荼的时候,他正恭敬的等在殿外。
小春姬是个公主,外见卿大夫的时候,自然要端庄起来。
“不知大司徒见本公主有何贵干?”小春姬黛眉微蹙,淡淡的询问。
这位大司徒,如今在吴国朝堂中如鱼得水。
他一开始其实并没有这么大的权力,但句荼的父亲,却是承袭自吴国的上卿司徒之位。
其父死后,句荼便顺理成章的当上了大司徒。
而这个人和其父作风却有很大的不同。
句氏一族很早以前就从齐国迁徙来到了吴国。
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吧,最重要的其实是句氏一族救过吴国先祖的性命,他家因此在朝堂中地位比较特殊。
不光爵位是可以世袭罔替的,连官位也是如此。
句荼很小的时候就在帮家里处理政务,因此在朝堂上也结识了很多与家族亲切的同僚。
如今当上大司徒,人脉活络起来了,当年维系的那些关系,也得以发挥了作用。
因此,句荼就这样一步一步,登上了吴国的权力巅峰。
如今的他,地位仅次于吴国丞相巽侯,尚子巽。
所以,小春姬见他的时候,自然不敢怠慢。
其实朝中是有些避讳的,外臣来见公主,自然是不允许。
但句氏老早以前就和君权有过通婚和联姻,家族里很多脉络,都是姬姓。
姬姓就是吴国的国姓。
因此,句荼可以作为小春姬的亲戚,叔伯来见她。
“小公主,臣下是有紧急的事情要与您商量,再过十几日,您就要启程前往灵国了……”
说到这里,句荼恭恭敬敬的给小春姬跪下磕头。
春姬脸色颇有些复杂,从小七窍玲珑的她看得出来句荼有事相求,可在殿外又不好说。
“大司徒随本公主进来吧。”
“是。”
两人关上了殿门,句荼恭恭敬敬的又给她跪下:“吴国危矣!还望公主珍重!”
“快快请起,不知司徒大人为什么这么说?”
小春姬很是诧异,平时她并不理国事,但国家发生大为难的时候,作为公主,她不能不管。
可为什么会特地来找她?
一个即将出嫁的公主?
小春姬心里已经有数了,大抵是为了灵国之事来的。
果然只听句荼说道:“公主即将出嫁,却不知灵国如虎狼,正欲图称霸于东南列国!我吴国就在其环伺目光之内!”
小春姬年幼,但不是听不懂句荼的话:“司徒大人,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句荼一把鼻涕一把泪,跪在小春姬面前,将他那番鹰派的说辞和主张告诉了春姬。
“……若放任灵国变强,以后那灵运公欲图伐吴,不知公主将会作何感想?”
“啊?这……这不会吧。”小春姬惊诧道。
“哼,岂能不会?灵国若强盛,第一个出兵的便是我吴国!”
“此话怎讲?”
句荼眯着眼道:“因为我东南列国之中,唯独吴国和那灵运公以前发生了矛盾,君上还长长辱骂灵运公,相信公主也知道,其实两国关系一直不好,因此才会让您出嫁,为两国修好,但其实,这也是灵国乐于见到的,如今的灵国,商业繁荣,但农业发展却很受阻力,加上灵国土地面积并不广阔,人口也不兴旺,君上理应趁此机会,出兵伐灵,我吴国将来才有变强的机会。可君上偏偏听信那尚子巽的谗言,竟然要和灵国修好,若等灵国安全蛰伏,徐徐变强,再过十年,吴国亡矣,到那时,公主远在他乡,难道不会想念故土吗?!”
小春姬受到了惊吓。
想不到这司徒大人居然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在如今两国修好的整体氛围下,这种话可是大逆不道的。
若传到君上的耳中,势必会罚他。
“可司徒大人,灵国未必强大了就会伐吴啊。”小春姬眨着眼睛说道。
“非也,从灵国征兵、变法、冶炼等各方面举措来看,灵国是有称霸之心的,未来,纵然不会称霸中原,可这东南列国,却在灵国的视野当中,难道公主相信,那灵运公真的一点野心都没有吗?难道那灵国,真的就安心偏于南蛮一隅吗?!”
这一番质问,的确问倒了小春姬。
“可司徒大人,我……我只是听从父亲的话,并没有这么多的权力,您既然有一番谏言,为何不告诉君上?或者其他的大夫们?我又能帮你做什么呢?”
小春姬很单纯,虽然听出了这番话的意思,但却不明白句荼为什么要来找他。
句荼一眯眼,竟从怀中掏出一把宝石镶嵌的匕首。
小春姬吓了一跳,俏脸一片煞白:“司徒大人,你……你这是……”
句荼跪于地,双手奉上:“公主,臣下希望您能为吴国的将来着想。”
“你……你这是什么……本公主听不明白!”小春姬发颤道。
“臣下无法在随行的陪嫁队伍中安插亲信,那是因为尚子巽把守严密,可如果是公主那就没问题了……”
这一刻,
句荼的眼中露出了一丝锋芒。
他要让公主亲手刺杀徐灵!
只需在洞房的时候,掏出这把刀……
“如果灵运公死了,灵国便如崩溃的大山,瞬间倒塌!到那时,吴国无忧!”
小春姬被他激的一下子哭了出来:“句荼!你……你,岂敢如此?!”
“公主,为了吴国,请您答应臣下吧!”
句荼咚咚咚的给小春姬磕头,一时间,地面竟然被他额头的血染红。
“你如此,让我又如何自存?我难道……我难道只是你们的工具吗!”
远赴他国,不是嫁人,而是杀人。
如果徐灵死了,他作为吴国公主,自然也永远别想回来。
而且,还会因为弑君之罪,被灵国百般折辱!
小春姬一时间,根本无法做这样的决定。
……
时间过得飞快。
转眼便是七月初七,七巧节。
当然,是徐灵心中自己的七巧节。
吴国公主下嫁,随行陪嫁的队伍就有上百人,多是些吴国的特产,丝帛、玉器、还有黄金、以及各种珍贵玩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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